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同居了——林春令
时间:2022-03-14 07:21:10

  以张景对时洲的了解程度,他若真想跟一个人老死不相往来,连面肯定都不会见。哪还会搬回来再住同个屋檐下,在人面前狂刷存在感。
  时洲没否认。
  “许泊宁知不知道?”
  男人坐在对面摇头,他侧过身,拿了张面纸巾慢条斯理给孩子擦嘴:“不要在孩子面前谈这事。”
  张景说:“他还小呢,又听不懂。”
  许喻从时洲胳膊间探出头,眨眨眼睛道:“张叔叔,我能听懂,许泊宁是我妈妈的名字,爸爸教过的。”
  “那喻喻想不想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张景笑着问。
  许喻歪头想了会儿。小孩子其实对爸妈分开这事懵懵懂懂,幼儿园在乡下,留守儿童多,平时来接送的基本都是祖辈,很少有爸爸像时洲这样亲力亲为,幼儿园小朋友还曾经羡慕过许喻。
  “我比较喜欢和爸爸住。”许喻看了看时洲,“不过爸爸说,如果我不喜欢妈妈,妈妈会很伤心,我们现在就住在一起啊。”
  时洲面上讪讪的,不大习惯孩子在旁人面前提起他跟许泊宁的事,他难得对许喻语气重了些:“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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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既然放不下何必离婚
  张景叹了口气:“既然舍不得,那你当初又何必离呢,我怎么听说许泊宁她都有男朋友了,上次李茜跟她吃过回饭,听许泊宁亲口说的。”
  李茜是张景交往许多年的女朋友,许泊宁性子外向,即时社交能力强,跟时洲身边人关系都处得不错。在她跟时洲离婚后,还跟李茜保持着联系。
  时洲默然,很难再回忆当初什么心态。
  两人草率地由男女朋友变为夫妻,性情其实不如想象得那般合。他当时太过高傲,一直认为在婚姻中付出更多的是自己,所以觉得在许泊宁那儿克制已久,在察觉到她的敷衍后,自尊心受挫,终于忍不住开口向她提了离婚。
  “总要经历一回才知道。”时洲唏嘘声道。
  张景愕然,似乎不信这话是从时洲嘴里说出,他笑道:“时洲,你还别说,咱俩认识这些年,我几回见你这么焦头烂额,都跟许泊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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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许泊宁说过晚上不回来吃饭,时洲仍准备了她爱的油焖大虾。
  他跟许喻都不怎么喜欢,这几年时洲发现自己手艺明显生疏,甚至调味料都没把握好度。男人尝口觉得太咸,又重新带着许喻出门去了趟菜场。
  不过直到晚上七点多许泊宁都没有回来,多出的那盘大虾都让时洲一人吃了,齁咸齁咸,时洲平日里吃得清淡,就着水才勉强吃下去。
  “爸爸,你不吃米饭吗?”许喻好奇地坐在对面看他,瞄了两眼他盘子。时洲问他吃不吃,小孩子讨厌有点海腥味的食物,连连摇头。
  许喻生活规律,每天晚上八点前准时上床睡觉,时洲照例给他念故事,白天刚买了套新的绘本《小兔汤姆系列》。
  时洲刚念了几句就让许喻打断,他从床上一咕噜爬起,凑过去盯着时洲手上画册道:“爸爸,这儿不对,汤姆在幼儿园里很舍不得爸爸。”
  他认识的字并不多,看不懂完整的句子,只是把时洲刚才那句“汤姆在幼儿园门口很舍不得妈妈”给改了。
  时洲一时语塞,他摸了摸许喻的脑袋:“妈妈也很爱你。”
  许泊宁孕后期吃了不少苦,腰疼得下不来床,就连洗澡上厕所都得要人搀扶着,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常对着时洲抹眼泪。
  她心里应该一直都有怨气,本来她说三十岁后才考虑要宝宝的事。谁知道某个周末去看海上日出,两人都有些激动,他甚至忘记做措施就抱了她,后来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遗留了颗种子,慢慢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
  许喻趴在时洲膝上歪着头:“爸爸你说过好多次,我记得的,爸爸,我有点想小贝壳他们了,在这儿都没人跟我玩。”
  小贝壳是他们在清瓷镇邻居家的孩子,比许喻小几个月,村里幼儿园总共就四五个班,大半小朋友都认识。知道要离开,许喻不高兴了好些天。
  “明天爸爸带你去楼下广场那玩。”时洲安抚他,“下半年去新的幼儿园,你也会认识许多小朋友的。”
  许喻靠着时洲懵懂点头。
  时洲继续念着绘本,他声音不徐不疾,低沉又平缓,比催眠曲还管用,许喻很快扯住他的衣角睡着。
  时洲轻轻把衣服从他手心抽出,帮他捻紧被子,站起身看了眼手机。
  深夜十点,许泊宁终于从外面回来,她在玄关处换好鞋,将手中饭盒搁到餐桌上,桌子中间摆着三四个菜,看着完全没有动过的迹象。
