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机被发现,跟在老师后面被叫去办公室,然后……
“白鱼!白鱼,你没事儿吧?”
白鱼晃过神,失焦的视线慢慢聚拢,看着眼前女老师担忧的脸,她笑了下,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事儿。”
女老师帮她倒了杯水,然后扶着她坐下,“唉,最近训练很苦吧,听说你异能进步了不少,但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啊。”
白鱼“嗯”了一声,喝了口纸杯里的水,心里盘算着老师找她能有什么事儿,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最近挺安分守己的,没犯什么乱子,突然她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老师,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白鱼还记得上次回家时,袁女士说奶奶住院了。她本来想的是反正今天就放假回家了,下午的时候再给家里打个电话,但老师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不由得让她胡思乱想起来。
“不是这个。”女老师一笑,从桌子上翻出一个文件袋,“是好事情。”
好事情?什么好事情?
“上级领导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下午我就收到了你的档案,说是要破格将你录入初蜀,从下个星期开始,你就可以直接去初蜀一级23班报道啦。”
白鱼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及其难看起来,握着纸杯的手骤然收紧,“为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听训练老师讲你天赋高?不过也不对啊,校领导怎么会突然关注一个普通学生……”女老师轻咳了下,将文件袋递给白鱼,“总之下星期一你拿着这个去报到就好了,该盖的章我都已经盖好了。”
白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文件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女老师皱眉叫了她一声,“白鱼?”
白鱼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但其实接过文件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谢谢老师。”
她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地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了女老师关切的声音,“白鱼,你真的没事儿吧?”
白鱼轻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老师笑了下,“没事儿,老师我先走了。”
“嗯,你慢点……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来找老师商量的。”
白鱼拿着文件袋,整个人却像失了魂儿般朝教室走去,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里面喧闹声,突然门被打开,几个打闹的男生挤着跑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撞在了白鱼身上,白鱼手一松,文件袋掉在了地上。
但那几个男生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撞了人,继续笑骂着往卫生间走去。
白鱼看着掉在地上的文件袋,眨了眨眼睛,蓦地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昨天祁漉弯下腰和她平视,一脸求夸奖的跟她说“有个好消息”的样子。
她呼吸一窒,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捡起文件袋就往外面走去。
“喂,干嘛啊?”
“啊?你要来找我啊,行啊,我现在在家,你来呗。”
“什么啊?要我去学校找你,不是,是你要找我,有事儿要跟我说,为什么要我去找你啊?”
“喂!喂!喂!”祁漉皱着眉头停下了打电动的手,一把拿下夹在耳朵和肩膀处的手机,“搞什么啊?”
电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他盯着那个页面看了两秒,而后不在意地将手机向后一扔,砸在了沙发上。
就那样又打了两个半小时的电动,直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的时候,祁漉才想起找点东西吃,他扬声喊道,“邢叔!邢叔!”
“哎,来了,少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弄点东西吃。”
“好的。”
邢叔转身,正打算准备厨房做点东西的时候,又听见了自己的少爷阴晴不定地继续说道,“等等!”
祁漉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喉咙上下滚动了下,“算了,我去学校一趟。”
邢叔对于自己少爷的临时变脸,像是早就见怪不怪地点了下头,“好的,那我去帮您把车准备好。”
“不要昨天那辆。”祁漉起身,打算回房间换身衣服,伸了个懒腰道,“把昨天那辆从车库里清出去,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总之不要再让我看到它。”
邢叔虽然觉得奇怪,那辆车才开了不到三个月,刚到的时候祁漉喜欢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说扔就扔,但是他聪明的什么都没问,依旧简短地回答道,“好的。”
10月底的天气已经非常凉了,而且随着太阳下山,冷风也逐渐大了起来,直往人的脖颈里钻。
白鱼跟祁漉打完电话后,先是给奉小诗发了条短信,说今天不和她一起回家了,然后就坐在祁漉的宿舍外面,一直坐着,期间也给祁漉发了条短信,“我在你宿舍等你。”
她就好像是跟谁较劲似的,打了那一个电话后,既没再打电话催促,也没回自己宿舍。就那么一直坐在祁漉宿舍门口的花园边边上吹冷风。
她给祁漉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发那条短信的时候是三点十几分,而现在都已经快六点了,祁漉也一直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祁漉正拧开车钥匙,开着一辆蓝色的骚包跑车,才从自己的家里出发。
而白鱼,已经坐在几乎零度的室外,等了他将近三个小时。
祁漉先是去了白鱼宿舍楼下逛了一圈,摁着车喇叭无比招摇地吸引了很多视线,他有些烦躁,等了不过三分钟就耐不住了,打开手机给白鱼打了个电话,电话那端刚响了一下,就接了。
“喂!是祁漉吗?!”
