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洁掏手机要给林惟声发消息。
陈恹按住她手，看她，眼睛里的意思叫她别动。
殷洁叹一口气，得了。
【姐姐别急，周末快结束了，妈妈刚给发发打生活费，都给姐姐冲票子】【对啊，我们出一份力】陈恹吸鼻子，压烟瘾，看见弹幕连忙劝，“别别别，没必要，自个留着啊，谁刷我踢谁出去，别犯浑。”
她说话挺有威慑力，眼看着pk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这时候一个新号不差钱似的，连给陈恹刷了好多组1314的最贵那种大跑车和火箭。
【我靠，大哥来了！】陈恹又看殷洁。
后者摊手无辜：我没给林惟声发啊。
陈恹点进去这个人的主页看，是个新号，连头像都是最原始的，特别干净，干净到她想到一个人。
怎么会呢？
不会。
因为之前有过未成年在网上乱用父母的血汗钱微信给主播刷礼物，然后平台被举报了，事情闹得很大，要不是有后台拖着，表面工作整挺好，赔偿到位，不然真要垮了。
后来视频软件要求实名，年龄直接显示，可以看出来。
这个原始头像，id是一串英文的账号，一直在给她砸钱。
给人的感觉，太像那弟弟了。
展开一看，18岁，她知道不应该往那边想的，但是她不得不又往那边想。
殷洁在一边当氛围组道谢。
陈恹皮笑肉不笑，直播里的人都看不出来，偏偏给他砸钱那个“金主”就能看出来，她假装的开心。
周景延的短信提示来得特别快，他往卡里直接扣的费，一波一波的钱扣出去。
pk倒数三二一。
结束了，陈恹赢了。
弹幕都在打大哥牛逼，榜一牛逼，那个号一下子涨了一千多粉丝，还在迅速涨。
莉雅雅的粉丝在看好戏，原本等着陈恹输了，上去嘲讽一番，谁知道直播间空降大佬，赢了特别酸，嘴巴不闲，还在那个地方舞。
【是个新号，不会是某鸡输不起，自己注册了一个号，自己给自己砸钱吧。】【赢了有什么好嚣张，才赢了一把，三局两胜，还不是输了】时间差不多到晚上两点了。
陈恹跟粉丝随便聊了两句，就下了直播。
殷洁递给她一根烟，“明天我去找方清明谈谈。”
“谈什么？”
“我问他什么意思，这样搞有意思吗？五五分，说到底他没亏，不就是比例小了一点，拿个新人把你往死里搞，他自己都找号给对面砸钱，到底是为什么。”
陈恹抽出来一张卸妆巾，刚碰上脸没擦，又给它丢了，“我以为你也知道pk这事。”
殷洁瞪大了眼睛，“陈恹，我们两之间的交情，你就这么看我？”
陈恹吐出来一口烟，“我开玩笑。”
“你他妈会不会开玩笑啊，知不知道这么说话很伤人。”
“对不起。”
一听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敷衍，殷洁特别无语，要不是看她是受害者，今天也很累了，非要把她踢出去。
——咚咚咚门响了，两人对视一眼。
“你女儿？”
陈恹也皱眉，殷洁奇怪，“马上两点了，她还没睡？”
过去开门还真是。
小姑娘人矮矮的，两只手端着盘子，盘子里面装了两杯牛奶。
“阿姨，瓷瓷煮的牛奶，给姐姐和阿姨喝。”
陈从后面伸出来一个头，问她。
“怎么还不去睡？”
殷洁就烦陈恹凶巴巴的语气，跟小姑娘接了牛奶，夸她乖，要领她进来。
“回去睡。”
陈恹语气不好，乔瓷杵门口不敢动。
“我说你凶巴巴的干什么，吓着她了。”
陈恹没过来，“乔瓷，现在马上两点了！”
这是最后通牒。
小姑娘眼巴巴看她一眼，慢吞吞不情愿。
很久，“哦。”
殷洁不爱喝牛奶，两杯都给陈恹，“你能不能对你女儿好点，今天一天净听你没好脸给人说话了，小孩子靠哄的，你这样怎么行。”
陈恹看那个视频号，“这么喜欢，送给你当女儿了。”
殷洁拖椅子过来给她说教。
“我说你是不喜欢你女儿还是你…那男的啊？”殷洁能看出来，乔瓷很怕陈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讨好她，想要她高兴。
陈恹抽烟没说话，手指摸着牛奶杯。
“陈恹，咱们就事论事，你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应该知道父亲对于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你肯定特别明白。”
