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长叹一口气。
他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忧伤、疑惑、无奈……
莫寻忽然问道：“肖潇姑娘，你跟着殿下多久了？”
“我从5岁起，就已经跟着主子了，想来也有七八年了。”
说起这事儿，肖潇的心里是高兴的。
她如今能拥有的一切，都是慕思年赋予的。
可以说，若是没有慕思年，就没有今天的蹦蹦跳跳的她。
所以，她很感恩慕思年，也忠于慕思年。
莫寻道：“你能和我说说，关于她的事情吗？”
“好。”
肖潇一口应了下来，随后又有点小后悔了。
她这么做究竟算不算出卖了自己主子呢？
如果算是的话，那她可就惨了。
指定少不了要挨慕思年的一顿削。
可转头一想，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家主子好，那应该是不算的。
不算！
既然莫寻想听，那就不能说一些没用的。
得说些能让他们促进感情的事儿。
肖潇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倒了杯茶，她小抿一口润润喉咙，再将故事娓娓道来。
“主子她可聪明了，什么事儿都能料事如神！可唯独有一件事儿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是她心中的一大愧疚之事。”
肖潇说着，在心中默默叹息起来。
好像此事十分令人惋惜似的。
莫寻见状，眉头一皱，忍不住问她：“何事？”
“就在五六年前，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了主子身边，那个人说，他喜欢主子，很喜欢，他还说了此生非主子不可，听上去还真是令人感动呢！”
莫寻心下一阵慌乱，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他几乎脱口而出：“殿下也喜欢他？”
如果她喜欢肖潇口中的那个人，那他又算什么？
他的努力又算什么？
她与他逢场作戏，他心中也有数。
只是，一下子让这事实赤果果地摆在了阳光底下，到底是让人难以释怀。
肖潇见他这般模样，便知晓他是误会了，就赶紧解释道：
“你放心，主子并不喜欢他，只当他是朋友而已，他第一次向主子表明心意的时候，主子就立刻拒绝了，毫不留情，十分干脆利落。”
听到这儿，莫寻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喜欢那个人。
肖潇继续道：“一开始，他喜欢主子倒也没什么，大家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的，也都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只要主子不答应，那么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放弃了。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而之后的第三天，他，包括他身后的整个家族，都彻底消失了，鸡犬不留。他连放弃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奔赴黄泉了。”
莫寻眉头一直皱着，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肖潇叹了叹气：“还能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有些人觉得，那个人妨碍了主子的前途，就自作主张地替主子做出了所谓的决定，直接把他和他的族人，尽数消灭。
明明主子就不是那个意思，也从来没有说要和他在一起，她只是当他是朋友而已，那些人也都清楚的，可他们为了那可笑的万一，还是不肯放过他，还牵连了他整个家族。”
肖潇隐约记得，那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慕思年被罚关禁闭了。
就在慕思年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一个算不上强大的家族，从此在历史中消失了。
慕思年知晓此事后，她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
肖潇是越说越气，越说越难过。
“从那件事情之后，我便更加清楚地知道了，原来很多时候，主子也是身不由己，非常不易，就连喜欢谁，和谁一起，都得由他们来决定。
到底说他们是真为主子好呢，还是只为了他们自己好？
而从那以后，主子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从此笑不达眼底，眸子里尽是寒光。就在你还在想着怎么算计她的时候，她只微微一笑，连把你卖哪儿都想好了。”
莫寻很是震惊，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慕思年身上。
但他眼里更多的是心疼。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从肖潇的只言片语中，他能感受到她的不易。
原来，她这些年是真的很难过啊！
“现在，主子都已经是紫阙宫的少主了，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所以，我这么说，莫相大人你能明白吗？
主子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可唯独你是一个例外。
我跟了多年的主子，我自然是清楚的。她对于你，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喜欢！否则，她也不会让你靠近，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主子她实在是害怕……”
至于慕思年害怕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话到此处，莫寻早已神情恍惚，心情复杂得很。
他连呼吸都是稍带颤抖的。
此刻，他什么都不顾了，也不想顾。
他要去找她，要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不想放开她。
看着莫寻匆匆跑出去的身影，肖潇甚感欣慰。
下一刻，她却为自己担忧起来。
她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莫寻，不知她的主子会如何责备她？
这还真是个令人烦扰的问题。
肖潇自言自语着，一脸苦楚：“主子啊，看在我这么努力地为你留住桃花的份上，你罚我的时候，可否下手轻一点啊？！”
第61章
他吃错药了？
快点！
再快点！
莫寻将轻功运转到极致，跑遍了整个御花园，还是没能找到她。
他心急火燎地，最后是在御书房里把人找到了。
他急切地推门而入，却看见有大臣在，立刻收敛了情绪，换上了平日里那旁人莫近的冰冷模样。
闻人靖诚此刻正在汇报着边境的情况，他见莫寻竟没有经过通报，连门都不用敲就直接闯进来了，心下一阵复杂。
他这么罔顾礼法，当真是嚣张！
就不怕被问罪？
