她撇撇嘴, 一把拿了过来,今日做绣活时掉在榻上了,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没想到现在自个出来了。
孟采抿唇, 忍着笑意,轻声道:“活该。”
谁让厚着脸皮上她床的,赶都赶不走。她放好绣花针,叉腰注视他,又问一遍:“你到底走不走?”
被褥翻飞在眼前一晃,沈翼又躺了进去,美其名曰:“到了冬日你手脚就冰冷,我帮你暖床,过会上来直接睡。”
他笑着,手枕在脑后,看着悠闲惬意。
对于他脸皮越来越厚这件事,其实这些日子来,她领教了不少,反正不走就是了。孟采无奈,垂下手来,把被子一掀,露出他的身子来,“走开,快走。”
不知是她力气小,还是他太重,只是拉着他的胳膊就觉得费力,更别说旁的。
孟采拽着他的胳膊不动,放弃了。
刚甩开,此时的沈翼却忽然起身,搂着她的脖颈,按在他胸膛。孟采惊呼,反应过来后想爬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安静地埋在他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也很暖和,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也沾上了他的气息。头顶软乎乎的,飞起的发丝也能感觉到。
她趴着不敢动,憋红了脸,连耳垂也透着粉色,娇嫩又可爱,“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语调无奈,悠长的尾音绵软,听得沈翼心头一麻。
准备好的话噎了回去,他滑动喉结,嗓音压了压,“夫人何时原谅我?”
话是这么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按着她的背脊同时,一手又移到腰间,或轻或重的捏着。觉得不够,慢悠悠的挪到她肚子上,伸着手指轻轻蹭着。
孟采抽着嘴角,抬头凝视他精致的下颚,痒痒的感觉在身上爬,不安的扭动两下,“下流,不要脸。”
“我还没开始下流。”
她作势要起来,一双手胡乱挥舞着,挣扎中,响亮的“啪”声响起,让她的动作一愣,僵在他怀里。
孟采缩回手,眸子转了转,她打了他一巴掌?
抬眸瞧瞧,果然看见白皙的面庞上有微红的印子,她心虚地咽咽口水,底气不足道:“你自找的。”
她的目光对上他的眼,不见他生气,反而肆意的笑着,眸光闪闪,竟是温柔深情。
孟采挪开眼,面色柔和几分,不再挣扎。
身下的沈翼往里移了移,给她腾了位置,稍稍用力就将她带了上来,他掖好被子,温和道:“被窝暖和了,睡吧。”
话音落,他就起身下了榻,理好自个的衣裳,回头望她,“我先回去,关好门。”
孟采撑起上半身,微启着唇,突来的转变让她说不出话来,她以为,沈翼会厚着脸皮留下来,不想,他真的只是帮她暖床。
是她多想了。
他穿戴好,拎着灯笼打开门,离开前关切叮嘱,“仔细着身子,我明日再来。”
孟采愣愣的坐在床榻上,撩起帷幔看他,他的背影消失在呼呼地风声中,门板晃晃,她听见了轻微的咳嗽声。
等她起来关门,已不见他的身影。
-
次日,天刚拂晓,白色的雾还飘在空中,朦胧地像一层薄纱,远处的山和房屋隐在薄纱后,犹如人间仙境。
孟采早起就开始忙碌,待她吃过早饭,日头都出来了。她没旁的事,就在家做绣活,前些日子绣的帕子完工了,今日正好拿去卖。
锁好院门,才转身,就看见沈翼背着手走来,林平跟在身后,表情不太好,打着哈欠。
见状,她脚步慌乱,忙往另一条小路走,余光瞥向身后,观察他有没有跟上来。
“青青。”沈翼喊了声,她的步子加快。
走得越快,他叫的越欢,连喊了好几声,左邻右舍都听见了,一个个的站在门口看热闹。
“哎哟,县令大人来的真早。”二伯笑呵呵的,端着饭碗看热闹。
还有张阿树,撇嘴摇头,手上还拿着包子,看戏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侧头一瞥,跟隔壁的邻居挑着眉梢,眼神交流。
孟采涨红了脸,脖颈都红了,羞的。她往后看了眼,皱起了眉梢,见他紧追不舍,她干脆小跑着离开。
喧闹熙攘的早市,到处是叫卖声。孟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跳得厉害,她回头看,没看见沈翼的影子,这才松口气。
她绣的帕子花样少,也简单,卖不了几文钱,不过对她来说也够生活。
“谢谢掌柜。”十几文钱放进钱袋,哐当响,声音听着很悦耳。
孟采咬唇笑,将钱袋放好,一脚踏出铺子就看见沈翼站在外面等,如玉的脸庞带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径直进了铺子,而后,她听见清越的嗓音道:“方才我夫人的帕子,我都要了。”
掌柜有生意不会不做,更何况是县令,自然是开心的应下。
片刻后,她看见沈翼出来,手里拿着的真是她绣的帕子。他随手拿起一块,擦擦汗,嘚瑟地望了她一眼。
孟采咬牙,怒瞪着他,“哼。”
瞎得意什么,有银子没地使。
“诶,青青,你别走啊。”
不走做什么,看你得意的表情吗?
