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吃药的事,祁漉肯定是拒绝的,但后来又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吃药,你以后就不能不理我了。”
白鱼哭笑不得,只能点头应好。
在那之后,两个人是平和的度过一段时间的。祁漉吃药,情绪被控制了不少,但是对于放白鱼走的这件事情,态度却依旧强硬。
白鱼除了等,毫无他法。
等待的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祁漉,白鱼没有见过任何人,祁漉有的时候还会开车下山去小镇买点物资,但却从来不让白鱼下去,白鱼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两个人都会疯掉,终于在有一天的下午,维持了这么久的平和被打破。
祁漉有些慌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我们这一个月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走?你不要我了?你说你会陪着我,你说你会陪着我的!”
白鱼轻呼出一口气,“祁漉,我要走和我会陪着你,是两码事。”
祁漉眼眶红了,他站在离白鱼不远的地方,固执地摇了摇头,“你走了就不要我了。”
白鱼变得不耐起来,“我说我会陪着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关起来!你说你喜欢我,祁漉,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方式吗?把人当宠物一样?你甚至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尊重你,但你却只想着从我身边离开。”
“你放我走。”
“我不放!你一走就又要去找叶蔡时是不是?”祁漉的脸色变得阴鸷,“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有哪比不上他了?”
白鱼心里一痛,她有些苦笑地向后退了半步,坐在了床上,盯着地面,半晌后开口道,“你放我走,我就跟他分手。”
祁漉的神色一松,“真的?”
白鱼喉咙苦涩,在这一个月的纠缠下,她看清了自己的心,甚至想对着祁漉破口大骂道,你个傻逼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连我喜欢你都看不出来?我要是不喜欢你干嘛留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干嘛在你失踪的时候担心成那样?干嘛要在乎你病好没好?
但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了祁漉的自我否定道,“不对,你在骗我,我才不信。我放你走,你就会和叶家联手来对付我,对不对?”
祁漉摔门出去的时候,留下一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休想。”
两个人的对话总是这样无疾而终,争吵落幕。
祁漉这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天,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别墅这么长的时间,白鱼估计可能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她想,等到祁漉回来,情绪不那么激动的时候,一定要再好好的跟他谈一谈。
别墅的食物很多,吃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是问题,但关键是白鱼不会做饭,就连最简单的白粥都能让她煮糊,她不由得拖着脑袋苦恼的想道,祁漉之前肯定也是没做过饭的,但人家怎么一看手机视频就会呢?
她叹了口气,发现做饭真的是一件需要天赋的事。
不仅如此,祁漉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总是做到祁家别墅爆炸的那场噩梦,可能是因为她在梦境中亲眼见过的缘故,所以就连那种窒息感都分外真实。
所导致的后遗症就是她总是怀疑自己的煤气没关,晚上连个好觉都睡不成。
她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时候在想,自己尚不是这场事故的主人公,只是目睹了全过程,就已经落下了这样的阴影,那祁漉呢?那么小的他,又是怎么自己吞噬掉这份恐惧和不安的呢?
这三天,白鱼想了很多,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更替祁漉着想一点,自己的脾气不应该那样火爆,祁漉是一个病人,她应该让着他,而不是总跟他吵架。退一万步说,祁漉关着她不让她走,虽然方式错了,但不正是在乎她的表现吗?
祁漉喜欢她。
祁漉喜欢白鱼。
这句话在祁漉说那么多句“我喜欢你”时,白鱼都没有太大的真实感,反倒在祁漉不在的这几天里,对这句话有了落地的感觉,像是一个蒙在薄层中的人,终于自己伸出手撕开了那层膜,看到听到了那句,“我喜欢你”。
所以三天后,当祁漉回来的时候,白鱼甚至还是有点高兴的。但是这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就被祁漉甩下来的一张纸完全浇灭了——死亡证明书。
白鱼盯着那张纸上的几个大字,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意思就这么陌生了呢?死亡证明?谁的死亡证明?谁死了?白鱼?哦,白鱼怎么了?死亡证明?
白鱼的死亡证明!
