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星——明顾
时间:2022-03-12 07:46:33

他在那边沉默许久,似是被她这话梗的不轻,赌气似的回:“那这周不去了。”又补充:“下周也不去了。”
陈言理有些想笑,时间一长,就觉得他越来越像小孩儿。
张一诺在旁边听着,还挺奇怪:“你男朋友来找你你还不乐意啊?他要是真把你扔这不来了,那才生气呢。再说你们异地,不看紧点,不怕他在外面乱来啊?”
陈言理啊了一声,想想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怡讲话一向比较直,乍听起来挺冲的,其实没恶意,闻言便对张一诺说:“她长这么漂亮,当然不会担心这个了,她男朋友只会想把她看得紧点,你看他不是总来吗?”
张一诺就点头:“你说的也对哦。”
“……”
陈言理正想说点什么,证明她也不是渣女,也不会乱来。张一诺就提起别的话题:“不过下周是圣诞节哎,镇上也没有好玩的,天一黑就没什么人了。”
陈怡说:“圣诞节平安夜,还不都是工作日,上班累的要死,还不如多睡一会。”
这么快吗?
江南小镇的冬天到达的迟缓而不明显,路边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阳光和煦的照在身上,只有呼吸间带上一点寒意。
这一年又快要结束了。
周六那天早上,她刚到项目部,咬着肉包子点开微信,就发现林婉婉凌晨三点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一个视频,外加几句迫不及待的告状。
“你快看你快看。”
“你不在临安这小子都浪成什么样了!”
“平时都是装的!”
陈言理好奇的点开那段视频,背景音吵闹,她音量开的有点大,自己都吓了一跳,四下看看没有人发现,就赶紧翻出耳机戴上。
是MT内场的一段视频。
应该是从二楼拍的,俯拍的视角,镜头有点晃,掠过喧嚣的人群,混乱的舞池,对准悬在上方的DJ台。
这场景她也见过很多次了,只是这回不同的是,dj旁边的人,居然是姜凛。
他低着头,黑色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手指在调音台上快速滑动,四射的灯光和炸场的音乐里,他不怎么抬头,和身边气氛热烈的dj反差明显。
……
总共就十几秒的视频,放到头自动停止,陈言理又戳开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起在他家的那天晚上,冰凉手指带来的寒意,好像又透过视频,传递到了她身上。
“……”
要了命了。
当她猛然惊觉自己满脑子少儿不宜的画面时,就猛的关掉手机,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扔在办公桌上,见鬼似的蹙着眉,半晌才觉得不对,又拽过手机,趁着办公室人不多,开始查岗。
视频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她的镜头缩小,整个屏幕就变成一片黑。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姜凛显然是生生被她这电话吵醒的,声音又哑又迷糊:“嗯?”
陈言理盯着漆黑的页面:“你干嘛呢?”
“……”
姜凛半晌才说话:“睡觉。”
“让我看看。”
“……看什么?”
“看看你旁边有没有人。”
姜凛这回好久都没说话,估计是被她忽如其来的无理取闹感到无语,好久后耳机里传来悉悉簇簇的声音,画面也总算有了变化,他起身靠在床头,拧开床头灯,眼皮耷拉着,脸上带着浓重的困倦,不很清醒的问:“什么人?”
好像一闭眼就能再睡过去。
陈言理眼睛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了会,姜凛总算慢慢清醒过来,见她微眯着眼,神色古怪,就皱了眉,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陈言理清咳一声,迅速把自己从□□熏心的状态里抽出来,一本正经的问:“我就问你明天过不过来。”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他还记着仇,翻账似的,一字一顿控诉道:“说我黏人?”
陈言理变脸和翻书似的,毫无愧疚的回:“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室友说呢,你这种看起来就比较像渣男的人,得看的紧点,不然你自己一个人会乱来。”她拖着腔调说道:“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得看紧点。”
“……”
把姜凛从睡梦里折腾醒之后,陈言理的心情又变的明媚起来,哼着歌开始工作。
下午临时被领导叫去银行对账,折腾到六点多才结束工作,手机一直静音扔在包里,出银行才发现姜凛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回拨过去,晚上降了温,冷风一吹,她裹着羊昵大衣哆嗦:“刚下班,怎么了?”
