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弟子三年月俸。”就是三年内都不得领取门派发放的丹药、灵石,可以说十分严厉了。
阮玉一看就乐,“爱罚罚,来,烤肉了。”
洛惊禅:“我肉烤得很好。”
阮玉:“好,我处理干净了你来烤。”
“金鹏羽毛是金石,你可会操控金系精华?”阮玉看着这浑身金羽的大鸟,都有些无处下刀,不管砍哪里都是哐哐响,像是砸在刀剑之上。
且这刀剑还比她手里的刀锋利,不过几下,她手里的菜刀就卷刃缺口。
“我教你,你先感应一下它羽毛里的金精,然后运转灵气,将灵气注入这个位置,将此处金羽软化,再下刀!”洛惊禅指着金鹏腹部位置道,“这是它命门所在,若实力不如它,攻击命门才能有胜算。”
阮玉:……
她决定配合一下这个虚荣心稍重的新伙伴。
毕竟能够在仙云宫找个志同道合的吃货朋友很难,以后还指望跟着他吃肉。
“它这命门没有伤口呀,你一定实力远超于它,所以都不需要攻其弱点。”阮玉眨着大眼睛,“好厉害啊。”
洛惊禅眼睛弯起来,轻笑出声,“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
忽然间,他就能自然地提起从前,不觉失落,不再难堪。“我现在就在忘缘山上疗伤,估计会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们一起搭伙吃饭。”
“你跟别人不一样。”阮玉将灵气注入金羽,待感觉羽毛真的变软后,利索下刀。
她看着娇滴滴的,却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些活早就会做了,根本难不到她。
“他们这些活神仙都不吃饭的。”
洛惊禅老实交待,“我以前吃得也少,不过现在身体虚,需要补气血。”
阮玉:“行啊,多分你一个鸡腿。”
在处理金鹏鸟的时候,阮玉把它头部的血魄珠也挖了出来,龙眼大小的一颗红色石头,圆溜溜的入手都有温热感。
她将血魄珠轻轻一抛,本是随手把玩,哪晓得元宝瞧见后直接飞扑过来接球,咕噜一声,没叼住,血魄珠直接进了肚。
元宝是个纸狗,原本就是薄薄一张纸,因为纸活生灵的缘故,灵气环绕纸面,使得它有了狗的形态,但那只是光晕而已,血魄珠吞进去后,就能看到那珠子被一团灵气给包裹,镶嵌在了元宝体内。
离云:“元宝!”
元宝原地转圈,尾巴狂甩。它的球呢?
离云仔细感应了一下,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血魄珠凝聚了金鹏气血,或许元宝可以借机拥有真正的肉身。”他看向洛惊禅,心里头有点儿没底。
囊中空空,实在不知道拿什么来赔偿。
“血魄珠现在的市价……”
洛惊禅直接打断他,“提钱做什么,我都说了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笑着道:“不过元宝也不能白拿,以后我经常来这里玩,元宝你可别冲我汪汪叫。”
“摇尾巴欢迎我好不好?”
元宝知道洛惊禅在说它。
它认识这个人,也知道,他元神不太干净,有它不喜欢的气息。
但离云和阮玉都接纳了他,那它也就原谅他吧。
元宝勉强甩了下尾巴,算是同意了。
第68章 红娘
食材处理干净后,阮玉让玉兰树找来干柴,准备烤肉。
离云眼不见为净,带着元宝去后边玩球去了。前院里就只剩下了阮玉和洛惊禅。他离开前还是吩咐小纸人守在前院,防止意外发生。
洛惊禅是火灵根,现在也能用出一些简单的火系法决,他将金鹏肉架到火上烧烤,不多时,就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阮玉双手捧脸,眼珠子都快黏肉上了,“肉还是烤起来才有灵魂。”
洛惊禅说:“灵魂?元神吗?此金鹏是我三百多年前斩杀的,元神早已湮灭,连一缕残魂也剩不下来的。”
阮玉呆住。
你们这些老神仙这么不讲究的吗?
放了三百年的肉还能吃!
面前的肉,突然就不香了呢。
只是等肉烤熟,阮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与洛惊禅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聊得很是投机。
阮玉捧着酒壶,眼神迷离,“魔渊里真的没有能勾人魂魄的天狐妖吗?”她很喜欢的一个话本里写的是魔渊妖狐和人类书生之间的故事,哪晓得洛惊禅说他还是什么小魔君,他在魔渊呆过几年,里面并没有什么天狐妖。
洛惊禅摇头:“我可是小魔君,魔渊里真没听说有什么天狐妖,你看的那些话本,都是凡人编纂的。我知道修真界也有书修,他们笔下世界能构成领域,将故事变成真的。”
“还有一些顶尖强者,能书写人生。”
洛惊禅也好似喝得有点儿醉了,他歪歪靠在椅子上,直接往嘴里倒,手抖都没注意,酒水撒了大半,顺着下巴流下将面前的衣服都打湿大半。
阮玉:“魔君?你看起来不像呀,你算什么小魔君!”