听到手机那端惊喜的声音,祁漉的嘴张了张,本来到嘴边的那边不耐烦的“你去哪了”,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在哪啊?我在你宿舍楼下,没见到你。”
“宿舍?”白鱼吸了下鼻子,擦了擦被冻得有些疼的脸,“我在你宿舍前面啊。”
“我宿舍?”祁漉皱眉,“你去我宿舍干嘛?”
“等你啊。”白鱼小声咕哝了句,“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看见吗?”
祁漉显然没在乎她在说什么,只顾着自己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单手转着方向盘,“行,你在那别动,我现在去找你。”
白鱼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从耳边拿下手机的时候,手一滑,手机便掉在了地上。但她也不恼,反而微微笑着,拍了拍手机上的土,将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踮起脚尖望着祁漉要来的方向。
等了一会儿,白鱼想了下,又把手机拿出来,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才又心满意足地将手机再装回去。这样,她就不怕没听到祁漉的电话或者短信了。
她用手捂着没有知觉的脸,自然地想道,看来祁漉没有看短信的习惯,以后自己还是打电话好了。
就那样站在原地,太阳最后一丝光影也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白鱼终于听见了跑车的声音。
看见祁漉的那瞬间,她就像是一个赌徒,赌到最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一般,大大地笑了一下。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祁漉会来的。
祁漉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祁漉,祁漉没有变。
所以她倔强地从下午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只不过是在跟自己打赌,她在赌自己昨天在鹿酩面前说的那番话没有错,她在赌自己相信祁漉没有错。
祁漉才不是鹿酩口中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她白鱼不认识,她认识的祁漉,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最懂她的心情、最为她着想的祁漉,是不管多远都会朝她跑来的祁漉。
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所以就连祁漉站在她面前,冲她大声喊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
“你是笨蛋吗白鱼?啊?这么冷的天你不知道进去啊?我电话里说要来了吗,你就等到现在,不是你就算等,你也给我打个电话再等啊。”
祁漉身上穿着一件大衣,还戴着厚厚的围巾,和只穿着一件校服的白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用胳膊肘推着白鱼的背,“走走走,进去说话,这鬼天气,太冷了。”
白鱼被他这么一推,才发现自己由于站了太久,乍一走路,连膝关节都发出“吱呀”的声音。她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但还是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顿住了身形。
“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腿好像冻着了,我慢点走就行。”
“那行,我先进去。”
祁漉搓着自己的胳膊,撂下一句话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房子。
白鱼看着他的背影,只能无奈一笑,然后尝试着走了两步,腿好像才恢复了自由运转。
祁漉一进房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所有的暖气,然后又自己去厨房冲了杯热可可,正拿在手心暖手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了门铃声。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进来好像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已经冻得不行的白鱼。
而祁漉似乎是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了白鱼,发现她只穿着单单一件校服,不由得皱起了眉,一把把她拉了进来,“你怎么穿这么少?傻啊?”
说到这,白鱼被冻得迟钝的脑子才突然运作,想起了自己给祁漉打电话的原因,她皱起了秀气的眉,刚想开口时,祁漉就将那杯热可可塞进了她的手里。
“拿着。”
祁漉在感应锁上一通乱摁,然后又不由分说、连问也没问地录入了白鱼的指纹。
“以防万一你以后哪天再突然想来找我。”
白鱼本来正打算质问他,听到这句话心里一软,脾气也消下去不少。
祁漉又抢过她怀里的那杯热可可,径直走向客厅,打开了电视,顿时,原本寂静没人气的房子,充满了综艺节目夸张的笑声。
白鱼抿了下嘴,走到祁漉身旁的沙发坐下,“祁漉,我有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啊?”祁漉快速摁着遥控器,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干什么。说这话的功夫,他就身子往后一摊,脸歪在旁边的抱枕上,皱眉道,“白鱼,你会不会做饭?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白鱼的注意力便又被他拉走,“怎么没吃饭?”