白鱼的手指变得颤抖,她死死地盯着那每一个字,都不用问一句“怎么了”,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祁漉揣着兜站在她的面前,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直到白鱼从沙发上跳起,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衣领,眼眶红着,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恶毒和埋怨,“你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祁漉沉默地和她对视,几天不见的眼睛下是一片青紫。
白鱼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然后自己向后没站稳似的跌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一片安静,祁漉喉咙上下滚动了下。
白鱼安静了几秒后,蓦地又跳起来,一拳拳砸在他的身上,“畜生!你就是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
“祁漉,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白鱼大笑出声,有些自嘲地说道,“我没有这个福气,我享不了你的喜欢,你去喜欢别人吧。”
一直沉默站着的祁漉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望向她的眼底,“我只喜欢你。”
“放你妈的屁!”白鱼推开他,嘶吼出声,“滚!滚!滚呐!你个畜生!”
“我不滚,我哪都不走,我也不能放你走,我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看到你和叶蔡时在一起,我会疯的。”
祁漉就站在那儿,任她尖叫嘶吼,任她拳打脚踢,他一动不动。直到白鱼声音都好像喊出血了,拳头也砸到麻木没有知觉了,她感觉缺氧,眼前一花,有些绝望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祁漉趁机将她胡乱地摁在了怀里,“宝宝,我喜欢的是你,我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我这样做,我这样做……是逼不得已,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对不对?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想着叶蔡时了对不对?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对不对?”
白鱼被摁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而后眼睫毛抖动了下,她沙哑着声音道,“祁漉,你别逼我恨你。”
祁漉的背脊一僵,而后像是执拗般的轻轻摇了下头,“我喜欢你,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还是没有消息吗?”
这句话叶蔡时每天要问鹿酩几十遍,每次都得到鹿酩无奈的回答。叶蔡时平日里还要上学,就算他不想去,但他头上还有个叶升礼,逼着他不能不去。所以每天去警察局报道的人,便从叶蔡时变成了鹿酩。
鹿酩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知道了白鱼失踪的消息,再一听是祁漉干的好事儿,差点没气得又躺回医院去。
加上鹿酩,现在寻找祁漉的人马已经有了三队,另外两队,一队是警察局,一队是祁家的人。虽然叶升礼也承诺要帮忙,但不傻都知道这只是老狐狸嘴上的口头承诺,做不了数的,说到底你老祁家的孙子丢了管我什么事儿?我干嘛要废这个力?到时候再出点什么差错,祁家再算到他头上,那可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他叶升礼从来不敢亏本的买卖,现在就应该按兵不动,嗑着瓜子看好戏就成。
祁老爷子这几天人又老了一圈,见到祁锰世就来气,没几天就又把人打回南方去了。
这一个月来,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平市,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鹿酩甚至怀疑祁漉找了什么不正当的途径,带着白鱼一起躲到国外去了,但是查查机场机票,并没有相关的消息。正当他筋疲力尽地打算要是再不行,他就一口气将祁漉车库里的摩托全给烧了,祁漉不是喜欢摩托吗?会不会被他气得跑出来?
想想这个想法鹿酩自己都发笑,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听到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他甚至都不用睁眼,都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他翘起了腿,嗤笑着看着来人,“哟,这谁啊?还记得你有个哥哥呐?”
第39章
鹿露皎的脸色变得难看,有些躲避地低下头,避开了鹿酩的目光,“哥。”
“你哥我在医院差点没半条命的时候,没见你来看过一次,现在来找我干嘛?”鹿酩语气懒懒的,边说着话便把椅子转过去,盯着手里调查的资料。
鹿露皎立刻扑了上去,“哥,我错了,我不是不担心你,我只是……我要是当时去找你,你肯定会把我抓走的。”
鹿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鹿露皎松开了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会抓你走!你难道不知道祁家人意味着什么吗?”
鹿露皎被他吓到,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哥……”
鹿酩深吸气,用手指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有事儿说事儿。”
鹿露皎吸了下鼻子,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口,她在基地等了好多天都没见祁漉回去,大力他们又都说如果她黏得太紧的话,招人烦,所以她忍到今天才出来。她本来是想来问问鹿酩有没有线索,但是估计如果现在开口的话,会被鹿酩一脚踹飞。
鹿酩看了眼她低着头咬着嘴唇的样子,冷笑道,“又是为了祁漉?”
鹿露皎不敢吭声。
他收回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语气缥缈,“有时候我真的好奇,到底是不是我们鹿家真的欠了祁家的。”
他那么费心费力,哪怕为此惹怒了祁漉,被逐出祁家,不就是为了不想让鹿露皎走上和他相同的命运?可是到头来,这该死的命运还是来了。
那份协议,推迟了那么多年,还是在鹿露皎的身上被唤醒,这难道就是命吗?
