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单纯的狗妖,离云即便看了她的身体,也不会生出半点儿邪念。
只是眼看着元宝又要扑过来,离云闭着眼睛喊,“快变回去!”看是一回事,真抱到怀里的话……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离云脸都红成了猴屁股。
感觉到入手是一只毛茸茸后,离云这才松了口气,他睁开眼,看到终于拥有了真正肉身的大黄狗后,幽幽道:“血魄珠起作用了?”
元宝歪着头看他,“汪。”
发现说的不是人话,它有点儿急,连续汪汪汪。
离云将爪子都抬起来够他肩膀的元宝按住,“别着急,不要变人。”他担心她一着急想说人话,又不管不顾地变人了。
元宝:“汪呜。”
听声音还挺委屈的,像是在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形很丑。
离云道:“变了人,就得穿衣服。”他不指望一只狗能立刻明白什么是男女有别,换了个能让它更好理解的说法,“在忘缘山上,衣衫不整是要受罚的,阮玉抄了多少遍门规,她跟你说过吧。”
衣衫不整都要罚抄门规,更何况不穿衣服。
元宝一脸后怕,连连点头表示她再也不变人了。
当人多累啊,当忘缘山上的人,更惨呀。
“魇气散了,是圣君压制住了梦魇,还是阮玉破掉了那个梦域?”离云抬头看山顶,忧心忡忡,若是前者,那被困在梦域里的阮玉就跟当初的洛惊禅一样了,拖得越久,陷得越深。
洛惊禅没死,是因为那个梦域特殊,梦主是元宝,坚持了那么多年,哪怕自身伤痕累累,也不愿伤人。那个梦域,是针对圣君的陷阱。
其他的梦域,就不一样了,一个比一个凶。
元宝:“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元宝人形的刺激,离云总感觉自己对狗语的理解深刻了一些,他看元宝有笑脸,摇尾巴,汪的也轻快,便问:“是阮玉破了梦域对不对?”
元宝:“汪!”
离云:“太好了!”
“阮玉没事,圣君元神上的束缚也会减轻,清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这天下,有救了。”他兴高采烈地说完后才嘶了一声,“我在梦域边缘都受了伤,也不知道阮玉现在怎么样?”
离云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怎么头好疼。”
又看到自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离云更担心阮玉了。不过忘缘山山顶他也是不能随便上去的,这会儿知道担心也没用,等会儿圣君醒来,自然就知道结果。
离云一瘸一拐地往竹园走,刚走没两步,就看到洛惊禅披头散发地冲上了山。
他双眼血红,头顶,脚下都有暗紫色火焰,气息狂暴,状似疯魔。
第72章 好看
元宝冲着洛惊禅狂吠,叫了一阵看洛惊禅还在靠近,伏低身子,冲他呲牙,发出了威胁地低吼。
此刻的洛惊禅看着很凶,实际上并无太大威胁,他那身子骨弱得很,自己都能把自己给作死,果不其然,还没冲到他们面前,洛惊禅就双膝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他腿脚不好,能跑这么远已是极限了。
离云猜洛惊禅是受了魇气影响,失去神志,他让元宝别叫,走过去给洛惊禅身上泼了冷水,又念起了静心咒。
看他还在挣扎,离云问:“你急着上山做什么?”
“阮玉将梦域又破开了一个,圣君元神上的束缚减少,你也会好得更快。”都是好消息,希望能安抚到他的情绪。
果然,地上挣扎的洛惊禅停了下来,他抬头,脸上沾满泥巴,发红的眼睛格外透亮,像装的是一对红玛瑙。
洛惊禅:“她没事?”
他虚弱地笑了一下,“那就好。”
离云眼皮一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洛惊禅,该不会是对阮玉动了心吧?
醒醒,那是圣君的女人。
洛惊禅注意到离云愁眉苦脸,“她出来了,但伤得很重?”
离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摇头,“没有没有。”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处,“具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眼看着洛惊禅又想上山,离云想叫小纸人上去看看,结果发现他剪的这一批干活的小纸人都损失了大半,白纸仿佛被烧过,显然是因为魇气笼罩后,将纸人的灵性给吞噬了。
活下来的,这会儿也不能动。
洛惊禅太急迫,一刻都不想等。
离云学着阮玉的样子,揪住身边的一根树枝问:“玉兰?在吗?阮玉现在怎么样?”
