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一直知道他们几个偷溜出去骑车,但怕祁漉会生气,就没管过。但是这次,她偶然间听到严格徐在说赌约什么的,心里就犯了毛,害怕会出事,这才找来了郑伟。
郑伟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阿么干笑两声道,“郑哥你别生气,我们我们就是贪玩。”
“对对对!贪玩!”大力附和道,“咱这就回去!回去!”
大力拽了一下祁漉,却没拽动,只见祁漉已经靠在摩托车上,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郑伟,“我能赢。”
郑伟气得直接将头盔扔了过去,“你能赢个屁!你才骑多久,你毛长齐了吗你就学别人骑黑车?”
谁知祁漉直接说道,“我不是你们队的,你管不着我。”
这句话气得郑伟直接背过气去。
祁漉是没签约,但那是因为合约还没准备好,而且总得有个考察期吧?郑伟本来想的是,过了这个月就给祁漉一份正式合同,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想签,还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漉哥,你说这话就有点伤人了吧?”大力皱了下眉。
祁漉收回目光,“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骑。”
郑伟捏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说道,“祁漉,骑摩托不是你这么个骑法,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乖,跟队长回去,你要想参加比赛,下个月的市区赛给你个名额。”
大力、阿么还有严格徐同时瞪大了眼睛,“!!!”
祁漉笑了下,“郑哥,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我吧,就是……你说我傻逼也好,不服也好,我想做的事儿,一旦认定了,就必须干。”
“今天晚上,我骑定了。”
可是刚刚帅气的说完这句话的祁漉,嘴边的笑意却忽地凝住了,一股无力感从心尖冒出,颤颤巍巍地萦绕了他的指尖。
祁漉的瞳孔骤缩,捂着自己的心脏,痛苦地弯下了腰。
这种抓不着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消失掉了。
郑伟吓得一激灵,几个人着急忙慌地将祁漉扶回了基地。现在别说比赛了,祁漉难受得连走路都成问题。
严灵急得都要哭了,“郑哥,他是怎么了呀?”
郑伟抿了下嘴,正准备打救护车的时候,祁漉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小臂,他难受得青筋毕露,脸色煞白,汗顺着下巴落下,一双眼睛却坚定异常,“郑哥,手机,手机给我!”
祁漉打了个电话后,就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小虾米,窝在了沙发上。谁说话也不理,好像昏睡过去了一样。
打完电话不过半小时,基地外面就黑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的人。
阿么哭丧着脸跑进来找郑伟,“郑哥,我们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
窝在沙发上的祁漉却突然动了下耳朵,然后咬着牙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
郑伟扶住他的一只胳膊,“找你的?”
祁漉的头发都疼湿了,“……嗯。”
如果可以,祁漉希望车队基地里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祁是“祁家”的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伟望着那一群豪车开离基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惹了个祖宗回来。
如果知道祁漉是祁家少爷,那天他打死都不会让祁漉跟他回基地。
“少爷您……”
“找白鱼!”祁漉捂着胸口的指关节都在泛白,“快点找!用尽一切办法!快点给我找到她!”
同一时刻,白鱼差点就迷失在了闵绘夏的记忆里。而祁漉难受得连直起身都成了困难。
好不容易定位到了手机,祁漉又饶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晕倒在静蜀楼里的白鱼。他用力地摇着她,惊慌失措地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醒醒白鱼,醒醒……”
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唰唰流下,但其实这种情绪和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因为身体里的那份协议,所以他害怕失去白鱼,在白鱼遇到危险可能回不来的时候,他就会像是比自己死还要痛苦。
祁漉催动自己的异能,钻进闵绘夏的记忆里找她,但闵绘夏的记忆那么大,那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他该怎么找?好在,他的异能刚一进入,就好像是闻到了白鱼的味儿般,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将白鱼带了回来。
那一刻,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但总归是耗了异能,就算是待在白鱼身边,他也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这一睡,就忘记了晚上和白鱼说好了一起吃晚饭。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祁漉揉了把脑袋就想去基地骑车,但想到临别前郑伟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就直觉这个事儿不会这么容易。
祁漉皱了下眉,将这事儿都怪在了白鱼身上,如果不是她笨不拉几地随随便便去别人记忆里,他又怎会这么早就被基地的人发现身份?
