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理想了想：“去你那吧。”她看他抿了下唇，像是思索，又像是为难，就问：“不行啊？”
“不是。”他摇头：“你要煮面的话，我家没东西能用。”
“那就去买，缺什么？”
姜凛稍加思索，说了四个字：“锅碗瓢盆。”
“……”
“就厨房里那些东西，基本都没有。”
陈言理回想了下他家里，确实是这个情况，他过的就是典型的单身男人的生活，什么东西都比着数买，够他自己糊弄着过就行，绝多不出别人的份额。
更别说厨房这种对他而言纯属多余的存在。
陈言理：“那你当时怎么不干脆把厨房砸了呢，另作别的用处，空放着也浪费地方。”
她说的正经，姜凛没听出来她是讽刺自己乱过日子，还真回答了：“费事。”
“……”
陈言理深吸口气，也是服了。“路上找个超市停一下。”
他家附近就有个挺大的商场，姜凛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正对着地下超市的入口，陈言理让他推了个推车，把包扔进去就开始卷袖子扫荡。
其实姜凛觉得煮个面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买个电煮锅就行。
陈言理不同意，振振有词：“你就吃这一顿？以后怎么办？你家炒菜用电锅？”
姜凛推着车跟在身后，无端被她训了一通，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不会炒菜。”他看向陈言理，语气里质疑满满：“你会？”
“会点。”陈言理也不敢托大，省得以后下不来台，含蓄道：“但也不多吧。”
会个西红柿炒鸡蛋的水平。
厨房用品在最里面，陈言理也不是精打细算的人，就看着哪个顺眼挑哪个，一股脑往购物车里扔，觉得差不多能用上的东西她都拿，最后推车里搁不下，她就拿在手里，然后问姜凛：“还缺什么吗？”
“……”
他也不记得这里面到底堆了什么，干脆就放弃规劝：“随便拿吧，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
陈言理很认真：“这不是我喜欢才买的，这都是必需用品。”
姜凛停下脚步，多少是听不下去了，微微歪了下头：“必需用品？”
他伸手在她怀里抱着的电饭锅上点了点：“你煮泡面还用这个？”
陈言理觉得他是在嘲讽，在挑衅，忍了忍，可又没法反驳，干脆耍无赖道：“那我就要买，你同不同意吧。”
姜凛好脾气的说：“我只是提出质疑，我没说不让买。”
“那去结账。”陈言理抱着电饭锅往前走，把他甩在身后，去收银区路上又看见生活用品区，陈言理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进去。
姜凛推着车跟上时，见她正站在挂了一面墙的棉拖前认真挑选，看他来了，她伸手一指：“天气冷了，买两双吧。”
他说好。
陈言理挑了两双米色条纹的，一大一小，搁在推车最上头。
然后才去收银台。
姜凛依旧慢慢的落后她几步跟着，目光从两双拖鞋，滑落到底下用处不大的那堆东西上。
他原本觉得她是一时兴起，或是女生古怪的购物欲，才忽然拉着他过来添置家用。
现在他又不这么想了。
这些他从来不用的东西，正好是他上次和她说过的，生活气息。
虽然来的很突然，他还反应的很慢。
他还是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盈实的高兴。
他走的太慢了，陈言理不得不抱着锅在货架前等着，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慢，等下都可以吃晚饭了。”
姜凛顺势道：“那干脆再买点菜？”
陈言理低头看看，嘀咕道：“那不是还得买米？还有油盐酱醋什么的。”
姜凛点点头。
陈言理掂量了下推车里的东西，“那下次买吧，不然拿不回去了。”
“行。”
正要往收银台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叫住他俩，姜凛和陈言理回过头，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打扮入时，手里拿着整幅筷子，快步走来：“这好像是你们掉的。”
她把东西递给姜凛，他道了声谢，却见女孩盯着他看了片刻，似是惊讶，再看向陈言理时，就直接愣住，喃喃道：“你们……”
姜凛倒觉得女孩眼熟，只是想不起是谁。
陈言理看到女孩的瞬间，也愣了下，随后神色就冷淡下来，但她也没说什么，也不打算听女孩说话，拉着推车前端催促他道：“走吧。”
姜凛依言。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他又回头看，那女孩还站在原地盯着他们，撞上他回看的目光时，才匆匆离开，他问陈言理：“这个人你认识？”
陈言理淡淡道：“宋佳墨，你忘记了。”
姜凛对宋佳墨本身的印象确实很淡了，可是名字还记得。她是那段混乱日子的开端，他也不会忘。
陈言理也没想到会在临安，在今天遇见宋佳墨，心情明显受到了影响。付完帐，他们推着购物车出去，把东西挪进后备箱。
一直到坐进车里，姜凛才捏了下她的脸：“别想了。”
