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太太都是聊天高手,也是伪装高手,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反感。
长者的八卦和对两个年轻人忠诚的告诫,让这顿饭并不无聊。饭后,穆林太太去装果盘,她选了葡萄、苹果和蓝莓,清洗干净后,又码放得很精致。四位太太挤进厨房,压低声音七嘴八舌质问穆林太太。
“为什么把他也请来了?”矮太太问。
穆林太太正往茶壶里倒水,“我听银行的人说,他有点门路,她一个人异乡在外,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好事。”
“交朋友!”高太太尖声吼道,又立即压低声音,“哦,你太天真了,你觉得他们能做哪门子的朋友?”
穆林太太板起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纵火犯,害死过人!”
*
昏黄已经迫近,窗柩变成画框,镶住一副金光灿灿的街景。四位太太都已离开,只有他留了下来。
玉芝站起来,走到放花瓶的木架边,花叶子上洒的水珠还没干。她叹了口气,有点乡愁。
“为什么要送花瓶,太容易碎了。”她忽然说,不知道他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你想要不容易碎的,那我送你真心实意,你看怎么样?”
她吓了一跳,“真心不是更容易碎吗?”
她觉这话太滑稽了,摇了摇头,走到一边。
“我穿的,用的,住的,包括刚才招待你的那顿饭,都是花的另一个男人的钱。你看到了,我生活得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额头。厨房里传来水声,穆林太太开始洗餐盘的水声。
“今晚十一点后我在楼下等你,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处境,这让她很气恼。
“我不会来。就让一切结束在刚才的那个吻上吧!”
“你会来的。”
说完,他到厨房和穆林太太辞谢,穆林太太没有挽留,把他送到门口。
*
喝着剩下的半杯茶,玉芝心烦意乱,坐了一会儿就回屋了。她挨到晚上十点,从床上爬起来,敲开穆林太太的门。
“有没有什么东西,吃了能立刻睡下,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治失眠的药?我们没有这个。”
“酒!今晚喝剩的酒呢?”
穆林太太很是莫名其妙,起床帮她找出酒和酒杯。
玉芝三口喝掉一杯,三杯喝空瓶子,几分钟后,她头开始发晕,挨到床就动不了。
可没过多久,她突然惊醒,在房中走来走去,她拿起插在花瓶里枯掉的花,扔在地下踩碎,可她立马就后悔了。她跪在碎掉的花瓣前,如同受刑一般难受。虽然过了十一点,她知道他还在等,他不会走的。
时间像被塞进蜗牛的壳中,他嫌它慢,又嫌它将他裹得紧。他撩了撩衣襟,透了点风进去。
“耐心点。”司安安慰他,实际上,不耐烦的是他。
恼人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她从大楼里走出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走下车,跑上去抱住她。
“你为什么就料定我会来?”她声音坚硬。
“因为我看到了那朵花。你把它留了下来。”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刚才一脚把它踩碎了。”
“但你一定后悔那么做了。”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司机不等吩咐,直接启动车。
燥热难耐,玉芝需一点风,她打开车窗,河畔茉莉花甜蜜的味道让她欢喜,脸上荡起笑。
☆、第 10 章
车往下街区驶去,走过大桥后,夜晚逐渐变得热闹,有宵夜摊,露天影院,耍猴戏的,还有坐在屋前等生意的女人。
她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一下着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