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有点难为情,不再听他们说下去,便往集市外走。
她知道他会追上来,根本就没走多快,可他没有,他被一个瘦女人拉住,聊地很快乐。她忽咳了一声,心中的期待落空了,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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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团离开后,马丁欠下了一大笔赌债,他总是在各个地方和人赌钱。因为新上的影片,酒吧生意惨淡,他决定休息几天,积积运气。
天空下着阴雨,中央咖啡馆客人很少。马丁用咖啡醒脑,无聊地掏出扑克,一张一张地铺开,又一张张收起来。
在几张桌子外,他看到见过一面的异国女人,端着咖啡走了上去,“玉芝小姐,你一定还记得我!”
“记得,”玉芝伸出手,和他相握,诧异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河边的餐馆我们见过。”
“玩牌吗?”马丁又问。
“赌钱?”
“不,单纯地玩一玩。”
她学得快,但打得烂,却靠手气拿到打牌,几乎没输过,这让马丁打起了主意。听了马丁的提议后,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马丁让她做拍档,本钱他出,赢了钱七三分,他七,她三,输了全算他的。
他们约好下午就去。
下午出门前,玉芝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还有几样珠宝。她从家走到博物馆,在广场上拦到出租车,坐车到桥头,又叫了第二辆车开到河边。马丁比她先到,在餐馆买了杯咖啡,三口半喝光,用咖啡残渣占了一卦。他没看到财运,这让他很兴奋。
她从车上下来,脸上荣光焕发。马丁结束了和装门工人的攀谈,跑去迎接她。
和计划的一样,他们挑选肥羊宰,等了半小时才等到缺位。马丁常输,但欠债必还,而且不拖拉,这使他颇受欢迎,大把人愿意和他赌。
“马丁,这外国妞是谁?偷买来的吗?”抽着叶子烟的牌鬼问。
马丁一脸严肃,“她是位正经的大家闺秀,别用你们下流的狗眼打量她。”
今天的赌注是平时的两倍。
玉芝玩得优雅、平静,即使连输了十局,脸上还带着和悦的表情。
但是马丁急了他顶着一头汗,河边青蛙叫声让他肝肠冒火,苦不能诉,“怎么回事?你昨天的手气呢?”
玉芝摆头,挠着桌角,“我也不知道。我再玩几局,你还有钱吗?”
“不多了。”马丁掏出所有的钱,不过几块。
接下来,她输输赢赢,靠最后一点本金又赌了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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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酱排骨的香气传来时,马丁的口袋已经空了很久。最后清账,这次输了三百,加上之前的,欠下的钱够他在餐馆吃喝五年了。
马丁问人要了一支劣质雪茄,到门外闷闷抽起来。玉芝太过意不去了,拿出带来的钱。
“他欠了你们多少?这些够吗?”
大家看着那叠钱,互相走了走眼色,一个男人说,“还差一点。”
玉芝想了想,把收手袋里的珠宝都倒了出来,“加上这些一定够了!这都是明朝的珠宝,有三百年的历史。”
这些都是她阿姨的嫁妆,和她母亲那份一样厚重,但母亲那份被用掉了。
果园主用烟头拨弄那些首饰,拨出一条青玉坠子,把戒指和两条珍珠项项链扫到跟前。
“债清了,”果园主向着窗口,对着马丁说,“老马丁,我们债……”
他话还未落下,一叠钱被扔在桌上。
一个叼烟的男人给他让道,他走到桌前,帮她把首饰一样样装回包里。
这里的人也认识他,刚来的时候,他也被欺负,因为一个冒犯的眼神,被高大的黑人举起来丢进河里,也被女人敲诈,他的不计较和对穷人的宽容大方,慢慢让他有了一席之地,现在有谁再想把他举起来,会有一群人冲上去帮他。
“先生,那我就收下了。”园主他敲掉烟灰,揣上钱,请大家去餐馆犒劳饥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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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抽完烟后,他们也吃去晚饭,要了炸香蕉,洋葱圈,还有拌饭和土豆泥。
吃完饭后,马丁提议去河边散步。
山洪流走后,半月的沉淀,河水又变得清澈,水中的倒影,地面的一草一木,天上的飞鸟新月,三者和谐得犹如一首老乐曲。沿着河岸往下走,在乱石堆积,能够涉水而过的浅滩处,他们遇见一群人在捉鱼虾,但收获最多的是螃蟹。
“为什么不阻止她赌钱?”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