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从沙发上爬起来,脱掉毛衫和晨衣,扭了扭脖子,看见他呆在门口,轻蔑地挑了挑眉:“那个女人没告诉你要帮我涂药,还是你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他稍微走进,透过五毫米厚的镜片,他看见她身上有很多红斑,胸前甚至整块都是。他用纱布沾上药水,把药膏抹在那些斑块上。
“这……都是烧……伤吗?”他结结巴巴地问。
“不是,是遗传的红斑。”
几天后,他分清了凯蒂身上暗紫色的瘢痕烧伤,玫瑰色的斑是来自母亲的遗传。时间在他们身上酿出一种微妙的情感,晚上她吃过药后,他会留下来和她说会儿话。
他拘谨地坐在沙发床的一端凯蒂她躺在用十三只白狐狸皮缝制的毛毯上。她笑的时候,脚趾就会碰到他的腿。
他确定自己爱上她了,她对艺术的见解,她的容貌(她的确还保留了一点美貌,脸上没有瘢痕,眼睛又蓝又闪),她嘲讽起爱情诗人时的语气,机智的幽默感,还有她的脚指头,都令他着迷。
她又猜到自己的魅力起了作用,有一次,她大胆地问他要一瓶酒。他说喝酒无益,但他可以帮她带糕点和水果来。
“你还没搞懂我,我喜欢酒和烟,其次是男人。”凯蒂说。
“那些雕塑,还有诗歌和小说呢,它们算什么?”
她嘲弄地一笑:“在我拥有烟酒和男人后,我当然也喜欢它们。”
他的脸红了一片,端上餐盘伤心地离开。和往常一样,他坐在楼梯上,把凯蒂用过的汤匙含在嘴里,又把汤碗的外缘添了三圈才罢休。
第二天凯蒂如愿得到了一瓶酒,不久后,他的钱就不够她花了,他不知道她要的一张信签纸比三只大鹅还贵。
凯蒂打算写封信,但没有寄出的方式,她不指望眼前这个男人,他一定会偷走,而且还会把信撕掉。在他离开前,凯蒂让他带走一只纯金茶杯,典当后帮她买指甲油和酒。
当铺老板瞧过茶杯,问他是不是偷来的,他连忙摇头,口齿不清地解释说是母亲的嫁妆。老板眼镜后的小眼眯了起来,他收下茶杯,让他登记,然后把钱取给他。
马丁接到电话,及时赶到店铺。
“你确定吗?”马丁问。
老板拿出茶杯,面色沉重:“错不了,五年前从我店里买走的,这是其中一只,还有另外三只一模一样的。你们确定她还关在里面?”
“你不是说来典当的是个男人吗?也许是用人从她那里偷走的。”
“可一直是牧师夫人在照顾她。”
“就算她出来了,她也伤害不了谁,不是吗?”
“不,会伤害到死去的人的安宁。她应该被关进最黑的监狱,而不是住在有天神庇护的地方。”
马丁让老板冷静,随后打电话到牧师家确认情况。
凯蒂还住在那里,五年来从未离开过,得知杯子的事后,他答应立刻去查清。牧师夫人的侄子没想到事情败露得这么快,他说是自己偷走茶杯,并把得到的钱交了出来。
牧师心胸开豁,又看在妻子的面子上,没有为难他,让他去忙。他热水提上楼,其中一桶是草药。
“茶杯的事被发现了,我把一切都揽了下来。”
凯蒂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令他的心狂跳不已。
“你不会出卖我,对不对?”
“不会,我会帮你保密的。”
洗好澡后,凯蒂从澡盆里站起来,让他帮忙用清水冲洗掉身上残留的草药。他激动的心还没安分下来,又更剧烈地跳起来。她察觉到他的胆怯和害羞,只觉得他可怜。
他们面对面,他只敢看她的脖子,弯腰舀水不敢冒犯她,傻傻地把眼闭上。
☆、第 19 章
穆林太太几次去拜访牧师家都吃了闭门羹。
牧师夫人知道,这位多嘴多舌的女士来找她,只是想打听一些丑闻,以便和朋友们闲聊。
最近穆林太太找她找得很频繁,她越来越病重时,她也不排斥穆林太太了,就算知道她的目的,也愿意把她请进来聊会儿天。
坚持拜访了半个月后,牧师夫人终于松口:“你需要我来帮你做什么,说吧!”
“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去见见关在阁楼上的那个女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她帮忙。”
牧师太太没问是什么事情,她把穆林太太带上阁楼,在门外守着。凯蒂见到穆林太太,以为她是新来的照顾她的用人。
穆林太太告知来意,凯蒂把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并答应可以再见她们一面。
回去后,穆林太太把这件事告诉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