洛惊禅说:“等我养好伤,我就去魔渊了,你眼里的魔君是什么样?以后,我就做那样的魔君如何?”情敌是执道圣君,自尊心颇强的洛惊禅也不甘于平凡,好在,他是真的可以做魔渊的小魔君。
阮玉仍摇头,“你要是小魔君,我就是小仙……”她觉得小仙女没什么气势,改口道:“小仙姬!”
洛惊禅一脸迷糊,歪着头问:“小仙鸡?鸡也能修炼成精?你是鸡精?我也没看出来。”
阮玉:“……”你才是鸡!
她打了个嗝,周身气息涌动,竟是又进阶了。
阮玉此前刚刚突破凝神,这么一顿饭的功夫,灵气又冲破屏障,一层一层地往上涌,很快就打破了筑基期的瓶颈,直接筑基了。
阮玉就感觉自己力气好像大了些,眼前的世界也更加清晰了。
她注意到洛惊禅食指上套了根灰色的细线,长得看不到线的另一端在何处。
阮玉好奇地伸手去扯,一抓抓了个空,还险些跌在洛惊禅身上。
关键时刻,玉兰树伸出枝条将她撑住,并在小纸板上写,“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休息了。”
洛惊禅手还伸在空中,他想扶阮玉,没想到被一棵树抢了先。
这是执道圣君养的灵植。
执道圣君的心思昭然若揭。
阮玉没看小纸板,说:“你手里有线?”
线?
“没有啊。”洛惊禅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确定阮玉说的是不是掌纹。
阮玉揉了两下眼睛,“难道我看错了。”那线朦朦胧胧不甚清晰,时有时无,可能是她喝多了吧。
将手里的酒壶晃了晃,“你这酒真好喝,清冽甘甜,就是后劲有点儿大。”
“我……”阮玉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往山上走,“我先回去睡觉,明天,明天再聚啊。”
洛惊禅也是酒气熏天,他满脸通红,吐字都不太清晰,“我送你回去,现在天黑了,你喝醉了一个人爬山……”
阮玉哈哈一笑:“舌头捋直了说话。”
她摆摆手,“我没醉!”她千杯不醉,怎么会醉?
酒鬼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酒量差。
阮玉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她转身过后,洛惊禅也想跟过去,却被玉兰树给阻止了。
它的小纸板上写着:“我会送她,洛道友,山顶是山中禁地。”
洛惊禅坐在木椅上,说:“好。”随后,推动木椅,顺着来路返回山脚木屋。
入了屋子,他眼神恢复清明,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一想到要和圣君抢女人,洛惊禅就热血沸腾,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另外一边,阮玉也不要玉兰树扶,摇摇晃晃地爬山。
爬着爬着,又看到了那条线。
这是洛惊禅手指上缠绕的线?
醉酒的人具有强烈的好奇心,阮玉跟着线一直走,她想知道,线的那一头到底连着什么。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圣君听风殿外。
一身酒气的阮玉叫嚷着让玉兰树开门,“你答应过我的,要替我开门。”
“不开?”不开她就一直拍门,差点儿就吐在门上了。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进书海?”玉兰树写了字阮玉也不看,无奈之下,它只能将阮玉给放了进去。
这酒鬼,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哎,哎,书海在这边!”纸板都砸阮玉脸上了,她也不管,仍是往圣君的卧房过去。
玉兰树:……
该不会是想趁着酒劲儿轻薄圣君吧!
阮玉,你还需要喝酒壮胆的吗?
阮玉跟着那线,一路走到了执道圣君床前。
她在执道圣君的手指上找到了同样的线圈。
然后,阮玉就惊呆了。
这就是……
传说中月老的红线吗?
她修为进阶了,就得到了一门仙法,能够看到人间姻缘,她现在是月老还是红娘?
所以,洛惊禅跟执道圣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阮玉拍着胸脯道:“既然上天让我做了这红娘,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她说完,直直倒下,醉到在了执道旁边。
“夭寿哦,这一屋子的酒气,她还睡在了圣君旁边。”玉兰树想要去挪人,被君子兰阻止,“弄不干净的,让圣君自己面对吧。”
玉兰树:“那我们?”
