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言理本想否认，姜凛比她快一步，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上车吧。”
她别扭劲又上来，不很高兴的推开他，自己坐进后排，姜凛关上门后，自己绕到副驾的位置，陈言理看他神色倦怠，“你喝那么多酒，就别送我了。”
“没事。”他说着，自顾自的扣上安全带，对老东说：“走吧。”
车开上路没多久，他就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她偷偷瞄了几眼，看他不似之前难受到脸色发白，就没再说什么。
她刚收回目光。
老东冷不丁的开口：“小嫂子，别担心，他酒量很好，基本不会喝醉。”
“……”不说话倒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果然老东话音将落，姜凛就睁开眼，眼里带着细碎的笑意，陈言理别过眼，独自对着车窗郁闷，不说话了。
她住的地方离市中心远，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刚到楼下她就飞快的开门下车，对老东道了声谢就转身跑进大厅，姜凛还没来得及下车，她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老东：“你想上去就去，我等会没事。”
“往回开吧。”姜凛关上门，从储物盒里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咬着。
老东掉了个头往外开，调侃道：“这是还没追上？”
“嗯。”他降下车窗，散着车厢里的烟雾。
老东嚯了声，“这都好几个月了。你这长相小姑娘们不是最喜欢的吗？再哄着点，多说几句软乎话，还有追不上的道理？”
姜凛眼皮一抬：“好几个月了？”
老东面不改色：“夏天那会酒吧里就传开了，大家伙这不是没见你谈过对象吗，都觉得新鲜。开始说你那对象漂亮的跟明星似的，后来又说你就是谈了个明星，林公子给介绍的，还演过什么电视剧来着？”
“……”
他伸手往窗外弹着烟灰：“你们是工作太闲？”
老东嘿嘿直笑：“大伙儿也是关心你。你这过完年，实二十五虚二十六奔三十的人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闺女都会走路了。”
姜凛本来就有点犯晕，被他一通虚虚实实的说的更迷糊，谁曾想眼一眨他就奔三十了，再说下去他可能明天就得入土。
他挑着老东话里的重点，“让他们私下别瞎说，明星模特之类的，让人知道我还得解释。”
老东了然，还能让谁知道，无非是不敢让那姑娘知道。
这倒是挺让老东稀奇。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见多了乱相，酒吧里头逢场作戏露水情缘的比比皆是，灯红酒绿的场子里亲的难舍难分，扭头就谁也不认识谁。MT内部又有林屹安这么个花花公子领头，花里胡哨的不在少数。老东成家的早，是个正经人，虽然挺看不上这种做派，可是见多了也麻木。
谁能想他们老板是朵奇葩，人姑娘话都没说几句，他就已经老老实实俯首称臣。
玩笑似的流言都不敢让人知道，可见管的多严呐。
老东独自琢磨了会，然后神神叨叨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姜凛莫名其妙。
“送你回去？”
还没到十二点，姜凛先前酒劲上头，人犯着晕，这会又清醒了，回去也睡不着，想想道：“去酒吧。”
“得嘞。”
陈言理刚出电梯，从包里翻着家里钥匙，手机震动了下，她顺手拿出来，一边看信息一边开门，姜凛给她微信发了串数字，附言他家门的密码。
她戳了个表情回过去，钥匙还没戳进孔眼里，门就从里面开了，沈迪推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言理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和钥匙：“几个同学在一块聊了聊，没注意时间。你明天不是要值班？怎么过来了？”
“科室有个同事过两天家里有事，我跟他调了下班。”沈迪作息规律，平常这个点早就睡了，等她等的神色困倦，问了她几句就准备睡觉。
陈言理看她走进卧室，心里想着：幸好刚刚没有让姜凛送她上来。
沈迪和陈国鑫对她年少叛逆的事情忌讳很深，要是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状况……
她有些发愁。
愁归愁，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拿出手机准备给林婉婉打电话，想想时间，改发了微信。林婉婉回的很快，一张冷漠的狗脸。