“别跟我提林惟声。”
殷洁，“……”
“换个方向说，要是真的不喜欢孩子的爹，别迁怒她啊，好好带她，给她找个你喜欢的，也乐意给孩子当爹的。”
陈恹把没抽完的烟掐了，“我真讨厌她，我能怀她十个月给她生下来，养到这么大，我吃饱了撑的，我不给她打了。”
“我不是…”
“别说了。”
殷洁话堵嗓子眼，很久才说，“成。”
“pk的事情，你别跟方清明谈了。”
一码归一码，殷洁不明白，“你脑子抽了，我不去找他，明天再由那个小飞鱼骑你头上拉屎拉尿，踩着你往上爬。”
保温杯里都是苦咖啡，陈恹喝一晚上了，实在喝不下去，端起旁边的牛奶。
“跟他杠没意思。”
殷洁反问，“你有主意？”
陈恹点头，但是没后话，等她把第一杯牛奶喝完了都没后话，又端第二杯喝。
殷洁猜，“你还要去找林惟声老婆？”
“不…不是，不是他老婆了。”
她摆手，“离了婚更呛，别去，上回你给她逼得够狠，她帮你解决了方清明的事情，把你给她的气全都发泄在方清明身上，现在方清明来整你了，你再找季露，没用的。”
陈恹搁下牛奶杯，捞纸擦嘴，慢条斯理。
“我不找她。”
“那你找谁？”
“你去查一下今天这个小飞鱼。”
殷洁从沙发上拿包找ipad，打开wps翻到小飞鱼的文档。
“喏，我接手她的时候，资料都有了，全在这，她是我负责的，不用调查，身家很清白，家里虽然说不上很有钱但是也不怎么差钱，独生子女么，也够吃穿的，否则也不会上中艺了。”
艺术生很烧钱，供一个艺术生出头要花的钱比普高生费很多。
宁怀姝，19岁，血型O……
陈恹划资料看，都是一些基础的，只有一条，她的手停了一下。
高中、京市一中。
剩下没有什么了，陈恹关了ipad。
“你别找飞娱公司查，找私人查。”
殷洁也察觉出来此事不简单了，“你怀疑她另有来历？”
陈恹沉默了几秒，殷洁看她欲言又止，没等开口，她自己又补充了，“你查她和方清明，顺便把方清明老婆资料给我一份，之后中间搭个线，我和她私下见个面。”
她这话含量太重了。
殷洁什么人啊，立马就察觉不对劲了。她立起来，椅子往后倒，“你见方清明老婆干什么？”
“你？…”
殷洁傻了，她想到林惟声和陈恹，又想到方清明，扯陈恹衣服，“你和方清明？？？”
“……陈恹！！”
“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陈恹没解释，推开她的手，没多说。
只看一眼，捞上烟，手机，包，外套没拿，整个人往外走了。
殷洁还没反应过来，等出去的时候，只听见院子里车开出去的声音。
“你去哪？”
殷洁开窗朝下喊。
陈恹没答应，乔瓷抱着娃娃从隔壁房间跑出来，“阿姨，姐姐去哪里？”
家里还有个孩子，殷洁想走都走不了。
打开微信想给陈恹发，删删减减她都不知道要发什么，这事给她炸的。
“阿姨…”
殷洁收拾好心绪，蹲下来拉住小姑娘的手，“陈…姐姐她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瓷瓷…”
小姑娘看着楼梯口，“瓷瓷想和姐姐睡…”
殷洁摸摸她的头发，“姐姐她明天就回来了，今天晚上阿姨陪瓷瓷睡好不好？”
小姑娘安静了一会，跑进去客房把她的枕头抱出来。
乖乖糯糯说，“好。”
殷洁笑，又摸摸她的头发。
*
陈恹也不知道她要开车去哪，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打了临时停车灯，停在路边。
陈恹呼出一口气，摸烟抽，找到烟了怎么都摸不到打火机，车里也没有，陈恹把烟砸在副驾驶上，闭上眼低头靠在方向盘上。
很久，她才抬起头看手机。
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她登上微信。
殷洁：小姑娘我哄睡了。
殷洁：她很依赖你。
殷洁：别他妈瞎跑。
陈恹打字回：谢了。
她看手机，周弟弟在两个小时之前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陈恹把今天给她砸雷这个18岁的id号截图发给他，发过去她立马又撤回了。
男生寝室熄灯了，这个点大家都没有睡。
两室友停了一会，又开始打游戏，周景延带他们上了荣耀，两人自个开，前几把赢，后面开始输，越输越起兴，直接坐起来打，时不时骂骂咧咧，特别兴起。