孟采走得又急又快,踩到小石子,差点崴到脚,幸好沈翼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哎呀,松手。”她甩开沈翼的手,怒冲冲地走了。
她想不通,县令再闲也不会这么闲吧,怎么天天有空来?难道宁乡县没有一点案子吗?
她要回去问问张阿树。
-
日光晒在身上暖和,哪怕有风也没那么刺骨。
院中的石桌上,堆着一碟公文,旁边沏了一壶热茶。沈翼悠哉悠哉地喝茶看公文,林平站在他身旁,余光时不时看向屋内。
孟采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把衙门内的事带到这来处理,把她这当书房了,也赶不走。
她坐在屋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子看,赶不走怎么办呢?算了,那她走吧。
关好门,她瞪了他一眼,便去了隔壁李慧莲家。
沈翼抬眸,杯盏顿在唇边,“青青,你去哪?”他的眉眼含笑,撇撇嘴角含着打趣的意味。
“嘁。”她白了眼,一声不吭的出去,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待着。
出了院门,隐约听见沉闷的笑声,和说话声。她回头看了眼,犹豫着朝前走。
李慧莲正好在家包包子,一进门,一股包子香钻进鼻尖,馋的直流口水。孟采深吸一下,双眼放亮,说道:“李婶,好香啊。”
“来得真好,刚出锅的包子,来,吃吃看。”
她也不客气,坐在李慧莲身旁就吃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两个,肚子就饱了。
此时闲着,李慧莲又同她说起沈翼来,她笑道:“你跟沈大人还没和好呐?”
其实好些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只是被她敷衍过去,可李慧莲不一样,她是比姨母还亲的人。
跟她自然能说说。
“我不知道。”她垂下头,神情失落,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该不该信?要不要继续?
孟采绞着手指,显得无措,她沉默片刻,接着道:“不提他,心烦。”
“哎。”
李慧莲先是暗叹一声,然后神色急切,语重心长对她说:“傻孩子,当心被人挖了墙角,你不知道,沈大人被多少人盯着,就那个街头的王大娘还说要给他说妾,昨天被二伯骂了一顿。”
“啊,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孟采惊讶地双眼睁大,手用力撑在桌面,侧头盯着她看。就这事,她一点都没听说,都背着她,不敢告诉她。
“谁会跟你说,跟你就相当于没戏了。”
她冷静下来,熏红的脸颊娇嫩,像朵盛开的花,眸光转转,她问:“那,那他怎么回的?”
她问的犹豫,眼神又迫切想知道。
李慧莲了然笑笑,拍着她的手道:“沈大人当然是不愿意了,那些人不自量力。”
“是吗?”她应了声,咬着唇,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汹涌。
他还…挺懂事。
“沈大人不是在你那嘛,给他送两包子去。”李慧莲装好,将食盒推到她跟前。
孟采缓过神来,仰着眉梢注视她,“我不去,李婶你去。”
“婶子累了,方才擀面皮腰酸,你去。”
她尴尬笑笑,觉得她的借口好牵强,就是想让他们和好罢了,还说自己腰酸。孟采点头,无奈起身,“好,我去。”
“等会就别来了,我睡会。”
“…”
孟采笑得尴尬又无奈,拎着食盒就回了家。
这个时辰,不知他回了没有。
孟采在院门口探着脑袋看了眼,沈翼还在,就连姿势都是她出门的那样,没挪动过,酸不酸?她想知道。
在门口徘徊片刻,她抿抿唇,鼓足勇气进去。自个家里有什么好怕的,该走的是沈翼才对。
第73章 · ✐
孟采表情平淡, 脸色微红,握着食盒的手略略用力,心底有些紧张。走到他跟前时,与他对视一眼, 措不及防的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
她的心一跳, 将食盒随手放在一旁, 解释道:“这是李婶给你的。”水眸眨巴两下, 她有点心虚。
“帮我谢谢李婶。”
他的笑容很浅,喜悦中带着激动,白皙的脸庞被风吹得绒毛直立, 瞧着是一身寒气。他没在意, 抬头凝睇她,半响没挪开眼,“你吃了吗?”