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圣君的灵植素来高冷,除了阮玉,都没见它们搭理过别人,不承想刚问完,那树枝就在地上写起了字。
离云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念,“小、纸、板……”
哦,小纸板要写完了。
它没多少纸了,不愿浪费在离云身上。
离云:“我纸多,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地上又写:“阮玉好得很,不用担心她。你们该担心……”后面的没写出完,树枝便将这几个字抹去,写:“顾好你们自己,她一会儿就得起来修炼了。”
离云将洛惊禅扶起来,“看到了吧,她没事。有圣君护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言下之意是阮玉对圣君是特殊的存在,希望洛惊禅能听明白。
“我扶你回去。”
洛惊禅重新坐到了轮椅上,“多谢。”
他椅子是要灵气推动的,这会儿体内没灵气,手脚也没多少力气,还得离云帮着推一下才行。
往前走了一段,洛惊禅道:“你有什么难处?为何唉声叹气。我看你也受伤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不用送了。”
离云:只是发了个气声也被听到了?
离云说:“你看到了,元宝有了真正的肉身,她还能化形了,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不情不愿跟在两人屁股后面的元宝听到在说自己,立刻把耳朵支棱起来。
洛惊禅一脸惊讶,“真的吗?居然就能化形了,是男是女?”
元宝兴匆匆地汪了一声,两爪直立,站了起来,就听离云冷冷喝道:“门规!”
它又立刻把前脚放下,低头东嗅西嗅,掩饰自己的心虚。
洛惊禅道:“这都是元宝自己的机缘,而且那颗血魄珠的交易我与元宝已经完成了,你无需放在心上。”
他很少待人如此客气,对离云和颜悦色,只是因为他现在只能在离云的竹园见到阮玉罢了。
离云微微脸红。
其实他刚刚叹气,根本不是因为想着要还人情。
还没想到那去。
他焦虑的是他只有一匹云雾绡,还剪了个七七八八,没办法再给能化人形的元宝弄一身好衣服。
他穷得很。
相反,洛惊禅富得流油,他若是把叹气的真正原因说出来,没准洛惊禅就要送衣服了。
那他不就跟个天天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差不多。
还是算了吧。
山上,阮玉离开听风殿回去换了身衣服。
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眼睛肿了,福至心灵地给自己眼睛弄了个润物无声,眼睛立刻恢复,且看起来更加水润清透。
修仙虽然挺麻烦的,但也有优点,她因为爱哭经常肿泡眼,平时眼部护理及其繁琐,现在,一个法术就能解决,简直太省心了。
洗漱过后,阮玉看天色还早,又打算吃点儿东西,把储物袋一翻,乐了。
她储物袋里居然还有一大块烤肉。
明明她昨天都喝醉了,还没忘记打包呢。
吃得正香,院外玉兰树树叶疯狂摇晃,听那树叶沙沙声,阮玉眼睛瞪圆,将手中的烤肉努力地往嘴里塞,然而肉太大,一口气哪吃得下。
她用双手捂住,快速咀嚼吞咽。
老不正经怎么跑来了,还正好撞上了违规现场!
逢岁晚远远就看到阮玉在吃肉。
肉烤得两面焦黄,隐有肉香。这香味让逢岁晚有些反胃,他想起梦魇之中时,缠绕在腰上的锁链滚烫犹如火焰燃烧,烤得他元神都快滋滋冒油了一般。
逢岁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梦魇里他闻到的烤肉味儿,该不会就是她搞出来的吧。
他不喜荤腥。
最见不得的就是烤肉。
当年那一把大火,焚烧一整个州,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烤焦的尸骨,灵兽的,人的……
而他那时候还年幼,在没有灵气补充的时候,也需要吃东西,为了活命,他只能强迫自己将那些东西吞咽下去。
得救之后,他就再也闻不得肉味儿,看到别人吃肉,都恶心反胃,恨不得一剑劈出,以宣泄那来自内心生出的厌恶。
然而今日看到阮玉,他居然没有拔剑的冲动。
他看着她撑得鼓鼓的脸颊,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捧着松果啃的小松鼠。
什么时候,在他眼里,吃肉居然也能跟可爱沾边了?
他一定是……
被魇气影响得太深,或者说,还没睡醒。
阮玉看到执道圣君站在那边没过来,心道他估计是闻不惯肉味,靠近就会想吐。
既然他没喝止,那她就不着急了,慢慢吃。
反正都是要罚,吃得多一些才划算。
慢吞吞将一块肉吃完,阮玉还喝了一大杯水,她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也没跟执道圣君打招呼,自顾在那舀水洗手。
洗干净了,她还有空从储物法宝离拿出了蔻丹染指甲。
真是好久没起这么早过了呢。
逢岁晚见阮玉没跟他打招呼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走近了些,说:“你修为怎么进阶了?”
