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道道道!哥您说啥就是啥,行不?我明天就去你们基地,买几个花篮上门亲自赔礼道歉,您要是还不解气,就再踹我几脚,我保证不吭声!”
祁漉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挥了下手,转身向山下走去,严格徐和阿么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所以严格徐和阿么并没有察觉到祁漉虚浮的脚步,直到走到山下,祁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两人才一起齐呼出声,“漉哥!”
祁漉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根本不可能瞒过郑伟。郑伟知道后气得简直一口气没提上来,严灵在一旁给他递水,“郑哥您别生气……”
“你不是说他们几个在大力房间斗地主吗!”
严灵被他一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严格徐赶紧把她护在身后,“郑哥,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让她说的。”
“怪你!我当然得怪你!”郑伟气得一巴掌拍了下去,又指着阿么和费力赶来的大力道,“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逃不了干系!”
“你们知道祁漉是谁吗?啊?他可是祁家的大少爷!祁家,祁家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不,根本不用动,一个眼神,底下就有数不清的人帮人家干活!要想除掉我们基地,那简直连哈欠都不用打一下。”
郑伟是真的气着了,眼眶都红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一直要赶祁漉走?不就是怕他在我们基地出个什么事儿吗?咱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你们就说谁能担得起!”
阿么小声辩解道,“郑哥,漉哥他不是这种人。”
“他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说!”郑伟吼得变音,“他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是祁家的大少爷!”
郑伟在事情闹得更大一步之前,联系了邢叔接祁漉回去。
趁祁漉昏迷的时候,医生赶紧给他包扎了下伤口,谁都知道这祁大少阴晴不定的脾气,醒来后指不定怎么闹上天呢。
果不其然,醒来后的祁漉就沉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百八十万。别说吃药,谁敢靠近他一下,都会被他瞪着吓回去。
邢叔知道这是祁漉的躁狂症又犯了,他怕任由下去会越来越糟,不得已又只能去学校找白鱼。眼看着白鱼哄得少爷吃了药,两个人最后又不知道为什么闹得不愉快,气得白鱼哭着跑出去,连送都不让他送。
白鱼走后,祁漉好了没几天,便又开始犯浑,揣着兜回基地的时候,被郑伟拿着棍子赶了出来,“滚滚滚!有多远他妈的给我滚多远!”
祁漉只在白鱼走那天吃了两片药,现在情绪极不稳定,被郑伟这么一吼,脸也沉了下去,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
几个小脑袋挤在门后面看祁漉沉默的背影,大力开口道,“漉哥不会有事儿吧?我怎么感觉他不太对啊?”
阿么急红了眼,“郑哥,要不然让漉哥回来吧!那天漉哥也不是故意去惹事儿的,是那几个小混混儿先惹的我们,漉哥是为了给我们出气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格徐扯了下袖子,严格徐对他悄悄摇了下头。
郑伟收回目光,咬着牙将棍子一扔,撞在铁皮门上轰轰作响,他转过身,像是没看见大力他们几个似的,只留给了他们一个沉默又倔强的背影。
严格徐看着那个背影叹了口气道,“你们觉不觉得,有的时候郑哥和漉哥……其实挺像的。”
祁漉从基地离开,憋着一口气又去了灯山。那几个小杂毛看见他,立刻变得毕恭毕敬,有的递烟,有的扇风,“哟,漉哥,这什么风把您给送来了?”
