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是忘了。”姜凛看了艾森一眼，这花蝴蝶麻溜的缩回脑袋，点完火就跑。
陈言理哦了一声，想起正事来，向他说明来意，含蓄的问：“还有空的卡座没？不然打个折也行。”
姜凛觉得她这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有意思的，靠在桌上，两手插兜，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做人情啊？”
陈言理点点头，又摇头，义正言辞：“我就是问问，你不同意算了呗。”说完又疑惑的看他：“你上次不是说不在乎这点酒水钱吗？”
姜凛点头：“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说什么呢？”
陈言理就不大高兴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她说完就要走，却被他拉着胳膊扯回去，他低下头，亲昵的贴着她的额头。
“愿意啊。”
声线低沉喑哑，像外面舞池边音响设备里流出的重低音，在人耳膜上闷声震颤。
陈言理目光一顿，总觉得这话他说出来味道不大对，不是单单回答她刚刚的话，还带了别的意思。
陈言理暗自琢磨，姜凛已经起身，朝着门口叫了声，正趴门上听墙角的艾森麻溜推门进来，“到。”
姜凛：“安排一下。”
艾森比了个手势：“早就妥了，酒水饮料都齐全，保证嫂子有面儿。”
陈言理从他身后探出头：“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还让我来问。”
艾森想了想：“因为我这人就这样？”
“……”
第68章 藏星
姜凛从沙发上拿过外套，正要说话，房间里啪嗒一声，顶灯熄掉，转瞬间又亮起，陈言理站在门旁的开关处，伸手按着，看着房间里灯光变幻不甚满意：“我觉得太暗了，待着不舒服，你不觉得吗？”
“习惯了。”
“那不行。本来就是地下环境，还调这么暗的灯光，像地窖似的，多影响心情。”她就待这一会，都觉得心里闷闷的，姜凛本来就性子闷，总待在这种环境里，当然没好处了。
他不予置评，穿好外套，“陪我吃点东西？”
陈言理抬眼看过去：“你还没吃饭呢？”
“嗯。”
陈言理去外面场子里和徐玲玲他们打了声招呼，徐玲玲看了看在一旁站着的姜凛，把陈言理拉到旁边：“刚瑶瑶和沈灿他们把钱都转给我了，我转给你。”
陈言理没明白：“什么钱？”
“就今晚喝酒的钱呀。”徐玲玲戳开微信，当着面转了五千块钱过来，“我刚问了那帅哥服务生，他说这个钱不收，他也没仔细算过价钱。但是我们上次就来过了嘛，不能总让你男朋友请客，所以我们对着酒水单估算了下，差不多这个数。”
陈言理：“上次你们是买过入场票的呀，那回不算，这次就算我请客。”
徐玲玲坚持：“那你不收我就再转你支付宝。”
“那……”陈言理想想说：“我待会让他们算一下吧，应该用不了这么多，晚点我再告诉你。”
徐玲玲：“那也行。你不和我们一块玩吗？要出去？”
“我等一下就回来，你们先玩。”
场子里吵的很，一直走到外面姜凛才问她：“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就是酒钱……”陈言理正想解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见是陈国鑫，刚想说的话就咽下去，抬头对姜凛说：“我爸，我去接一下电话。”
陈国鑫最不喜欢娱乐场所的环境，她匆匆找了个安静点的拐角接电话：“爸。”
“言言。”外面总也不如家里安静，一接电话陈国鑫就知道她在外面，当警察的职业病，觉得单身女孩夜里在外面玩总不太安全。“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公司同事在聚餐。”陈言理说：“再等一会就回去了。”
“回去记得打正规的出租车，还是有同事送你？”
陈言理犹豫了下，试探说道：“有人送我。”
陈国鑫在她意料之内的没有说话，陈言理也沉默，沈迪不会把她和姜凛的事情瞒着陈国鑫，她这段时间天天都觉得陈国鑫要打电话来兴师问罪，跟提着脖子待砍似的。
过了许久。
“爸爸这边的工作很快结束，回江州前，准备去临安一趟，看看你和你妈妈。”
陈言理默默点头，意识到陈国鑫看不见，又乖巧的应了声好。
“早点回家，夜里自己在外面不安全，别让你妈妈担心。”
陈言理：“知道了爸爸。”
说完这句，陈国鑫就没再多说，挂掉电话陈言理还有点茫然，她以为陈国鑫起码会骂她几句不听话，至少高中的时候陈国鑫是这样的，不由分说，□□蛮横的把她关在家里，她那会也正是叛逆心强的时候，父女俩明里暗里的对着呛声，沈迪在其中没少斡旋。
没想到这次他一句都没有提。
难道是觉得她已经长大了吗？
她收了电话，还站在原地思索良久，直到头顶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她转过头，恰好撞上身后人低垂下来的目光。