  许泊宁微怔,她晚上跟产品部对接线上活动,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路上在家二十小时便利店打包了份简餐回来准备吃,瞥到大虾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她记得时洲厨艺挺不错的,他以前留学都是自己做饭吃,然而想到她自己之前的话,又生生打住。
  许泊宁一扭头便瞧见时洲,男人大概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干透,他穿了身简单的白 T 恤、长裤,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坐在沙发上翻着厚厚的彩页书。
  “时洲,你怎么还没睡?”许泊宁挪了几步把包搁在架子上,在离他两米开外时停住,觉得别扭又道,“那个我先去洗手。”
  她饿得肚子疼,还是一会儿把饭热好,拎到卧室吃算了,顶多把窗户打开散会儿味,要搁时洲以前,肯定受不住,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权利过问她的事。
  时洲收起书,抬头喊她道:“泊宁,能坐会儿吗,我有话跟你聊聊。”
  “嗯?”她疑惑转身,还是慢吞吞坐到椅子上,“什么事情啊?”
  “关于许喻的。”时洲等她坐下才开口,“当初我们协议离婚,许喻虽然跟了我,但你我毕竟是他父母,对他都有责任,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抽出些时间多陪陪他。”
  许泊宁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纹路,手不觉绞在一处,她道:“我也知道,这两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正好是旅游旺季,我已经提前请了年假,等过了这些天,我们带喻喻出去玩两天,不知道你那边到时有没有空?”
  之所以用“我们”,那是因为许泊宁自己有自知之明,许喻跟她一起待不了多久就会闹着要时洲。
  时洲将书本阖上,笑了下道:“八月二十号之前我都有空的,后面要参加学校的岗前培训。”
  许泊宁松口气道:“好。”
  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响了几下,她快速起身,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走开了。
  等许泊宁从卧室洗了手出来,发现时洲人正在厨房里开火,桌上两个菜还热腾腾冒着气。许泊宁盯着那升起的,近乎透明的薄雾,眨了眨眼睛。
  “先吃吧,虾很快热好。”
  “我不饿的。”她说,早知道中午就多吃点了。
  男人系着她的围裙,上面还有只傻笑的猫图案,围在时洲身上颇有些荒诞,他微挑眉,啼笑皆非地打量眼她的肚子。
  许泊宁欲盖弥彰地挡了挡,转念觉得太过刻意,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突然有点饿了,谢谢你啊时洲,回头饭菜钱我们再另算。”
  时洲不愿意再这上面纠结,爽快应下:“好。”
 
 
第九章 不要重蹈覆辙
  许泊宁默默坐在餐桌前,她背对着时洲,等听到身后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她才蓦地松了口气。
  时洲就是这样,待任何事都如浮云淡薄,在他身上几乎瞧不出局促和为难的情绪。就像早上那会儿,她尴尬地能在地板上抠出个洞来,男人只不过轻飘飘提醒了她句。
  说好听点沉稳,其实男人骨子里还是比较淡漠一个人,跟时洲在一起,总能衬得她冲动又暴躁。
  许泊宁吃完夜宵,把餐具收拾好,才发现厨房已经让男人重新理过,乱七八糟的刀具归整好,盘子规规矩矩摆在沥水架上,没有一丁点水渍。
  她心情忽然一下变得糟糕,凭什么两人都已经分开了,自己还要受他影响,这些东西可都是她后来重新买的,他有什么权利按着他的喜好做事。
  水流开得极大,许泊宁泄愤似的将碗盘刷洗干净,料理台上水溅得到处都是,不但如此,连她身上都湿了大片。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甩开塑胶手套,冷水冲了下脸,总算稍微冷静下来,发觉自己还是太幼稚。
  许泊宁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半晌,看着被弄得杯盘狼藉的料理台,她自嘲声,又将台子上水珠擦干。
  客厅里留了盏夜灯,给许喻夜里上厕所用的,时洲虽然对许喻溺爱,但许喻自理能力还算不错。
  许泊宁蹑手蹑脚看了眼睡着的许喻,许喻眉眼很像时洲,连头顶两个旋都遗传了他,他唯一像自己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鼻子,许泊宁俯身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小孩子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从浴室里出来,赤脚走在地毯上,拿过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半蹲在那儿给周盼发信息。
  许泊宁:盼盼,问你个问题?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周盼:嗯?