原本只是凝神期,现在都到了筑基。
他刚醒的时候被气得脑仁疼,都没注意她这个变化,等走了又回忆起两人相处的一幕幕,这才发现她修为突破了。
阮玉说:“我昨天喝酒,喝着喝着就突破了。”那酒很贵很不凡,离云说他喝不起,对修行大有益处。
逢岁晚:“魔渊的灵酒?”他早上醒来屋子里都还有酒气不散,那时候也是只顾着生气,忽略了这些细节。
他最近是怎么了?曾经的他观察入微,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双眼,现在……
难不成,真的是阮玉说的,他老了。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寿元充沛,或许也不是因为老,只是魇气缠绕元神的缘故,在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下,他没法做到心湖平静,不受外界影响了吧。
逢岁晚语气一顿,“洛惊禅给你喝的?”
“他元神有异,情绪不稳,易暴易怒,不要跟他有太多接触。”关于魇气的事,现在不能提,提了阮玉也听不懂,只能说元神有异了。
阮玉:你在诋毁你未来的道侣你知道吗?
她目光落在执道手指上,发现那灰线还在,确定不是她醉酒后的臆想,便笑着问:“你觉得洛惊禅这个人如何?”
逢岁晚沉默不语。
此刻,他觉得阮玉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刺眼。
阮玉继续说:“他还是蛮好看的哈。”
逢岁晚:“呵。”所谓好看,只是没有对比罢了。
若他与洛惊禅站在一处,世人眼中便再无洛惊禅。看都看不见了,何来好看一说?
第73章 真傻
逢岁晚没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最近都不要服用任何灵气充裕,增加修为的东西。”
阮玉前段时间泡了不老泉,又用金、水精华蕴养了体内灵根,这段时间本该踏实苦修,将基础打牢,哪晓得她又喝了不少魔渊的灵酒,直接就筑了基。
她现在的身体灵窍全开,喝点儿这类的灵液修为那是蹭蹭往上涨,这对阮玉来说,并不是好事。
一是会基础不牢,长久下去,就会变成另一个灵汐。
二是她现在只改善了金、水灵根,体内仍是粗细不一的驳杂灵根,对资质的提升不大,修为进阶太快,仍会引人怀疑。
阮玉:“哦。”
逢岁晚:“灵兽肉同样不能吃。”
阮玉乖巧地应了声好。
她今天这么听话,他能不能别罚她?
逢岁晚说:“今天开始,每日多跑一圈。跑的时候,不能运转灵气。”
说完,逢岁晚盯着阮玉的嘴道:“你牙缝里有肉。”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可阮玉好说也是他救命恩人,助他摆脱梦魇束缚,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刚受了人恩惠,转头就把人扔出忘缘山。
面前,阮玉两行清泪滚落,明明是在生气地质问,却因为脸上挂着泪痕气势全无,声音也带着鼻音,“吃肉不是罚灵石么,怎么到我这里就是体罚!你不守规矩!”
逢岁晚:“这不是罚你。你修为上涨,肉身淬炼自然要加倍。”她帮了他,这次,他就不打算追究她违反门规吃肉了。
他明明已经很耐心的解释了,面前的阮玉仍泪如雨下,逢岁晚被她哭得心浮气躁,只觉得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逢岁晚:“别哭了。”
逢岁晚说:“我并未罚你。”
阮玉一边抹泪,一边抽泣:“我不信。”
逢岁晚沉默一瞬,说:“那你抄门规三遍吧。”
阮玉愣住,都忘记抹眼泪了。
看到那张呆呆的脸,逢岁晚心情愉悦,说:“现在我罚你了。”面对阮玉,他难得占次上风。
阮玉:……
我真傻,真的。
这时,机关人过来督促她修行,阮玉垂头丧气的离开,而逢岁晚在原地停留片刻,等视线里的阮玉成了一个小点儿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将手伸到眼前。
他手上,三根青丝绕指。
轻轻摩挲指尖发丝,逢岁晚满腹心事的回听风殿。
进了屋,他取出一个碧玉碗,装了以前收集的天河露,将青丝放入水中,原本是打算三根都丢进去,想了想,又留下一根装匣,再次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