“我饿死了。”
陈言理这才回过神，略带歉意：“我忘记你还在等着了，走吧。”
“在这发什么愣呢？”
姜凛问的简单，实际上心里却紧张，远远的看见陈言理握着手机站着一动不动的出神，他心里就掠过很多种可能。
他慢慢的跟在她身后 ，听她回答。
“嗯……”陈言理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毕竟因为没有被骂而奇怪，还挺丢人的。
她就含糊带过：“没事啊。”
她这样说，姜凛也就没再问。
这个点虽然夜生活刚刚开始，但路边却已经有不少醉酒的人，倒在花坛边，或者歪三扭四的走在路上，唱歌跳舞，跟陌生路人打招呼，醉态百出。也有热情奔放的异国情侣旁若无人的接吻，作风大胆，惹不少人侧目。也不一定是情侣，陈言理偷偷琢磨着，这俩位可能今晚刚认识不久，毕竟176号从来不缺风流韵事。
她只不过多看了两眼，转脸就撞上姜凛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什么呢？”
陈言理下意识反驳：“我没看。”
姜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反倒被勾起另一些回忆，明知故问的语气很讨打：“你们那儿不是比较开放吗？我怎么觉得你看到这些还挺新奇的。”
陈言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那儿”是哪儿。
他也没明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一直到过了马路，进巷子里她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以前在他面前吹过的牛，呆滞片刻恼羞成怒，伸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腰侧，语气凶残：“你想死吧？”
姜凛本来只是玩笑，以为都翻篇了，却猝不及防挨了一拳，“话是你自己说的。”
陈言理：“那我还说让你离我远点呢，这句怎么没记明白？”
“这句没必要记。又不是什么真心话。”
陈言理深吸口气，在那家“新记餐厅”门口停住脚步，“不进去了，你就饿死算了。”
她凶巴巴的，虽然不是好话，姜凛还是听的笑起来，比在酒吧里的样子明朗许多。
“来啦。”餐厅门口的收银柜台后坐着个胖胖的老板，伸头看见姜凛就招呼了一句，听口音是广东那边的：“里面坐。”
店面不大，老式茶餐厅的风格，又旧又小，不过挺干净。总共五六张桌子，玻璃桌面下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
姜凛向来吃的简单，陈言理虽然不饿，但看菜单样式繁多，没忍住点了冻奶茶和菠萝包。
姜凛朝门口喊了声，老板趿拉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走过来，拿着纸笔，写完就把纸撕下来搁在桌上，中气十足的用广东话冲后面喊了几声。
陈言理戳开微信，把徐玲玲那笔钱点了退还，然后和姜凛说了下。
“你看多少钱合适，随便编个数告诉你朋友。”
陈言理想了想，回了徐玲玲一个自认为合理的数字，既不过分便宜，同事们aa完也没多少，徐玲玲回复的很快：“一千，这是打几折啊？”
“骨折价。”
徐玲玲乐了，也不再纠结，很快转了账来。陈言理收完就给姜凛转回去。
他没收，点了退还：“你留着吧。”
陈言理不要：“我又不是没有钱。”
“你不是还欠了林婉婉的债？”
“这你又是从哪知道的？”陈言理有些郁闷：“我的事情你怎么都了如指掌？”
老板又踢踢踏踏的端了云吞和奶茶来，等他放下后离开姜凛才说：“江周和，他想以我给你还债的名义骗钱，我才知道这件事。”
陈言理听着好笑，江周和和林婉婉那对夫妻脑回路都不正常，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虽然她负债累累，但还是不习惯随便要别人的钱：“我快发工资了，不用你给我钱花。”
姜凛没说话，只是低头吃面。陈言理当他是默许，刚要付款，听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声音闷沉沉，跟不大高兴似的。
陈言理手指悬在指纹认证上方，顿住，生生被他的语气说乐了：“怎么正常啊？我不管你要钱你还不高兴？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姜凛还真抬起头，正儿八经的和她说起来：“江周和每个月10号发工资，11号就能被林婉婉拿光。老东呢，他每个月那点钱，拿到手留出烟钱饭钱，剩下都直接转到他老婆卡里。”
“……你总不能跟我说，这你也羡慕吧？”
“也不是羡慕。”姜凛说：“就是告诉你，你拿着就行了，不够再问我要。”
