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被指责的弱势方,三两句话,反客为主。搞得副校长的偏头疼都要犯了。
靠着偷换概念、强盗逻辑,让对方觉得自己好像错了——此乃灵幻的必杀技是也!
“这位灵幻先生,我见过你。”小田切的家长说,“话说,你之前是推销保健品‘雄起壮阳口服液’的吧?我可是买了十盒,毫无作用啊!”
“抱歉,你认错了。”灵幻眼睛不眨一下,果断否认。
“你这可恶的骗子。”小田切的家长咬牙切齿,“你女儿是学校的害虫,你就是社会的蛀虫,天天靠行骗手段谋取别人的钱财,无耻、下流、卑鄙!你这种人就应该出门被车撞死!”
“监控我们都看到了,你女儿把我儿子的鼻梁踩断了,你现在是开事务所的吧?如果你不赔医药费和骗我的损失费,我就雇人砸了你的地盘,找人在网上发布你的诈骗信息和个人信息,让你生意完全没得做!”
然后这个男人蓦然感觉身体发冷,甚至哆嗦了一下。
回头看见柚月正盯着他,他莫名心虚后怕,但觉得怕一个小女孩丢人,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就在双方僵持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尚且打着绷带、伤势没完全恢复的不良们蜂拥而入。
“爸!妈!叫你们别来添乱了!”
“你们来学校干嘛啊?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父亲,我受伤真的和五条同学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打扰她了。”
不良们纷纷拉着自己的父母,一点也不敢说柚月的不是。
父母们也傻眼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自己都过来给孩子撑腰,他们却为霸凌者说话。
“哎呀,真是孩子们都比家长懂事呢。”灵幻趁机幸灾乐祸。
小田切的家长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和儿子一样,他同样是情绪化的人,对着正准备和教导主任掰扯的灵幻俊脸上就是一拳。
按照灵幻的身手来说,本不该被他打到,但他实在没想到这场发生在学校场合的嘴炮战争居然有人不讲武德,灵幻顿时懵在了原地。
柚月:“……”
“爸!!”小田切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你干什么啊!”
他惊恐地把视线投向柚月,想要说几句话补救。但为时已晚,少女已经摘下护目镜,松松地别到领口。
因此下一秒,小田切发现父亲已经四脚朝天地躺到了地上,只听见闷闷的、扑扑的倒地声。
就像前些天他被柚月踩在脚底一样,他父亲的脸颊同样和少女的鞋底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根本动弹不得。
“莫西干,我对你很失望。”柚月叹息着说,“你忘记我三番两次的叮嘱了吗?我说什么来着?”
父亲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被抽走了周围的空气,发出“嗬”、“嗬”的呻/吟声。
恐慌淹没了他。小田切颤抖着双腿跪下:“我记得的……求你不要……”
“你父亲对我的师父出言不逊,还动了手。”
柚月慢条斯理地捋了下头发。
“他说灵幻是社会害虫,我觉得他嘴臭手贱,是社会的蛀牙,这份义务拔牙的任务我接下了。”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在地上求饶的男人,蓝瞳冷如极北霜雪,不似在人间。
——不像在看活人,更像是注视着死物。
“我该让他赔一只手,还是丢一条命呢?”