也就是这一怪,他才记起和白鱼的晚饭约定。
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祁漉淡哂了下,心里并没多大负罪感,想着晚了就晚了吧,她总不能笨到现在还在等他吧?
但是手指在床头柜上敲了半天,心里那点不自在的感觉总也挥之不去,祁漉低声骂了句,拿着外套出去了。
他知道的,白鱼还在等他。
因为他感同身受到了这份等待,所以哪怕想装作视而不见,也根本做不到。
祁漉想着反正车队也去不了,倒不如哄白鱼开心,这样他也能开心一点儿。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抽了还是怎样,居然就那么因为一念之差,抱着白鱼去了小时候的野营花园。
他从没带任何人去过那个地方,准确的说,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回去过。
但是那天,他却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以为白鱼的缘故,当他再次来到这个在记忆中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般的地方时,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反而很轻松。
直到白鱼开口。
直到白鱼说她看见了那两只鬼。
祁漉脸上的笑才一收,铺天盖地的火光和绝望向他涌来,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掐住了白鱼的脖子。
如果不是因为体内的那份协议,毫无疑问,白鱼那天会死在他的手下。
祁漉怕自己会再伤到白鱼,所以有些慌张地离开了。他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飞,像极了一头找不到发泄口的野兽,他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后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倒在地上的时候,居然有种终于结束的感觉。
而郑伟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基地门口、不省人事的祁漉。
他简直气结,这何止是个小祖宗,这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小流氓!知道他不可能再让他回基地,又知道他不会放任他不管,于是就这么倒在基地门口,逼着人将他抬进去。
郑伟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等着祁漉悠悠转醒。
醒了的祁漉吸吸鼻子,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郑哥,我想骑车。”
郑伟怒吼道,“你骑个屁!”
“你不是要去骑黑车吗?反正你也是祁家的大少爷,要想骑的话哪不能骑?!我们这个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快点滚!滚滚滚!”
谁知祁漉真的就掀开了被子,皱着眉头就要下床,脚尖还没着地呢,在外面偷听的大力众人就破门而入,哭着为他求情道,“郑哥,您就让漉哥留下来吧!”
大力抹眼泪,“我保证以后绝对看着他,不让他沾花惹草。”
阿么吸鼻涕,“我保证以后绝对看着他,不让他好吃懒做。”
严格徐皱眉痛心道,“其实我也可以忍受气泡水。”
“我!还有我!”三个大老爷们后面挤出来个小脑袋,严灵红着脸道,“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一视同仁。”
众人,“信你个鬼哦!”
祁漉噗嗤一下笑,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
郑伟气得站起身,“祁漉!如果再让我抓到一次你敢骑黑车!你就死定了!”
第22章
祁漉就这么又留了下来,但是郑伟罚他半个月不能骑车。祁漉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爽朗地答应了。
不能骑就不能骑吧,修修摩托车什么的他也喜欢。
祁漉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喜欢一件事情,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别人骑,他都能感受到从心底涌上来的澎湃。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祁漉眯着眼睛看训练场一圈一圈骑过去的摩托,他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赤臂上擦着黑色的机油,这段时间他晒黑了很多,不再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病态的白,反而让人看得更加顺眼了。
严灵拿着医药箱偷偷摸摸地从他后面溜走,被他猝不及防地叫住了,“干嘛去?”
严灵一跟他说话就紧张,憋得小脸通红,最后憋出一句,“我哥不让我告诉你。”
“你哥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说了?”祁漉直起身,朝她走去,“是不是又惹事儿了?没事儿,你说,出了事儿我担着。”
祁漉跟着她走,在严格徐的房间发现了躺在床上的大力,大力一见他,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严格徐也赶忙拉过被子给大力盖上,脸色一变,看了眼跟在祁漉后面的严灵,严灵的表情快要哭了,“哥,我……”
祁漉皱着眉,一把掀开了被子,待看清大力身上的伤时,蓦地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大力微低着头,“摔的。”
祁漉哼了声,“摔的,那你挺能耐啊,能摔出个大脚印子来。”
大力被他一说,头低得更很了。
严格徐拉过被子替大力盖好,“行了,不是啥大事儿,休息两天就好。”
祁漉默不作声地向外走,被严格徐大声喊住,“等会儿!你去哪儿啊你?!”
祁漉没回头,“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灯山那几个兔崽子吧?”