姜凛听见她那边的风声:“你不在项目部?”
陈言理:“刚从银行出来。准备回去呢。”
“在哪?我去接你。”
陈言理啊了一声,“你现在来了?”
小镇很小,总共不过一条主干道,姜凛很快循着定位找过去,陈言理在自动取款机的小屋子里等了会,看见路边的车才推门出来。
“不是明天来?”她上了车,搓着冰凉的手问他。
酒吧周六日的生意最忙,他很少晚上过来。
姜凛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这不是让你提早看紧点。”
“……”
他似是心情很好,弯着唇又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陈言理就翻出“罪证”,点开播放,递到他眼前,“你自己看,你这衬衫扣子不如都解开,垮成什么样了,别人全都看见了!”
视频最后还有几道调笑的女声:“干嘛要谈恋爱啊,我就想跟他睡一睡。”
“……”
陈言理活似旧时代的老古板,指指点点的说道:“听听。趁我不在,你怎么还抛头露面的呢?”
“随便玩一玩。”姜凛把手机塞回她手里,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消息也不比我落后。”
他大晚上跑过来,自然得找住的地方,陈言理找酒店的时候想起上次陈怡给她发的一个度假酒店,在湿地景区那边,据说环境很不错,她刚好明天休息,可以玩一玩。
她征求姜凛的意见,他接过看了眼,“可以。”
她又翻开订酒店的app,才扫了眼价格,忍不住咋舌:“好贵啊。”
四位数了,就住一晚也太亏了。
她的小财务天性上线,念叨着性价比,准备就近找一个,姜凛看她纠结半天,伸手从她手里把手机抽走,页面往上一翻,点进那个度假酒店,预定,免密支付,总共没超过半分钟。
陈言理愣了,听他淡淡说道:“别找了,麻烦。”
她缓了好几分钟,愤怒的扑过去:“可你刷的是我的卡!!”
姜凛猝不及防被她勒住,险些喘不过气,投降道:“行行行,我还给你。”
他选的还是最贵的那种山景房,她卡里的余额差点没覆盖住。
酒店在山里,沿着小镇的主道一直开,蜿蜒入山,路上人烟渐稀。
冬日天黑的早,山道上一片黑,很有点鬼电影的氛围 。
他们是在镇上吃完饭才走的,路程又远,到地方已经九点多了。
酒店依山而建,建筑考究,风格别致,前厅录完信息之后,服务人员带着他们往后走,后面就是一片树林,房间在林中一栋栋小楼里。
看着倒也是值回票价。
房间里有一整面落地窗,阳台,外面就是树林,夜里树叶哗哗作响。
陈言理看完风景,进房间后,见姜凛翻着桌上的酒店介绍小册。
看她进来,稍抬了下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陈言理却无端紧张起来。
他大晚上跑这么远过来,心里揣着什么想法,她自然清楚。
她又不是无知少女,虽然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冷不丁住进一个房间,同床共枕,还是有些紧张。
看她站在那出神,姜凛好笑问道:“想什么呢?”
陈言理回过神,啊了一声,看他挑眉笑着,脸上一红,“我没想什么啊。”
“是吗。”他放下手册,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淡定从容的样子倒是让陈言理羞恼起来。
她干嘛要紧张?
她又没抱有什么不健康的想法!
谁心思龌龊谁心里清楚!