第28章 叛逆(完)
“小柚!”灵幻喊道。
——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的严厉语气。
柚月立刻移开踩在男人脸上的脚,乖乖看向师父。他一改平时的温和从容,皱着眉、嘴唇也紧抿,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就是跟叔叔开个玩笑。”柚月低头小声说,“没有要伤人。”
中年男人总算能够呼吸了,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冷汗狂流。
小田切欲起身搀扶父亲,刚想动腿,柚月轻飘飘的眼神便扫过来,他吓得紧急刹住了车。
“回去以后再跟你说吧。”
灵幻叹口气,朝躺着的男人伸出手,把他拉起来。对方依然处在劫后余生的惊慌感中,身体哆哆嗦嗦。
“抱歉,我家孩子不太懂事,我替她赔不是。”灵幻说,“不过这位家长,你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小田切父子结结实实地吃了亏,却吓得够呛,不敢再提起赔偿医药费的事。
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父亲倒也识相,理解儿子为什么死活不肯让自己来学校伸张此事。主动提出这事不如就算了,反正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
办公室里的其他家长见此奇诡的一幕,也纷纷感到后怕。
尽管灵幻主动把柚月放倒男人的行为定性为“小田切父亲身体素质太差”,他们却感觉到柚月身上似乎有非人的力量,直觉得害怕起来。
小田切父亲主动开口递台阶,他们也就顺着下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大家挂上亲切的虚伪笑容、说着漂亮的场面话,预备把这桩孩子间的闹剧轻轻揭过。
柚月不喜欢成年人间的客套,百无聊赖地用脚尖摩梭地板,慢慢移到了门边。
一转头,她看到宫崎铃音远远地站在走廊靠洗手间处。
对方抱着肩,脸上是少见的冷淡神情。
在那个位置,可以通过没拉窗帘的大窗户看见教导处里的光景,室内的人却毫无所觉。
白天走廊没有开灯,宫崎铃音刺客般把自己藏匿于拐角的浅浅阴影里,冷眼看着室内发生的闹剧。
柚月蓦然意识到——是她把不良们喊过来的。
或者起码是用了什么诱导性的通知方式,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整齐地涌入教导处,现在毕竟是上课时间。
宫崎铃音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室内的情况,柚月站在靠门处,属于她的视觉死角,也就没有被察觉。
虚以委蛇的成人交涉很快以漂亮的和稀泥划下句点。第一位家长带着礼貌的微笑站到门口,说了两句“拜托老师多照顾我家孩子”之类的客套话、预备离开。
声音自然传到走廊,宫崎松了口气,快步转身往楼下教室走。
自那以后,宫崎变得奇怪了一点。
如果说她原本是有些懦弱的纯好人,渐渐似乎变成了有棱角、有脾气的好人,和柚月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偶尔通话聊天、偶尔周末逛街买衣服。
本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班级里有个男孩喜欢柚月。十来岁讨嫌的年纪,不知道如何用贫瘠的魅力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力,尽会搞些摆烂的手段。
比如路过的时候用力撞她的桌子,让她的玻璃水杯摔到地上碎掉;发试卷的时候,故意大声念她的分数。
大家都看得出男孩对她的在意,偶尔开些暧昧玩笑,让男生窘迫得无地自容,偷偷用余光看柚月面无表情的脸。
但柚月毫无察觉,只觉得该男同学是在找她麻烦,准备再忍他三次就把他揍一顿。
“你也觉得他很烦,是吗?”宫崎认真地问她。
柚月在想晚上吃什么,没听到。
“柚月。”宫崎深吸口气,有些忐忑,加重语气,“你不喜欢他的,对吧?”
“啊?”
要不晚上吃丼饭和炸鱼小丸子吧?还是吃面食呢……柚月一脸懵,却被宫崎解读成其他的意思。
她扯出个勉强的笑容,说:“我知道了。”
学校每周有储物柜突击检查,防止学生偷藏手机和违禁物品,柜内太乱的会扣个人卫生分。
大部分时候走个过场,简单翻一下,很多人都带手机,也不会傻到放在储物柜里。
但本周四的不太一样,因为在一个男生的柜子里翻出了手机与女性的贴身衣物——
检查的同学把他叫了出去,几位好事者跟去查看,男生只觉得冤枉,因为手机和贴身衣物都不是他的。
他主动提出调监控,二年级的储物室仅入口有监控,无法洗刷他的冤屈。
围观的几个男孩子一看到粉红色内衣裤,纷纷笑开花,回去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了一遍、渐渐在年级传开了。
——【二年C班的三条是偷女生内裤的变态。】
“你听说了吗?”宫崎对柚月说,“那个喜欢你的三条,是内衣小偷。你还是少跟他接触吧?”
柚月“嗯”了一声。
看电子表显示的时间快到上课的点,她摁下游戏存档键,随口问道:“三条是谁?”
宫崎若无其事地回答:“不重要的人。”
没过多久,难以忍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变态的三条同学转学了。他走后没到一个月,柚月接到来自赤司的委托,转学到了帝光中学。
因为和班级里其他同学也没有往来,柚月只把此事告诉了宫崎。
原本面上含笑的宫崎,明媚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她疾声问:“是因为我吗?我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柚月不明所以,简单解释道:“因为我要贴身保护一个在帝光中学上学的委托人,他被脏东西缠上了。”
“哦。”宫崎低下头,“是因为钱吗,如果我出钱委托你留下来呢?”