前段时间他们去灯山骑车的时候,跟几个流氓干过几场,那天祁漉说要比赛,也是跟他们比。这几天祁漉被郑伟勒令关在基地,哪都去不了,那几个小流氓便找到了大力的麻烦。
“那你要怎样?”严格徐烦躁地揪了下头发,“难不成现在去灯山找他们算账?你忘了郑哥前几天怎么跟你说的了?”
正巧,门外传来了阿么咋咋呼呼的声音,“大力大力!这是我从食堂给你敲诈回来的鸡汤,快点趁热……咦,漉哥你咋在这?不是说不告诉你吗?”
祁漉脸一黑,“带路。”
严格徐知道祁漉的脾气,一旦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便认命地跟了过去,还嘱咐严灵千万不能跟郑伟说漏嘴。
黄昏下的灯山多了几分苍凉感,其实这时候路已经看不太清了,赛车的话会非常危险。
但是当对方提出赛车时,祁漉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严格徐的脸色一变,“祁漉,你不要意气用事。”
祁漉拍了下他的肩膀,“上次本来就说要比,早晚的事。”
今天,要不然他把这几个混混儿治的服服帖帖,滚回去给大力道歉;要不然总有一天这几个混混儿会蹬鼻子上脸,去基地找他的麻烦,总得有个了结。
但祁漉不傻,他不是真的拿命跟他们打赌,若是为了这么个小赌约把命搭上,那可真是太不值了。之所以会答应比赛,是因为黑暗几乎不能影响他的视力。在遇到白鱼之前,白天黑夜对他没差,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就活动一下。
但是和他打赌的人却不是这样,晚上一定会对他们有所影响,而且就地势而言,祁漉之前也骑着逛过好几圈,所以这场比赛,对于祁漉来讲,胜算还是挺大的。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祁漉遥遥领先那人几乎五十米,但是在第三个拐弯处,祁漉眯着眼睛,心里一晃,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发动机的声音不对劲儿。
他的车被人动了手脚。
祁漉咬着牙骂了声祖宗,他没想到这些人的手居然这么黑。他不要命地加快速度,一口气甩那人连影子都看不着。他骑得越快,那些人就越开心,想着这姓祁的今天这命就得搁这儿了。
祁漉的速度不慢反快,骑到山顶的时候,狠狠地撞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在不远处观赛的严格徐和阿么同时心头狠狠一震,瞳孔骤缩地赶上前去,“漉哥!”
祁漉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下,糊了他一脸,他用手打开头盔,对着严格徐和阿么挥了挥手,自己站了起来。
严格徐和阿么就愣在了原地,不止他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没有人想到人都撞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自己站起来!
后面骑车的那个慢悠悠地开上来的时候,一看满身是血的祁漉,噗嗤笑道,“哟,祁大少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祁漉扔头盔的动作镇住了。那头盔本就被撞得陷了一个大坑,这么一摔,直接摔得四分五裂,可见力气的可怖。
祁漉抬起头冲他森然一笑。
那一笑,笑得人心里不舒服,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祁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往身后的大树上一扔!
他被祁漉掐的喘不过气,却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祁漉微偏了下头,提着他从树上下来,又朝山边走去,那架势是要把人从这扔下去!
严格徐怕他真的闹出人命来,连忙拉着他的手,“漉哥,算了,今天算了。”
阿么也上来劝,大着胆子站在他面前,“漉哥,你都把人打成这样了,看样子这一两个月是碰不了车了,咱也算出气了,是不?”
但其实祁漉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的眼睛和耳朵都被血给糊住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那强到逆天的异能值,现在早就晕过去了。
那人被祁漉掐在手里,就跟提小鸡儿一样轻松。似乎是意识到祁漉真的打算把他从山上扔下去,吓得裤子都湿了,“祁……不,漉哥!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哥!是我亲哥!”说这话他就伸出巴掌往自己脸上打去,一下一下打得实在,“今天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给您车动了手脚。”
祁漉手一松,身体晃了两下。
那人摔在地上,又连忙去抱他的脚,“漉哥,您饶我一命,从今天开始,小的还有弟兄们都给您做牛做马,真的,您绕我……”
“道歉。”
那人抬起头,有点没反应过来祁漉的意思,“啥道歉?哦,对不起!我对不起您!”
“我去你妈的!”阿么一脚踹了过去,“是让你给大力道歉!你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