说话时冰冷的气息萦绕在面前, 神情朦胧地看不真切,孟采心软, 语气没起伏的回他:“吃了。”
转身进屋时莲步一顿, 迟疑道:“要, 进来吗?”
“好,有劳夫人了。”
她看着沈翼又懒散漫地笑意,觉得自己就是话多,说不准他不怕冷呢?孟采想了想,不等他起身就进了屋。
屋内果然暖和多了, 炭盆的火苗没有熄灭,微弱猩红的光一亮一暗, 在她眼前闪着。孟采看向他送来的篮子,缓缓走过去。
他送来的银丝炭确实好用, 没有烟味,不会呛人。本来不想用,转念一想,不用浪费了,还是用吧。
孟采往炭盆放了四五块,噼啪声顷刻间响起,眨眼的功夫就燃烧了,猩红的火苗往上窜,屋内暖如春。
屋外,沈翼三两句打发走林平,顺带将处理好的公文也拿走了,他这才慢悠悠的进屋。
寒意贯入,好一会才消散,他把门关好,气定神闲的坐在旁边。包子微热,他拿在手里,一口一口咬着。
明明是普通的包子,被他这么一吃倒显得金贵多了。吃出了别人吃不起的感觉。
孟采冷眼看着,不自觉的撇着嘴角,她低下头,拿过针线开始做绣活。
静默的气氛持续很久,还算和谐,直到门外传来二伯的喊声,才打破安静。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哎哟,在不在?”
两人同时抬头,互看一眼后,推门出去。
二伯脸色不好,急哄哄的就跑来了,看见两人出来松了口气,嘀咕道:“县令住在隔壁就是方便,要报案抬脚就到。”
孟采笑得尴尬,缓了几息后,问他:“二伯,怎么了?”
二伯眸光转转,严肃道:“哦,就是我馒头放在桌上被偷了,少了两个。”
“…”
沈翼沉默,笑容顿在唇角。早知道宁乡县没大案子,可二伯说的案子未免小了些。
被偷了两个馒头,是不是自己吃了,却忘了?
他摸着下颚,笑而不语,二伯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遍,“我馒头被偷了,对,还有一只鸡。”
孟采碰碰他的胳膊,提醒他,“哦,找县令。”她忍着笑,准备看戏。
沈翼动了动,慢条斯理道:“我让张阿树去看看。”
“好好,你让他快点,等会贼跑了。”
后来张阿树去了,没找到什么贼人,但是二伯家的东西还是接二连三丢失,这让沈翼很是困惑。
没办法,找不到贼人,只好天天让张阿树在附近来回巡逻,这样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日下午,一群人凑在一起,议论连日来失窃的事情,原来不止二伯家丢东西,旁边几家也丢了不少,起先没注意,现在是越想越不对劲。
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嘴,“是不是仓山那帮匪徒干得?早前听说那来了一伙人,专干些鸡鸣狗盗的事?”
“来了肯定是抢银子,哪会偷吃得。”说的对,二伯他们连连点头。
孟采站在最后,踮着脚看着他们,听见说匪徒的事,眼睛一下睁大,觉得有点可怕,希望能尽快解决。
说到解决,不得不提沈翼,不知他会怎么做?
还没收回思绪,就看见沈翼带着一行人过来,沉稳内敛,脚下生风,瞧着很有安全感。
“二伯,别担心了,让林平跟你再去看看。”
一句话,呱噪的人群瞬间无声,纷纷跟在林平身后,去了二伯家。
孟采收回眼,忍不住问他:“真是那群匪徒?”
沈翼回身,漆黑的瞳孔盯着她看,眯起的眸子有些阴沉,一字一句道:“现在还不知?不管如何都要除掉,免得祸患。”
说完他的神情平缓些,唇边扬起弧度。孟采许多不曾主动找他说话,现在凑过来他打听事,沈翼心里自然高兴。
他抿着唇瓣,脚下慢慢靠近,低沉道:“还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不如进屋去说。”
孟采打个冷颤,脖颈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扬起脸,怪异的瞅着他,这说话的语气,怎么不对劲?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进了门,转身看见沈翼跟了过来,她退后两步,眼睫颤动两下,问他:“你还有事?”
沈翼撑在门框上,怕她关门一只脚还挡着,他的眸子沉了沉,不太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