他重新提起筷子，想想又说：“我姑姑的资产比我多，她不要我的钱。我每个月固定给我表弟打生活费——高中时候你见过，我舅舅家的小孩。除此之外没什么花销的地方，钱都在账户里。我也不是羡慕江周和他们，就只是觉得……”他停顿了下，想了个合适的措辞：“……还挺有生活气息的。”
陈言理咬着菠萝包，认真听完，过了会才低声说：“你们男人的想法比女生还难理解。”
她脸上沾了酥皮屑毫不自知，姜凛抽了张纸巾，一边替她擦掉一边笑着说：“不难理解，我总得想个办法把你留住吧。”
“干嘛说得这么可怜。”陈言理像是把菠萝包当成他本人来咬，吃的很是凶残，吃完才拍拍手，留下满桌的酥皮屑，给他下了结论：“装可怜。”
姜凛也没否认。
陈言理慢慢的喝着奶茶，上次她一时心软松口，他是不是就捏准了她吃这套。
又想起沈迪的话，忽然问：“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姜凛顿了顿，“这不是你说了算吗？”
“那你还有没有……没告诉我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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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藏星
他只是说过高中退学是因为生病，却始终对那段经历避而不谈。她不愿意相信遗传性的可能，可是宋玉华对他造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要使用抗抑郁药物，还要接受医院治疗。
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陈言理想，她也许还是受了沈迪的影响，忍不住想知道被他遮盖住的那段经历。
老旧的茶餐厅里，这会就他们一对客人，餐厅里只有胖老板趿拉着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墙上挂着老式风扇，和以前西四桥路的麻辣烫店很像。
陈言理从记忆里翻出，旧巷子角落里少年安静的身影。
渐渐和眼前坐着的男人重合。
除了样貌，他似乎没有改变多少。
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陈言理又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不会骗我吧？”
姜凛被她问的微怔，然后笑了笑：“我还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骗你了？”
陈言理：“我的事情你似乎都知道，但我却不知道你的。所以你如果骗我……”
餐厅外边忽然传来连续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夹杂着胖老板骂骂咧咧的广东话，打断了陈言理。他俩同时往门外看过去，胖老板正一脚迈出去，又停住，回过头冲着姜凛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过来帮帮忙啦。”
听着外面动静似乎不小，姜凛起身对她说：“你坐着，我出去看下。”
他前面走，陈言理后面就跟到门口，见是巷子口有几个喝醉的人打架生事，墙边地上还蹲着个醉的糊里糊涂的女孩，地上碎着的几个酒瓶子。
“饮咁多酒，作sei咩。”老板嘀咕几声，看向姜凛用普通话说：“老板，你那里那么多保安，借几个过来。”
打架斗殴的事情在这附近也常见，喝多了意识不清，一点小事也能大打出手。姜凛拿出手机去打电话，顺便报了警。
那几个人边打边骂，嘴里不干不净，姜凛朝陈言理往餐厅里面示意：“去里面待着。”
陈言理点点头，刚想转身，地上蹲着的女孩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里抄着酒瓶，深色酒液在瓶身中晃荡，她拎着酒瓶，快步走到最近的一个人身边，二话不说往人头上砸过去，“操！”
玻璃瓶身砰的碎开，酒液淋了那人满头满身，顺着那人颊边流下，那男人愣了愣，抹着脸上的血，回过神来就扯着女孩的头发，左右两巴掌打回去，骂的难听。女孩手里握着尖锐的碎酒瓶，开始往对方脸上身上划。
姜凛和老板看这像是要出事，等不及人来，准备先过去把人拉开。
陈言理有些紧张，叮嘱他：“小心点。”
姜凛点点头，快步走到巷口，他也没说话，抬腿踹开揪着女孩头发的男人，再回身去抢女孩手里的碎瓷片，巷口没有灯，看的不太真切，只是他忽然往右侧避了避，顿了下手，似乎是被女孩割到了。这时老东从巷口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色西装的MT安保。
躺地上的男人满头满脸的血，刚刚那一瓶子砸的不轻，姜凛抢过碎酒瓶远远扔开，碎裂声清脆，老东过来按住女孩的两手，厉声喝道：“老实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