陈言理闷闷的嗯了一声，一路上还是不大说话。
这一耽搁，已经六点多，回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姜凛回家稍稍清点了买来的东西，做饭的家伙置办的很齐全，可是食材只有可怜的方便面和即食蟹柳。
陈言理拆了个不粘锅出来，又拿出两幅碗筷，打开水准备洗锅，才发现少了样东西，不抱希望的问他道：“有洗洁精没？”
姜凛正低身把剩下的东西都规整进各个柜子里，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陈言理就知道答案，“算了，我烧热水烫一下吧。”
又小声嘀咕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
她烧上水之后，就又跑回客厅坐着，姜凛和她说话她也不应，水开了也不管。
等到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进客厅，陈言理才回过神来。
她呆了下，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倚门而立。姜凛背对着她站在流理台前，他脱了外套，衬衫袖子卷起，拎着双筷子在锅里捞着。他没回头，说：“再等会。”
陈言理没出声，盯着他高挺修长的背影看了片刻，忽然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姜凛周身一顿，低头，看着绕在自己腰际的纤细手臂，好笑道：“怎么了？”
“抱抱。”她声音发闷，跟受了委屈似的，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他身上，暖融融的。
姜凛看着锅里沸腾着的水，和翻滚的面条，温声道：“不是跟你说别想了，都过去很久了，也不是重要的事。”
陈言理：“我没想宋佳墨。”
他就熄了火，搁下筷子，转过身靠在流理台上，陈言理在他转身的时候就松手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之间隔出一点距离。她低头站着，姜凛屈起手指，弯腰碰了碰她的脸，“那在想什么呢？”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又一次撞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仍旧圈起手臂，抱的紧紧的。
姜凛也抬手将她抱住，左手覆在她后脑的位置，像是种保护的姿态，落下的声音带着无奈：“今天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陈言理小声说：“要是……”
他等她下文，可她就只说了这两个字，后面就没声了，他便耐心问：“是什么？”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言理抬起头，对上他低下来的眼睛。
要是……那个时候我知道，
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抱住你的。
第73章 藏星
“又不说话。”姜凛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把话说完，这才觉得不对劲，便问：“今天是怎么了？”
陈言理低着头退出他怀里，脸上染上一缕薄红，似是现在才发觉她今天过于主动，妄图含混过关：“没事，吃饭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拽着手臂拉回去，右手圈住她的腰，断掉她想跑的念头。
“什么没事，跟我说说。”
“那本来就没事，让我说什么啊？”
姜凛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就说说……”他刻意顿了顿，等她不解的看过去时，才慢悠悠接上后半句：“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
“……”
陈言理的表情立时变的一言难尽，她使劲去推他的胳膊，身体往后退，木着脸说：“你想太多了，我平常就这样。”
“平常就这样？”姜凛微微挑眉，嗓音凉凉的：“那你这个‘平常’是对谁？”
陈言理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质问的语气，像是她办了不光彩的事情被他抓着把柄，不悦道：“你这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姜凛：“你不是总对我爱答不理吗？不是加班就是睡觉，一周也见不到人，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所以……”他稍稍加重语气：“你说的这热情肯定不是对我，那还有谁？”
“……”
陈言理听明白了，顿时好气又好笑，咬着字问：“你是在跟我翻旧账？”
姜凛拖着调子嗯了声，又道：“不能说是旧账吧，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