  许泊宁:你说同前夫住在一起,该怎么保持风度,或者说,怎么让自己不那么暴躁?刚才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想揍时洲一顿。
  周盼:……我以为你要问我,跟前夫干柴烈火,死灰复燃该怎么办?
  许泊宁:滚。
  周盼:那时洲哪里惹到你了?
  许泊宁愣愣盯着手机,很久都没有回复周盼,直至手机屏幕渐渐黯淡下去。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许泊宁披了外套,拉开门,男人正站在她门外,手中捧着叠好的衣服:“下午收衣服时,喻喻帮着拿,弄混了,我这会儿才看到。”
  “谢谢。”许泊宁从他手中接过,轻声道了句晚安就要把门掩上。
  时洲伸手挡了挡,许泊宁愕然抬头,恰对上他的眼睛。男人那一瞬间的表情,深沉又似乎蕴含着绵绵温柔,她突然有些看不懂,然而仅仅片刻,他已经恢复平静抿唇道:“晚安。”
  许泊宁也就这个时候才肯承认,她心底是恨时洲的,她这辈子没遭受过什么挫折,诸事要强,偏偏在时洲这里摔得鼻青脸肿。
  想当初公司去校招,在一干灰头土脸的男生中间,独许泊宁画着淡淡的妆,明艳动人,而且她的专业技能,足以将大部分同学碾压。公司招聘主管同样是名女性,甚至在录取后私下跟她道歉:“抱歉许泊宁,开始我还当你来应聘程序员鼓励师来着,你比他们都厉害,我很看好你。”
  许泊宁同对方相视一笑:“他们男生能做的,我们自然也能,还能做得更好。”
  她天生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努力又上进,就算因为怀孕被迫断层,也没甘心安静地居于一隅。
  可是后来,是时洲先选择抛弃的她。
  她深吸口气,手背抹了下眼,爬上床重新打开手机。
  许泊宁:没有,我就觉得别扭,没事了,你早点儿睡吧。
  周盼:许泊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还对时洲旧情难忘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是在玩火,你自己都说你俩不合适,就是再来一回,无非重蹈覆辙的多,趁早打住吧。走都走出来了,再往后头跳作甚,又不是脑子有坑。
  周盼直接发了很长的一段语音过来,她太了解许泊宁了,很快瞧出症结所在。
  许泊宁怔了一秒,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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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过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泊宁跟韩尧说了自己将要休年假带孩子出去玩的事。
  韩尧笑着看向她说:“要不然我也请假好了,我们认识以来除了公司团建,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你们去哪里转转?你放心,我可会带孩子的,我表姐家那小子常黏着我。”
  两人自从上次那吻后,感情进展神速,果然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身体接触,会促使多巴胺分泌,不说爱不爱,起码双方都有好感。
  许泊宁摇摇头,没答应:“下次吧,我们就去周边古镇转转,而且……许喻他爸爸也会一起去。”
  韩尧大概没想到,脸上笑意淡去,呆了好会儿才讷讷道:“你们都离婚了,还这样同游不太好吧。”
  许泊宁并不想刻意瞒着他,他此刻这态度,自己前夫搬回来住的事,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了想轻声回:“在许喻这边,我不可能跟他断得完全干净,但我和他的关系,仅限于此而已。”
  “那好吧。”韩尧勉强应下,“你得记得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别搞得你们才像一家三口,倒把我排除在外。”
  韩尧性子直爽,不像时洲那样藏在心里,跟他处着确实没什么负担,非常轻松,不用想东想西。许泊宁暗自懊恼,怎么又想起时洲了,她最近早出晚归,不管时洲有没有给她留饭,她也没吃过。
  她笑了笑:“知道,我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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