祁漉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烟,但刚抽没几口,就深深皱了下眉。
“漉哥,您叫我九牧就行。”
祁漉这才瞥了一眼,发现就是那天被他掐着脖子差点扔到山下的小红毛,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他淡淡地嗯了声,“给我辆车。”
“得了,您吩咐。”
在灯山,可没人再管着他了,他愿意骑多久就骑多久,愿意怎么骑就怎么骑,况且现在他和白鱼的联系已经断了,想到这,他不由得觉得神清气爽,好像多日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去。
他不用再补充什么能量,也不需要躲起来靠睡觉维持体力,他现在就是个正常人,而且还是个精神亢奋的正常人。
精神亢奋的祁漉一碰到摩托车,就几乎没下来过,绕着灯山骑了一圈又一圈,有的时候还和他们在大马路上赛车,反正也没有人管。
九牧想开口劝他休息休息,这一天天的几乎没见祁漉睡过觉,就算祁漉能撑,他们哥几个也撑不住了啊。可是正当他犹犹豫豫的想开口时,冷不丁的又对上了祁漉的目光,不由得想起那天祁漉掐着他把他扔到树上时,那个狠厉的下三白,似乎要把他拆卸入腹。
九牧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也不敢吭声了。
祁漉就这么作了几天,终于作到自己因为体力不支,出了事儿。
白鱼到灯山的时候,就见一辆摩托车撞在山崖壁上,摔得简直没有了形状,唯剩下车头灯还闪着一束光,那束光直直地向前照,照到了祁漉伸开的一条腿上。
他的另一条腿曲着,胳膊搭在上面,一张脸隐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姿势,让白鱼无端地想起了那天去别墅找祁漉时,他也是这个姿势。
旁边围了好多人,有九牧的人,也有不听郑伟的话偷偷溜出来的大力、阿么还有严格徐。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前,大家都远远的看着他,连句话都不敢说。
祁漉骑着车撞到山崖壁上的时候,九牧本来想送祁漉去医院,但祁漉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对他们话充耳不闻,周身的气场简直比那天掐着他脖子还要恐怖,他怕引火上身,便去找了郑伟,郑伟气了半天,最终熬不过大力他们几个,又给邢叔打了个电话。
邢叔想靠他哪行啊,又去学校找了白鱼。
他们都希望白鱼能够好声好气地跟祁漉说说,最不济先把人劝到医院再说。可谁知白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水?”
大力听见了,还以为她渴了,连忙小跑过去,“矿泉水行吗?”
“行,什么都行。”
白鱼接过水,一边扭开瓶盖,一边向祁漉走去。
就当大家都以为她要泼祁漉一头水,而准备随时冲上去抓着祁漉不把她捏死的时候,白鱼蹲下了身,她将拧开的水递到祁漉面前,“渴吗?要不要喝点?”
祁漉死水般的目光动了一下,而后撩起眼皮,看向白鱼。
白鱼冲他笑了下,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她蹲在他面前,隔绝了所有围观人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中只能看到她,摩托车头灯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多出了一圈柔和的感觉。
祁漉闭着眼向后靠着头,白鱼试探性地喂了他一口水,发现他并不挣扎,眉头一松,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邢叔给她的药,拿出两粒放在手心,“累了吧,我们吃点药,吃完药我带你回家休息,好吗?”
于是她又试探性地将药送到祁漉嘴边,祁漉抿紧了嘴,但不过两秒,又乖乖地低下头吃了。
白鱼这才长舒一口气,一手抱着祁漉让他靠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好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拍着拍着,她就想到了祁漉将她从闵绘夏的记忆中拉出来时,也是这样抱着她的。当时的她伸手一摸,便摸到了祁漉汗湿的后背。
白鱼的心头一酸,靠着祁漉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祁漉闹了这两次,白鱼差不多摸清楚了祁漉发病时的脾气。如果你非得在他发病的时候跟他硬着来,就跟她上次那样,祁漉只会瞪着眼用枪指着你的头,更加的蹬鼻子上脸;可如果你软下语气,好声好气地拍拍他的背,他就会立刻没了脾气。
但是大概除了白鱼,也没谁再有这个胆子,敢在那个时候拍祁漉的背。
那个时候的祁漉,像极了一头圈着自己领地、随时准备好攻击的狮子。
但谁又能想到呢,看样子那么凶狠的一头狮子,拍拍背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白鱼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将祁漉送回去了之后,白鱼还要赶回来上课,一整个晚上都在忙祁漉的事儿,忙得她连个瞌睡都没打,那天又有纪检部的人来查课,她想偷个懒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了一上午,下课铃打响的时候,一向抢饭最积极的白鱼同学,却像没了骨头般瞬间趴在了桌子上,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都是吃完饭回来的同学,到处都是食堂的油腻味。白鱼皱着眉头搓了搓鼻子,却意外地闻到了皂角的香气。
她睁开眼伸懒腰的时候,披在肩膀的衣服倏地滑落在地。
白鱼一怔,看着滑落在脚边的校服,看着看着脸便红了起来。
然后她像是做贼般将校服捡起,一股脑塞在了桌子里,还假装咳嗽了两声。
那是叶蔡时的校服。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中午吗?那他为什么没有叫醒她?
是看她还在睡觉,所以将校服披在她身上后便离开了?