“解释一下？”
不仅翻旧账，还开始兴师问罪了。
解释肯定是解释不了的，只是陈言理也没办法挣脱他的桎梏，他也不急，好整以暇的跟她耗着，陈言理耐不住性子，只得忍气吞声说道：“我错了，行了吧。”
似是没想到她话说的这么干脆利落，姜凛半晌没出声，陈言理见他手上力道不减，还当他对她这企图蒙混过关的话不满意，便放软声调，继续道：“不应该不理你，就我还没过实习期，公司考核比较严，你理解一下？”
他胳膊动了动，陈言理看这招管用，准备继续顺着这条路子把他糊弄过去，让他忘记她今天的反常，要能把以前的事情也都忘掉，那就最好。
她正要再接再厉，就听他缓缓道：“可以理解。”
还挺好哄。
她刚腹诽完，姜凛却又道：“不过得要补偿。”
陈言理：“怎么补偿？”
姜凛一时没说话，像是在思考，陈言理便乘势说道：“那你慢慢想着吧。面快坨了，你松开手，我拿碗盛面。”
他直接忽略掉了她这话，问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
陈言理愣了愣：“什么？哪句？”
她说了那么多呢。
“刚进来的时候。”姜凛提醒她：“两个字的。”
陈言理本以为他是认真问她，听到这句才知道他是故意的，明明记得却非要她再说一遍，她回想了下，试探道：“抱抱？”
姜凛挺满意的点了下头。
陈言理拍拍他，好声好气的：“那你这不是已经抱着了吗？”
“也是。”姜凛说完，唇角扯着，掩不住笑意，却又遗憾的叹息道：“那只能换一个了。”
陈言理仍未明白过来之际，他便低头，靠的极近，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讷讷的抬起眼睛，目光相接时，他说：“陈言理。”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上浮的尾调仍未消散，他就偏头吻上她，力道迫使她仰起脸，吻的更加放肆。
不大的空间里温度迅速攀升，他们的身高差了二十公分不止，陈言理微微踮起脚，双手攀附上他的脖子，姜凛微怔了怔，动作明显变缓，两手扶着她的腰，任由她极为生涩的抢走主动权。
简直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这像是真正的久别重逢，也像是隔着漫长时间的安慰，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病床上瘦弱阴郁的少年。
太不真实，以至她几乎没有办法把他和眼前的人重叠。
她感到遗憾，又庆幸，庆幸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姜凛，是炙热而鲜活的。
姜凛自然不知道她勾勾绕绕的千头万绪，他稍稍往后退去，抵着她的鼻尖，气息紊乱，哑声笑道：“我就说今天……”
陈言理微红着脸，别开眼睛，打断他：“你话那么多。”
他舌尖抵着齿间轻转，目光从她的眉眼，一路滑到嘴唇，暧。昧难言，像是在回味。陈言理脸的瞬间红了，心里暗骂他不要脸，又听他很轻的笑了声：“行，我话多。”
“那不说了。”
话音落下，姜凛就带着她往右一转，右侧流理台上空空荡荡，只扔了她刚拆下来的纸封，他稍一使力，把她抱坐上去，陈言理措手不及，脸上红晕未消，更加紧张起来，没给她反应的时候，他又吻上来，没了身高的差距，两个人间更加毫无阻碍。
她抬起的手被他抓住，手指相扣，往后按在墙上。
他像是上了瘾，越靠近，想要的就越来越多，欲。念无法抑制，快到失控的边缘。
陈言理只觉得喘不过气，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离开，嘴唇下移，到她的下巴，脖颈。
她急促的呼吸着，察觉到他的意图，却并没有反抗。
在他吻着她脖子时她忽然出声：“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吗？”
他动作一顿，贴着她温热细腻的皮肤，嗓音沙哑：“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呀。”她说着，声音轻快明朗。
就一句话，就能让他被巨大的满足感包围。
他沉闷的埋首在她颈间，无言的感受着心里的起伏汹涌。
过了许久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也想。”
很想很想。
想的快要记不清，这时间到底有多长。
她穿着的黑色西装外套看着严实，里面其实只有一件抹胸，外套款式又宽松，随便一拨就顺着肩膀滑下去，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优美锁骨。
姜凛倒是没想到，沉闷的黑色下还藏着一番风。情，他手上带了大理石台面的凉意，碰上去时她缩了下肩膀，难为情的小声道：“别在这里呀。”
他低头看她，长而卷的头发妩媚慵懒，眉眼明艳生动，唇上水光潋滟，像勾魂摄魄的妖精。可她偏偏又很害羞，反差强烈，我见犹怜。他那点意志力岌岌可危，哑声难耐问道：“那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