“为什么浪费钱?想和我玩,你周末可以来灵幻相谈所找我啊。”她随口答道。
宫崎放在校服短裙上的左手攥紧了裙边,不动声色地点头说:“嗯,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然后她就变得更奇怪了,打电话给柚月的时候问的都是些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尽管说好周末会来事务所找她,宫崎也仅是工作日来过那么一次,还正好撞上了她去帝光考试。
后来柚月打几通电话给宫崎,同样未被接通,短信都没回一个。
她次日又打了两遍,显示对方已关机,有可能是被拉黑了——很熟悉的语音。太宰打给中也的时候,也总是这个提示音。
柚月猜测她大概有了新朋友,就不想和已经转学的自己继续往来。银时也说过,很多朋友就是莫名其妙断了联系,从此一辈子再没联络过。
但这段友谊,就算结束了也该有个体面的告别。
柚月这么想着,行动了起来。手机联系不上,就去敲响宫崎家的门,短信里两位少女也交换过家庭住址。
开门的是宫崎母亲,面色相当憔悴,她对柚月说:“抱歉,同学,铃音没机会再和你见面了。”
柚月没听出女人的言外之意,强调道:“我就在楼下等她,你告诉她,五条柚月来找她了,宫崎会来见我的。”
她母亲听见“五条柚月”这个名字,表情扭曲了一瞬,脸上出现痛恨与悲伤相互交织的复杂神情。她盯了柚月许久,眼神像要杀死她,又那么的哀伤。
中年女人又说了一句“不要等了”,直直关上了门。
然而柚月还是在居民楼下花坛边从两点等到了暮色沉沉,如果不是被伏黑惠的玉犬找到,大概还会再待几个钟头。
“你在这啊。”伏黑惠说,“为什么不回讯息?我……五条老师很担心你。”
白玉犬亲昵地靠着她,黑犬舔了舔她的脸颊。柚月抬头,露出兜帽底下写满委屈的脸。
“伏黑,我的朋友莫名其妙和我绝交了。”
是被抛弃的、饿肚子的小狗。
伏黑惠内心立刻开始谴责那位不知名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她垂着眼睛,“她不想跟我来往了。”
“有些塑料朋友是这样的吧,反正不是你的错,你很好。”伏黑惠断言道,“吃巴菲么?我请客。”
伏黑惠和两条玉犬陪着同样狼狈的小狗饱餐一顿。
他观察到她情绪稍微变好了些,却依然心事重重,也并没有多问,沉默着送她回了家。
和宫崎的关系不能说有多好,但她们已经是朋友了,突然被绝交,柚月多少感到难言的失落。
虽然很快调整了心态,此次为委托重回学校,她心里仍然有丝隐秘的期待。
也许是误会,也许她们还能修复关系。
但还没上楼就被不长眼睛的混混拦住了。
“教训也给过两次了,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柚月叹息,“尤其是你,莫西干,我对你很失望。”
小田切看到她就忍不住发怵,但他想到自己也拥有了超能力,便底气不足地喊道:“你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我吗!”
柚月的回答是默不作声地摘下眼镜,准备让他好好长记性。
说实话,有些人前赴后继送人头的样子,像极了股市里春风吹又生的韭菜。
然而她还没动手,小田切已经被一股力直直掼到墙上,用力之大,他的肉/体甚至都震裂几片瓷砖。
他惨叫一声,脸侧全是血,慢慢滑落到地上倒下,不省人事了。
“我也挺惊讶的。你们以为,我没找你们算账是为什么呢?”
宫崎铃音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原本面容清秀的脸上布满道道发光的红纹。
柚月的瞳孔因为震惊微微扩散——怎么会!?
宫崎浑然未觉,微笑着发动能力。
先是小田切,其他几个不良少年们也接连被她制裁,像是柚月对他们做过的那样,用看不见的巨手掐住他们的脖子,往地上、墙上砸去。
“当然是在等柚月。”她说。
如果说上次操场上的报复是小惩大戒,宫崎铃音的力道就是真的想让他们死,丝毫没有留情。他们的惨叫在空旷的楼道里被放大,听着格外凄厉。
“住手。”
柚月抬手,制止了她的发泄,把不良们从死亡的阴影中解放出来。
“已经不是惩罚的力度了,你会打死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