控制不住的心跳声因为这个念头而逐渐加快,白鱼一双眼睛亮亮的打量着周围,伸出手从桌兜里拿出校服,轻轻地拍了拍刚才掉在地上沾的土。
第23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白鱼左侧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她扭头,就看见了对她笑着的叶蔡时。白鱼从桌兜里拿出衣服,小跑着到叶蔡时面前还给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蔡时将衣服套上,“中午查课的时候。”
“你可真是大忙人。”
“你呢?最近异能练习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白鱼叹了口气,“比原来好一点,但是我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叶蔡时回身揉了下她的头,“没事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
白鱼抬头对他笑了下,心里放松了不少。
两天后的实习课上,白鱼正集中注意力练习的时候,随意一瞥,就看见了鹿酩正往她这个方向凑过来。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走,谁知鹿酩也加快了脚步,一把抓住了她。
白鱼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干嘛?”
鹿酩摸了下鼻子,估计也知道自己自讨没趣,“白鱼,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师啊。”
“哦,老师。”白鱼假笑了下,“那请问老师找我什么事儿啊?”
鹿酩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白鱼不耐烦了要挣开他时,他才急促的开口道,“那个,你认不认识祁漉啊?”
白鱼的心一咯噔,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僵硬了起来。
鹿酩说,当年和祁家签订合约的,除了白家,还有鹿家。只是不一样的是,白家在战后的决策会议上,被祁家扫地出门,从此断了联系;而鹿家却留了下来,一直辅佐着祁家,直到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怎么了?”
白鱼皱着眉头看鹿酩,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鹿酩却停下了话头。
“你说话啊!”
鹿酩抿了下嘴,“总之,你就记住离祁漉远一点儿,对你没坏处。”
白鱼刚想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白鱼,你在干什么?”
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祁漉正站在训练场馆的门口,一脸阴翳地看着他们。
祁漉从昏迷中醒来,吃着水果拼盘慢悠悠地想,郑伟现在肯定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送上去当炮灰好了,等过几天他气消了,自己再去磨一磨,估计就可以了。然后想着想着,还是老管家邢叔端着水上来给他送药的时候,提起了一嘴,“少爷,您是不是该去谢谢白鱼小姐?”
他这才想起了白鱼。
说来也是,是该谢谢她。
于是祁漉便开着车来了学校,还特地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份白鱼的课表,准时准点地来训练场抓人,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白鱼和……鹿酩!
“祁漉,你干什么!”
白鱼急得去拉祁漉的胳膊,但是却被祁漉冷不丁的一甩,直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祁漉一手拽着鹿酩的领子,一手握紧成拳就往鹿酩脸上砸,恶狠狠地说道,“我说过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鹿酩低顺着眼,一点也不还手。
白鱼眼睁睁地看着鹿酩脸上青青紫紫的伤口,还留了好多的血,心里急躁得很,但是祁漉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她又拉不开他,一时间急出了哭腔,一拳打在祁漉的肩膀上,大吼道,“你又犯病是不是!”
祁漉被她一吼,这才注意到了白鱼的存在。
他无所谓地嗤笑一声,手随意一松,鹿酩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虽然白鱼和鹿酩交情不是很深,但是看到人被祁漉打成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微惊,连忙跪在鹿酩旁边,“鹿……鹿老师,你没事吧?啊?醒醒,我送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祁漉烦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一手强制性地拉过白鱼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后,另一手指着门口,对地上人事不省的鹿酩吼道,“自己滚!有多远滚多远!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原本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的鹿酩,在听到祁漉的吩咐后,强撑着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着牙颤颤巍巍地向门口走,他的左臂被祁漉折断了,一只脚似乎还扭了,脸上胸口的伤口更是大大小小,惨不忍睹。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祁漉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谁让鹿家跟祁家也签了那份该死的协议呢。
白鱼担忧地望着鹿酩的背影,这种状态下人怎么可能自己去医院!
“鹿酩……”
“你干嘛去!”祁漉狠狠一拽白鱼,似乎对她试图追过去非常不满,皱着眉道,“我对你有话说。”
“你有什么话说!”白鱼只觉得眼前这个祁漉很陌生,陌生到她的心在滴血,“你跟鹿酩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要把人打成这样!”
祁漉一听,劲儿也上来了,“老子跟他的仇大了去了!要不是他我会……”
他自觉失言,说到一半就停了,只拿大大的眼睛与白鱼对视。
白鱼却对他要说的话根本没有兴趣,她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你放开我,我得去看看他,他一个人根本走不到医院。”
“艹!”祁漉转身就一脚踢在了训练柜上,柜子立刻被他踢得飞了出去,撞在雪白的墙上,粉身碎骨,四分五裂,“老子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你就只关心这么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