祁漉没好气,“本来想吃的,这不是又开车来找你了吗?”
白鱼尴尬一笑,“会倒是会,就是可能不太好吃。”
祁漉打了个哈欠,脸在抱枕上蹭了蹭,“先做了再说。”
不一会儿,厨房便传来了开火的声音,而祁漉就坐在暖气充足的沙发上,整个人舒服的仿佛没了骨头,他躺了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马上完全睡过去的时候,感觉有人推了下他的肩膀,“祁漉,吃饭啦。”
祁漉现在已经不饿了,他只想睡觉。便皱着眉又把脸往抱枕里埋了下,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上。
白鱼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又想到自己做的是面条,再不叫醒他估计就坨了,于是就又推了推他,“起来,吃完饭再睡。”
祁漉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白鱼想了想,只能自己坐到桌边先吃了起来。
她说她不会做饭,是真的不会做,只会煮清汤面条,但是她也饿了,呼噜噜吃了一碗,还甜滋滋的想自己的手艺也没想象的那么差。
吃完面刷完锅,祁漉还是睡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白鱼怕浪费,只能把剩下的一碗也吃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计这个点也没有大巴车了,而且放假的时候学生宿舍除了提前请假外,是不开放的,于是她只能留了下来。
转头看到桌子上的那个文件袋,又抬起目光看看不远处睡得正香的祁漉,只觉得满心的无奈。她知道祁漉是想讨她欢心,但她不需要这种特殊照顾。
她现在完全有实力可以自己考进去,为什么还要开这种后门?而且祁漉这么一搅合,那她这一个月来的努力不就变成了一场笑话吗?
因为这一份文件,她碾转反侧的每一个夜晚,都变得可笑起来。
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吩咐的事,她却为此烦恼了这么久,这看起来可不就像一场笑话吗?
所以当今天下午课间,女老师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无措、愤怒、不甘,这些所有复杂的情绪,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随便替她做决定?
为什么就可以这么轻易地将别人的努力变成一场无用功?
白鱼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祁漉,轻轻地问道,“为什么呢?祁漉。”
那个晚上,白鱼没有睡好,躺在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她总是会想起在祁家别墅的那张床,想起那段日子,那段她受了伤,和祁漉朝夕相处的半个月,想起他明明困得要死,但只要她去叫他,他就一定会起床陪她吃早饭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做梦般金色的早晨,那个更像梦般的、惊慌失措的拥抱,想起了她离开时,那扇紧闭着、甚至有点倔强的房门。
她沉入梦乡的最后一刻在想,明天一定要好好地跟祁漉说,绝对不能再吵架了。
而白鱼这一晚上的纠结,隔天早上到了祁漉那里,就变成了一句轻飘飘、打着哈欠的,“补偿你呗,为了谢谢你。”
白鱼的心颤抖了下,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什么意思?”
祁漉咬着刚刚烤好的吐司片,“你吐司做的不错啊,哎对了,你昨天晚上做的什么啊?”
白鱼沉默了一瞬,而后她直直地看着祁漉,语调变得坚硬,“我在问你,什么意思?”
祁漉咀嚼的动作一顿,两秒后,嗤笑一声道,“你那天不是去灯山找我了吗?还送我去医院,当做报答,送你的谢礼。”
谢礼。
这两个字就像两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白鱼脸上,“你以为我那天去,是为了这个?”
祁漉抬起眼,“我没这么说。”
白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我不要这样的谢礼,你收回去,我自己可以考上。”
“你倔什么倔?!”祁漉听她这么坚持,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吐司被他随手扔在餐盘里,“我给你的你就拿着,不就好了?我都为了你去找老爷子了,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哦,那我的面子往哪放?”
白鱼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部紧绷,指甲完全嵌进了肉里。
“再说了,你考上也是上,我帮你你也是上,有什么区别?你犟个什么劲?”
“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