两个灵植面面相觑,决定不掺和进来,将整个听风殿都留给这两人。
临走之前,玉兰树将那颗记载了阮玉真心的留影石放在了圣君头侧,它看了一眼睡得流口水的阮玉,伸出枝条作了个揖,心说:“你自求多福吧。”
希望圣君明早起来,没暴怒之下捶死你。
第69章 叫我
旷野的风卷着热气,如浪头一样狠狠砸到脸上。四周传来腐烂恶臭的气息,熏得人几欲作呕。
阮玉醒来,睁眼就看见头顶上空盘旋的几只秃鹫,它们血红的眼睛紧锁着她,将她视作了可以扑杀的猎物。
阮玉瞥一眼就没再看那些鸟了。秃鹫肉不好吃,没兴趣。
她翻身爬起,刚走没两步,脚下就踩到个东西险些滑倒。
低头一看,那是一截焦黑的白骨,骨头上还有牙印,是被人给啃过。
天上是炙热的骄阳,脚下是干涸的土地,尸骨随处可见,她视线之内,除了那些专门吃腐尸的秃鹫,都看不到一个活物。
这是,又做梦了?
前方是残破的城墙,墙外尸骨堆叠入山,残破的兵器随处可见。而墙内的城池,燃起了大火,浓烟冲天,似乎要将天上的云霞都吞没。
她梦到了战争啊。
阮玉皱起眉头。《阮公解梦》里,凶的梦境预兆其实不多,战场、尸骨便是其中之一,这预示着会受苦,面临激烈的矛盾或争端,内心将受到痛苦煎熬。
爹说的化解之法,也就是远小人,多行善,捐一笔银子最好不过。
阮玉摸了一把手腕上挂的小锦囊,银钱没摸到,倒是摸出了一个破旧的铜铃铛。
爹说那是他祖传的铃铛。
阮玉叹了口气,她眼睛又湿了。
她拿起铃铛,手腕轻轻转动,口中念念有词。她语速很快,声音轻,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然而那声音发出刹那,周围的血腥气都淡了不少。
那些徘徊在大地上不愿安息的怨魂啊……
阮玉轻摇铃铛,心说:“我送你们上路呀。”
当年,她跟在爹爹身边,曾路过被攻陷的城池,战争让无数人死亡,无数人无家可归,曝尸荒野。
爹爹在前面摇铃念咒,她在后面默默地哭,走了一月的路,也就哭了一整个月。爹说她那个哭法,泪水,都能蜿蜒出一条溪流。
梦里的阮玉几乎从未哭过,偶尔掉一两滴眼泪已是十分难得。
而现在,铃声作伴,她泪如雨下。
……
忘缘山,山腰处竹园。
离云手里拿着剪刀,正在裁剪一匹云雾绡,他得给元宝做件衣服。
元宝现在体内多了一颗血魄珠,它自己在水边照镜子的时候看不顺眼,一直想要体内那小红球,这都咬了一晚上都没停歇。没办法,离云只能给元宝做一身衣服穿,它看不见那小球,自然就不会追着咬了。
云雾绡很贵,离云都没舍得给自己做一件法衣,这会儿剪起来倒是不觉得心疼,他想起来阮玉说元宝是个姑娘,还打算给元宝做几条小裙子穿。
擅长剪纸的离云手指灵活,当裁缝也完全没问题。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屋子里有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有元宝欢快的叫声,让人心情都格外轻松愉悦,嘴角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
只是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浑身僵硬,好似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也堵上了他的耳朵,恐惧化作寒意从脚底蹿起,顺着脊柱一直爬上了天灵盖,离云感觉到自己牙齿正在上下打架,发出咯吱咯吱响。
魇气再次降临,整个山头,都笼罩在了灰雾之中。元神好似被魇气扎成了筛子,离云痛苦不堪地呻吟,身子缓缓倒下。也就在这时,一段急促的狗叫声将他惊醒,离云缓过神,这才发现他依旧呆在原地,屋子里一片昏暗,而屋外,则是一片漆黑,头顶月光,再也撒不下一星半点儿。
离云:“魇气暴动,梦域又出现了。”
这次,他还没被卷入梦域之中。
元宝能进入梦域,离云看向元宝:“阮玉肯定进去了,你带我进去!”
“汪!”元宝叫了一声后带着离云往山上跑,才跑出不到十丈,元宝突然就狂吠起来,它一脸凶狠地看着前方,好似在与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