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吗?”司机问。
“不是毒药,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石子、塑料、指甲,还有一把头发和半只耳朵……就算没挨脖子上的那刀,她也必死无疑。”
从前的刽子手马丁,也失去了平素的镇静:“她死前一定遭遇了很多可怕的事。她不是被一下杀死的,是一点点被夺走生命。”
他用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和记忆中柔暖的触感背道而驰,是冰冷坚硬的。他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头,是替祖祖吻的;又吻了吻她的嘴唇,这是对她的道歉,同样也是爱意。
他撩开白布,她什么也没穿。马丁不想冒犯她,把目光缩短,却看见她左手没了指头。
“我们不小心弄丢了她的四根手指。”中年警官告诉他们,“一个游民在沙漠里发现了她,把她交给了我们。
“我们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唯一的希望是她握紧的左手,里面拽着的东西或许能揭开她的身份之谜。我们不得已锯掉了她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我们找到了一颗钻石,南方那些人几十年才能挖到的一颗绿色大钻石。”
“钻石呢?”马丁问。
“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已经派人去取了。”
他温和地道和警察了声谢,他们帮忙收留了她这么久,他很感激。
他让马丁打开带来的箱子,里面装着一件绿色长裙,一套新内衣,还有一块纱巾。给她穿衣服太难了,她四肢僵硬动不了,最后她不得不放弃裙子,用两块白纱布抱住她。
帮她理顺头发时,弄掉了几大揪,对此他非常愧疚。
中年警官给了他很长的时间,等他忙完后,对他说:“先生,你得跟我来一趟,在你们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我们得办。”
他们走上楼,警官推开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让他先进去。厚密的百叶窗挂起后,屋里顿时亮了不少。
“需要喝点水吗?”警官问。
“不用。我们赶紧办事吧!”
“不急,还要等人把钻石送来。我们追查了那颗钻石两个月,没有找到一点相关信息,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一百多年前,我的曾曾祖父在印度买下它。那是场秘密交易,所以没有任何记载。”
“原来是这样。那么它怎么会出现在死者身上?”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这颗钻石是送出去的礼物。”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低声问道。
他忽然变得警觉起来:“我有文件,我能带走她。”
“我明白,我不是想为难你,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场悲剧。”
“是爱情,你相信吗?”
“我相信,但一定是那种有罪的。”
有人敲门,两个瘦高、皮肤黑亮的年轻人走进来,把一个盒子交给长官。
长官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出去。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请在这儿签上名字,你就可以带走那具尸体和这颗钻石了。”
他签好字,将盒子装进口袋,和中年长官握手道谢。
等他离开后,中年长官放下百叶窗,坐在办公椅前陷入沉思,直到下属敲门,告诉他下班时间到了。
他看了眼下属起皱的制服,提醒他今晚熨衣服,舒心地说:“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吧!两个月了,从她来到这的两个月,每晚我都会梦见她。”
“梦见她!她都在你的梦里干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只讲那个水牛的故事。她活着的时候可是一位美人儿!”
他们一起走下楼梯,长官把那水牛的故事讲了一遍。
*
马丁和司机正在讨论要怎样把她带走,他们的汽车装不下她,如果能找到一家靠谱的托运公司是最好的。
马丁向陪着他们的警官打探,问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把她弄走。
“需要冰棺,需要联系航空公司。”警官简明地说,“或者交给丧葬公司,他们擅长处理这类事。”
马丁刚点燃支烟,他就回来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丁问。
“出发吧!”
“就这样带上她,成么?”
“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身体不再柔软,僵硬得如同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