陈言理这样一想,就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翻出带来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正色道:“都十点了,洗澡睡觉。”
姜凛没说话,直到她进了洗漱间,才听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似是回应她刚才的话。
“行。”
“……”总觉得带点别的意思。
陈言理洗澡很慢,步骤又繁琐,等她折腾完出来,已经很晚了。
脸上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睡衣款式保守,棉质的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
“你去洗吧。”她尽量放平声调,让自己听上去很淡定。
姜凛进去之后,她偷偷站在床上往洗漱间的方向瞄,咬着下嘴唇想,这种等待似乎更令人羞赧。
上次就做了一半。
可她还是很紧张。
想了想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营造了个心无旁骛的睡觉姿态。
于是等姜凛出来,只能听见屋子里绵长的呼吸声。他脚步一顿,起先还以为她是装睡,可走到床边,发现,她埋在被子里,脸憋的红扑扑的。
是真的睡着了。
“……”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就是有点想打人。
姜凛无奈极了,把她蒙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坐在床边,过了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
睡到夜里。
陈言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呆滞片刻,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里若有似无的,浮着雨水、土壤和草木的气息。
她晕了半天,才满脸懵的回想起来。
她怎么……睡着了啊……
她扬起身体,另半边床是空的,姜凛没在。
她又晕了会,翻过身,落地窗开了条细缝,外面树林里湿漉漉的气息就从这里钻进来。
云雨蔽月,山里黑沉沉的。
姜凛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机屏幕亮着幽光,指尖一点猩红。
陈言理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姜凛听见动静转过脸来,看她散着头发揉着眼睛的迷糊样子,轻笑了声:“怎么醒了?”
她也没穿鞋,赤脚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缝隙,雨声骤大,山风清冷,她皱眉道:“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抽烟?”
“没抽。”他伸手点点烟灰,然后摁灭在小桌上的烟灰缸里,里面已经积了好几个烟蒂,“就在这放着。”
她明显不信。
“真没抽。”
“不信过来闻闻。”
她走过去,俯下身,长发落在他眼前,声音不大高兴:“都是烟味。”
姜凛静静看着她贴近的眉眼,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她睡衣上还印着小熊花纹,居家过日子的款,和风情不沾一点边。
他听着雨声,闻着幽微的香气,看着怀中人如画的眉眼,眼神微黯,哑声说着:“不能这样闻。”
“你闻到的是那烟的味道,又不是我身上的。”
“哦。”陈言理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接着耍赖,我懒得跟你计较。”
他轻轻笑了声,气息悠长,这么靠近了闻,他身上的确没有烟味,清清爽爽。
“你是不是睡不着?”陈言理问他,忽然想起他姑姑和医生说的话,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正常睡觉,睡着了也总会被噩梦魇住或惊醒,靠安眠药维系。
这种情况曾经有所好转,却在她出现后再度复发,他没有办法不透过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埋藏起来,一直逃避的症结,又被她挖了出来。
他姑姑说,这是好事。可她又想,要是他一直不再回想起,也就不必再被以前的记忆折磨,那是否也是一种疗愈。
可她偏偏太执着,逼着他挖出过往,再一一解释给她听。
真是奇怪,陈言理想,本来他们都应该离对方远远的,这是所有人都认为,于他们而言相对好的结果。
可是兜兜转转又遇到了一起。
他没否认:“是啊,睡不着。”
“这都几点了,还睡不着?”
“可能是……”姜凛认真的想了想:“你在我旁边,所以我睡不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睡的好好的,又没怎么着你。”陈言理可能是刚睡醒,脑子不太够用,居然把这话当作正经话来听,“你是不习惯身边有人?”
姜凛顺着她的话说:“确实不习惯。”
“那你出去吧,重新开个房间。”她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别在我的房间里待着,我也不习惯。”
“霸道。”他轻笑一声。
陈言理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这意思。”姜凛揽着她的腰,让她离自己再近一点,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沉沉,暧昧旖旎,惹得人轻痒难耐,陈言理感受着他极近的呼吸,这才明白他的隐喻,她觉得他厚颜的很,但也不出声,听他慢条斯理继续说完:“意思是……你在我旁边,我总想做点别的。”
“比如说呢?”陈言理也不恼,反而笑的狡黠,像这林中行踪忽现的小狐狸,在姜凛说完这话之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倏地吻过去,不轻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下,再稍稍离开,抵着他的眉眼,极轻的声音散在疏雨林木间,近乎蛊惑:“这样?”
姜凛几乎不需要反应的时间,她话音将落,他搁在她腰背上的手便使力迫她往前,他低头咬回去,周身热度惊人。
“……这样不够。”
风雨细密的落进阳台,林间湿润的土壤气息愈发浓烈,她的姿势渐渐变成跨坐在他身上,他仰着头,细密的吻着她。
他们在深山无人处肆意亲吻,直到雨声如注,打在树叶之上,哗然一片。
“好冷。”
“进去吧。”他稍稍离开,嗓音哑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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