鹿酩闭上了眼睛,放在椅子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哥……你还好吗?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
鹿露皎从来没看过鹿酩这种样子,特别是他眼下的两个黑眼圈,肯定是已经好久没睡觉了,鹿露皎突然心疼起她哥来,善解人意地起身想去买点东西。
鹿酩没理她,在鹿露皎转身向门口走去的时候,他晃了下鼠标,原本息屏的电脑亮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白鱼,其他的都可以再放一放。
门被打开,鹿露皎和正准备敲门的一个黑衣人对上,她下意识地害怕,松开门把,往里面叫了一声,“哥!”
鹿酩不耐烦地皱着眉,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闻言回道,“帮我买份云吞,不加辣,多醋。”
黑衣人对着鹿露皎一颔首,然后退到了两侧,站在后面的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露了出来。男人的眉眼深邃,生了副好皮囊,特别是那周身的气质,温和但又莫名得压得人心头一颤,他一眨不眨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被他珍视的错觉,“小姑娘,你好呀。”
鹿露皎见到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她能感受到这个人对她的善意,对他点了下头,然后闪身又跑回了屋里,“哥!”
鹿酩,“干嘛干嘛干嘛?!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别在我眼前烦人。”
“有人来了。”
鹿酩攻击炮似的语速这才一顿,一边转过椅子一边说道,“谁……”
那个“呀”字还没说出口,在见到来人时,他就已经吞了口口水,连带着那没说完的话也吞到了肚子里。
鹿露皎疑惑道,“哥?”
“那个,你、你、你先出去。”鹿酩拿出衣服,打开钱包,“随便去吃点东西。”
话说完,他的动作一顿,看着自己空空的钱包,尴尬一笑。
那男人露出狐狸般的笑,摸了下鹿露皎的头,从兜里掏出好几个红票子,“小姑娘,去吧。”
鹿露皎看了鹿酩一眼,得到首肯后,拿着钱离开了,只是关上门的时候,动作仍有些迟疑,她很少见到她哥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
“咔嚓”,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不大的屋子里一坐一站两个人,面对面,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鹿酩笑着打了两下哈哈,“好久不见啊。”
男人含笑看着他,几秒后,就在鹿酩忍不住要起身的时候,他上前一手摁在了鹿酩的左肩上,一字一顿道,“好久不见啊,鹿酩。”
鹿酩感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仿佛有千斤重般,反射性的觉得自己一侧的肩膀酸痛起来,他向下一躲,企图躲开那只手,随即肩上重量一轻,鹿酩还没来得及舒出一口气,突然间下巴一凉,那人卡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鹿酩脚一划地,椅子抵在了电脑桌上,再也退无可退。
那人弯下腰,和他不过鼻尖对鼻尖,眸子依然含笑,似乎和刚才给鹿露皎零花钱的样子别无二致,只是那笑意却冰凉刺骨,“我找你好久了,你应该知道吧。”
鹿酩盯着那双熟悉不过的眼睛,心里给自己打气道,怂什么啊鹿酩!上啊鹿酩!自己当年又没有做错什么,干什么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可是当好不容易打完气,抬起头的一瞬间,他就又怂了,缩了下脖子,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但这次却并没有得逞,他退半寸,那人就再上前一寸,眼瞅着就要亲上了,鹿酩不敢再动了,整个人僵硬起来,“知……知道。”
那人哼笑一声,“我找了你多久,你就躲了我多久,何必呢?鹿酩。”
鹿酩眨了下眼,心里开始泛酸。
何必呢?鹿酩。
鹿酩蓦地伸出手揪住了那人的领带,将两人的距离又缩短了些。
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让那人睁大了眼,而后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鹿酩咬了下后槽牙,下一刻猛地亲了上去。
他的力气不小,与其说那是个亲,倒不如是牙齿碰到了牙齿,碰的两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就在他扑上去的一瞬间,男人放在椅子上的手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般,摁住了鹿酩的后脑勺,不由得鹿酩后退拒绝,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鹿酩脑袋一片空白,他只能感受到从一开始的疼痛,到后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那是个及其缠绵悱恻的吻。
两个人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对彼此的身体却非常熟悉,没一会儿鹿酩的衬衣便开了两颗扣子,下摆也从裤子里拉出了二分之一,他喘着粗气,倒在椅子里的身体软到不行,唯有一双手像是本能似的抓紧了领带不放。
那人笑了下,用手抚过鹿酩有些凌乱的头发,而后在他眼尾狠狠一摁,“怎么还是这样?娇气的不行,嗯?亲久了也不行,亲慢了也不行,还是这么难伺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