再看他那一脸冰封的模样，难不成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慕思年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顺手挥退了闻人靖诚。
“怎么，莫相大人有事儿？”
闻人靖诚刚出御书房的门，就听见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他眼角抽了抽。
究竟什么事儿是别人听不得的？还要关上门，难不成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郁闷着走了。
莫寻直接在她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搂过她的腰和肩膀，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思思，我想你了，真的。”
他把脸贴在她的耳边，深情款款。
“莫寻，你吃错药了？”
莫寻轻声一笑，“就算吃错了，那也是你给错的，不能怪我。”
他说完，飞快地在慕思年的脖子上轻嘬一下。
慕思年感受到了那柔软，身体僵了一瞬。
她一把将他推开，甩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起开，滚远点儿！”
莫寻叹笑，愉快地答应了。
“好，听你的。”
慕思年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难不成真是吃错药了？
可她记得他吃的药只是对愈合伤口有好处的，并不会影响心智啊。
莫寻在一旁坐下来，主动提起审问杜恒的事情来。
“思思，我今早审问杜恒得到的消息不多，郑严将军谋逆一案，他倒是主动认下了。但是，关于他与西筮勾结一事，他也只是承认而已，并没有透露太多。”
“嗯，还有呢？”根据慕思年得到的消息，这杜恒所犯之事可不只这么点儿，应该还有更加阴狠毒辣的才对。
可莫寻看起来，却一副不打算一并上报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却哪知……
“思思，我就审问出这么多了。”
与其说是审问出来的，倒不如说是他查出来的。
杜恒也是打定了主意，要阴皇帝一把，又或者说，是要阴北洛一把。
慕思年揶揄道：“要真是如此，那本宫是不是得考虑考虑，让父皇给你降一降官职了？”
莫寻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
“思思高兴就好！”
一个大权在握的佞臣，连自己的官职都不在意了，这不得不让慕思年重视。
难不成是她的药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
“莫寻，你过来。”慕思年决定，还是要给莫寻检查一番为好。
不然，堂堂北洛丞相因为吃错药而导致心智出了问题，而且药还是她给的，那问题就大了。
先不说对莫寻的伤害。
如果真是她的药的问题，传了出去，恐怕她那个老顽童师父，也会气得提着剑来砍她脑袋的吧。
所以，她得及时将事态控制住才行。
莫寻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等她的下一步指令。
“伸手……”
莫寻又听话地把手伸到她面前，还笑得一脸柔情，让慕思年看了不禁觉得，这人大有问题！
慕思年开始给他把脉，又以内力探查了好几番。
竟然……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么他就是正常的。
既然是正常的，那他为何看起来又不太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得多观察观察才行。
莫寻神色严肃了起来，以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看慕思年那眉头深锁的样子，要从这其中判断疾病轻重的话，那莫寻可以认为他可能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他似乎有点慌。
“思思，我这是怎么了？”
慕思年闻声回神，“没什么，一切正常。”就是……可能脑子不太正常？
“真的没问题？”
就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莫寻有点不相信她的话。
“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毕竟你伤还没好。”
慕思年心想，他怎么说也是有伤在身的，还是让他先回去好好养着吧，这脑子都有点毛病了，可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不然，她的声名毁不毁的先不说，肯定少不了要挨两顿教训的。
“那你呢？你去哪儿？”
莫寻看她已经把奏折都处理好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忙的了。
他想多和她待一起。
“去地牢……”
慕思年起身就走，莫寻赶紧跟上去。
“我也去……”
走在前面的慕思年突然停下，转了个身，正好与莫寻撞了个满怀。
慕思年将他推开，自己又站远了点儿。
“你不是去过了？还去？”
莫寻疑惑：“思思，没谁规定我不能去两次吧？”
“你随意，你要是乐意，住里面都行！”
“那倒不必。”
——
地牢内；
慕思年看了杜恒身上的伤，除去那凌乱的鞭痕之外，他的腹部明显是受过刑的。
而且从伤的部位和痕迹来看，那应该是十分狠辣的酷刑之一——弹琵琶。
连此等刑罚都动用了，也才吐出还怎么点有用的东西来。
还真不知是杜恒太过嘴硬了，还是莫寻使得方法不对。
“莫相大人，看来你还真是……没什么用啊！”
慕思年随口讥诮，带着玩味儿的笑意里，还有着几分邪魅。
狱卒见此，不由地身子一僵，脸色一凛，大气不敢出。
莫寻倒是觉得，这样的她看起来甚是迷人。
不管旁人如何想，反正他觉得很有味道就是了。
不过，她说他没用？！
他十分、非常、很伤心。
“我……我不……”
他想反驳，可是却发现，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连个杜恒都没办法搞定，还真是失败。
虽然是事实，可他不甘心！
“实话实说而已。”
慕思年接着戳他心窝子，刀刀见血。
往往被在意的人质疑，总是会介意一些。
莫寻反思并自我怀疑，他难道真的没用？
不行，他一定要证明自己，他乃堂堂北洛丞相，是最有用的那个人！
不能让他的殿下看不起！
第62章
毒酒一杯黄泉过
“慕思年，你总算是来了，老子等你很久了！”
杜恒沙哑着声音，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因为受了刑，声音喊哑了，体力也已经耗尽，整个人都虚脱了。
“莫相大人，你这刑罚是白用了呀！”
这人还能说的出话来，语气虽然消了气焰，可说得话还是略带嚣张的。
不过，慕思年倒也不在意，要不是看他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利用价值，她早就直接将杜恒就地正法了。
哪里还能有他瞎喊的份儿？
莫寻阴郁着脸，幽冷的眼眸朝杜恒瞥了一眼。
慕思年又道：“我倒是很好奇，你都官至宰相了，怎么连这么个废物都解决不了？”
狱卒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低着头，冷汗直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