周景延还没有睡，他没有睡意，眼皮重，他也不闭上。
看看微信，又看看视频，他把陈恹所有的拍过的视频全都看了，点了第一个赞又取消。
越看到后面，心里跟憋一股气似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像是跟陈恹过不去，说不上来过不去什么。
以至于手机放旁边，说好要睡了，怎么都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那些视频还有音乐。
微信响，他听到了。
第一声，他跟自己说不看，肯定又是新闻，另一边又在想陈恹下播了，她肯定看手机了，她是不是给他回复了。
微信又响了。
周景延觉得第二声得看看，万一明天天气预报下雨，他要拿伞，不能感冒了。
面容解锁了，点进去就是微信。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手机微光照耀下少年脸上唇边的弧度渐渐拉平。
她撤回什么了？
这样有意思吗？
视频app弹出来一条信息，他点开一看。
未关注人信息，单周小别姬给你发过来一条信息。
“多大了？”
周景延点开，短信的旁边出现了已读。
“……”
手机那头，陈恹勾唇笑。
她又发过去，“怎么不说话？”
周景延不知道说什么，他下意识要打个问号，忽然想到，对面的女人肯定不知道这个人是他。
问号换成了，“那你多大了？”
单周小别姬：“你问的是哪里？”
周景延手顿。
“……”
她是不是跟所有人都这样，不想回了！
屏幕关了，手机放在一边，不一会手机又响了，连着响了好几声。
旁边室友鬼喊。
“卧槽！这个辅助玩什么啊！”
“还有这个垃圾射手！老子用脚都比他打得好！”
外面阳台。
“宝宝宝宝，不疼，我哪里不心疼你，我心疼死你了。”
“哎哟，祖宗，刚刚去直播间给你抢化妆品了。”
这么大声音，怎么就盖不过他的手机声音了，这么大，非要他听见。
听见了不理，那岂不是他也没有礼貌了。
少年抿了抿唇。
他又打开手机了，没有循规蹈矩的回，脸特别红，打下去的内容是这样的。
“哪里我都想问。”
对方，已读。
周景延一直等着她的回复，口干舌燥，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所以一直上下滑动屏幕，缓解这种心慌的情绪。
他翻身起来，找桌面上的矿泉水喝。
手机亮了，周景延瓶盖都没有盖，连忙看。
单周小别姬：736。
他又问：“什么意思？”
她发过来了一个地址，大学城附近的雅汇酒店。
“你来试试。”
又进来一条信息。
“试一试，有多大，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噶～磨了一下文，美女们久等了。
第23章
少年皮薄害羞又容易脸红。
陈恹寻思逗逗就行了，她本来想着这个id可能是周弟弟，六七分猜想，现在按照给她回信息这个频率，不用可能，直接是。
想想她就笑了。
陈恹下了高架桥，拐到雅汇酒店附近的路，下车靠着门抽烟。
太晚了现在。
那弟弟在学校呢，不会出来。
京市地平，晚上的风特别凉，裹着江水的寒就这么滚过来的时候，吹在人的身上跟打一样。
出来的时候没拿外套，一根烟没抽完，夹烟的手都抖得很，没想好去哪，她打算回车里。
手刚搭上车门，肩上披了件西装外套。
烟味冲淡了，陈恹天生生了一对狗鼻子似的，她特别能闻见味道，她平时不喜欢用香水。
林惟声爱喷香水，味道淡淡的，陈恹其实特别闻不惯，在平时那会她奉承着，特别爱闻，心里只想吐。
淡淡的味道，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了。
耳后传来叫他“陈恹。”的声音。
*
雅汇酒店旁边有个随意酒吧，入夜了人特别多，年轻人爱来的地方。
林惟声西装革履黑皮鞋，保养得好，虽然不算老，但是跟这里面的新鲜血液比就很出格。
坐他对面的女人，一身旗袍，她头发黑卷发没之前夹板夹的卷了，就发尾这一会剩一些微微的弧度，看着跟天生的一样，她的脸嫩，红唇显气色，看起来像二十一二出头。
偏生身材好得前途后翘，中男女少，这么一对比，进门过来，一堆人明里暗里偷着打量，窃窃私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