陈言理一口气发了七八条求饶的表情，又是捏肩又是捶腿，林婉婉总算纾尊降贵的回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也不绕弯子：【江周和在没？我找他问点事情。】
林婉婉：【你直接给他发微信不就行了，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陈言理：【这不是太晚了，我怕你误会，先征求你的同意（可怜可怜）】林婉婉：【？】
林婉婉：【要不直接送你，快递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接？】陈言理：【……】
陈言理：【可以打电话不】
这话发完，林婉婉直接发了语音通话过来，电视背景音挺吵，她声音懒洋洋的：“你是越来越能作怪了。”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噪音，那边说话的人就换成了江周和。
夫妻俩语调一模一样：“找我有事啊？”
陈言理嗯了声，“是这样的……”她把姜凛打人那天的状况，和今天翻出来的药细细说了一遍，又问：“他是不是……嗯，就是心理上出过问题？”
江周和听完沉默了会，又吊儿郎当的回：“什么药？我不知道这事，我确实觉得他挺有病的，怎么还真吃上药了？”
他这语气，摆明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江周和：“我看他挺正常的啊。”
“……”
陈言理：“你什么时候再见到他的？从高中就一直有联系吗？”
“不是。”江周和这次说的挺利索，“也就一年多之前，我在176号吃饭遇见的。”
“我知道了。”陈言理客气的道谢：“谢谢，不打扰你了。”
“嗯。”
她刚打算挂电话，江周和又说：“等会儿。”
她就又等了会，那边传来悉悉簇簇的声音，似乎是换了个地方，电视声音小了很多。江周和压低声音：“他没什么不正常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陈言理沉默片刻：“我知道。”
江周和继续说：“你要是被吓到了……你就记得，他不会伤害你的。”
陈言理解释：“我没被吓到，就是问一下。”
“那行。”江周和语气松缓了些，“还有事没？”
陈言理想了想：“你就当我没问过这事。”
“知道了。”江周和说完，很快挂了电话。
第64章 藏星
节假日期间是176号这种娱乐场所最忙的时候，人流量剧增，临安热门的旅游景点都有警察维持秩序，淮安路也不例外，市政部门也挨个过来检查，姜凛整个国庆期间忙的不分白天黑夜，熬到假期最后一天，姜敏从美国结束访学回国，下午四点落地，他算着时间，又赶去机场接人。
姜敏是典型的高知女性，在临安大学心理系任教，眉眼细致，气质温和，三十多岁时离了婚，觉得婚姻对自己意义不大，就没了再婚的想法，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
她对生孩子有着天然的恐惧，压根没动过这念头。七年前她刚离婚不久回国，把姜凛接到身边后，她把他当作亲儿子养，姑侄俩也算相依为命。
“不是说年底回来？”姜凛把她一推车的行李依次搬进后备箱，姜敏拎着个托特包站在一旁看着，闻言回道：“李医生跟我联系过，我不太放心你的状况，那边事情结束就回来了。”
姜敏看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休息好，此外精神倒还不错。“最近睡眠还是不好？”
“没。”他关上后备箱的门，言简意赅：“长假，酒吧事情多。”
姜敏点点头：“多注意休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
临安机场离市区有段距离，上车后姜敏问了问他最近的治疗，李医生基本都会及时告诉她，姜凛说的和李医生大致相同，她便放心了些。沉默片刻又试探着问：“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敏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猜测他多半会顾左右而言他的糊弄，或者干脆不吭声，谁知道他居然回了句：“还不算吧。”
姜敏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回答，她又开口，这次语气带了些严肃：“你不要和林家那小子学，那孩子三心二意，身边的人换来换去，总不长久。你姑姑我呢，是觉得年轻人该活泼点，可他那样就活泼过头了。”姜敏语气一顿，幽幽道：“你可不要被我逮到在外面拈花惹草，谈恋爱就正经谈，知道吗？”
姜凛听她这一长串，就知道她多半是误会了，就简单解释了下：“就是还没追到。”
姜敏啊了一声，似是觉得不太合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是上次接电话的女孩？”
“对。”
“怎么认识的？”
姜凛怕她追根究底的问：“以后再告诉你。”
姜敏想着他也不是在外面乱玩的人，就没再多想：“你别总像个闷葫芦似的，女孩儿都喜欢热络点的男孩，多和人家联系，逢年过节记着买点她喜欢的东西送过去。”
他嗯了一声。
姜敏的房子在临安大学附近，她刚刚结束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也没什么精神，让姜凛直接把她送回家，做完苦力，就打发他走。
整个假期陈言理几乎都在陪沈迪，今天最后一天，沈迪回了市一院那边，下午林婉婉又叫她过去，为她那个小甜品店装修的事情，和装修公司商量了下方案。
林婉婉完全的富婆做派，什么都不管，恨不能立刻有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她只要美美的去验收，并且发条微博，宣告一下成果。
这个“有人”也可以具象化，改成“有陈言理”。
她们俩之间，这种琐碎的事情向来都归陈言理，林婉婉还美其名曰，给未来的财务总监练手的机会。
虽然陈言理也不知道装修个小店和她当上财务总监能有多大关系。
之前林婉婉就跟装修公司提过大致设想，今天对方给的概念图挺符合林婉婉的要求，之后就是具体的装修方案。
六点左右，聊的差不多，林婉婉提议去吃饭。
陈言理刚要答应，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姜凛。
这几天沈迪在，他打十个电话，她得挂九个。
这回她接的挺快，电话那头明显有些意料之外，像是来碰碰运气，压根没想到她会接，“今天没陪你妈？”
陈言理伸了个懒腰：“她回去上班了。”
“晚上一块吃饭？”
陈言理：“我跟林婉婉在一块，正准备去吃饭。”
林婉婉听见后瞥了她一眼，朝她勾勾手指，陈言理靠过去，低声问：“干嘛？”
林婉婉敲敲桌面：“手机给我，我说两句。”
“干嘛？”她捂着手机，眼神疑惑。
林婉婉啧一声：“怎么这么墨迹？”说完就探身过来，利落的从她手里抢走手机，陈言理哎一声，就要去抢，林婉婉单手推着她，侧头对电话里说道：“喂，我林婉婉。”
“……”
“做个交易？”
陈言理坐回原位，比了个抹颈的手势，林婉婉当没看见，“我呢，过两天得带我的同事们团建，10号，你在MT给我留个卡座，顺便给我免费，今天和言言吃晚饭的机会我就让给你。”
陈言理：“……”
卖友求荣这种事还能当面干？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婉婉喜笑颜开，挂了电话又捣鼓了几下她的手机，然后手一伸：“别瞪我了，还你。”
陈言理怒道：“你卖我！”
“别说，还挺值钱。”林婉婉毫无愧疚，伸手挠挠她下巴：“您前男友那黑店动辄上万的消费，他就换你一顿饭，高兴不？”
“高兴个屁。”陈言理点开手机，见林婉婉已经用她微信把位置发给姜凛，他还回了个收到，气的不行：“你也说他那是黑店了，那些酒啊果盘小吃，他能有多少成本？”
根本不值钱好不好？
林婉婉：“那你放心，我开他三瓶黑桃a，指定得把你的身价抬上去。”
她想都没想：“不行！”
“……”林婉婉盯着她好半晌，点她额头，嗤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陈言理见不得他们这种当面交易的行为，饭也不准备吃了，打算回家叫外卖，林婉婉抬手就把她摁在沙发上，她俩从高中打到现在，陈言理从来没赢过。
抗议也没用。
她们在的地方是林婉婉租的工作室，姜凛过来用了半小时，林婉婉招呼其他人出去吃饭，顺便把她押到姜凛车上，副驾门砰的关上，林婉婉功德圆满的拍拍手：“10号联系你。”
姜凛：“行。”
“……”
他掉头开出小区。
陈言理觉得自己被他俩玩弄于股掌中，非常不高兴，板着脸问：“你接她的话干嘛？”
姜凛还挺无辜：“那她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你不是更生气？”
陈言理皱眉：“那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显的我连这点酒水钱都舍不得。”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陈言理扯着安全带，好心提醒：“她会坑死你的，她能把你门口那一排黑桃a全都抱走。”
“抱就抱吧。”姜凛挺无所谓。
陈言理见他这么大方，拖腔带调的哦了声，秀眉一挑：“看来是真发财了。”
“也不是。”他笑了笑，侧头看她一眼，又很快转过头看着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江周和在我那有点股份，她抱走多少，年终分红我就在江周和那份里扣多少。”
“……”陈言理听完，往后一靠，歪在门上看了他半晌，神色古怪，他笑：“怎么？什么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