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他看起来很可怜,但不能因为一个人看起来可怜就认为他是个好人。”
玉芝连连点头:“人很复杂嘛!你看马丁,谙熟小商人的钻营之计,可以为了多赚几个钱不惜牺牲一些品格,但他又算得上一个活脱脱的好人,义气、聪明、乐于助人。祖祖是个善良的孩子,但对树林里的动物很不友好,脑瓜子顶聪明,但没有识破谎言的本事。”
“那我呢?”他想知道她对他的看法,变得有点紧张。
“你更复杂,我描述不出来。”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描述不出来?”
“就是因为太熟悉才看不清,我相信你也形容不出我来?”
“我不评价你,但马丁说过,你是个好女孩,就算称不上,但至少规矩,胆小、正经……这是他的看法,但他不知道,其实你也很烫舌。”
“烫舌?”
他笑眯眯的:“因为我吻过你,没人比我清楚。”
“这可是不是夸人的话!”
为了证明马丁的话不正确,她把他带到河边餐馆。
餐馆已经打烊了,牌坊还有点光,坐着三五人。他们来到餐馆的窗前,她捞起裙子,在门栏上来回移动。
“你干什么?”他问。
玉芝狡黠地看着他,说:“我记得这里有颗冒出来的钉子。哦,找到了!”
她用力一拉划破裙子,撕下一大片包住刚才捡到的石头,然后干净利落地砸开玻璃。
“在这儿等着我。”她说。
“你要干什么?”他问。
“别问!乖乖等着我。”
她爬上窗台,翻进餐馆,随后他听到盘子碎掉的声音,嗓子眼儿一下堵起来,屏息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快,她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你拿了这些?”他说。
“可不止哦,”她从胸口摸出两张纸币,“还有这个!”
“酒和吃的可以拿走,钱必须还回去。”
“这可不是小偷爱听的话啊!”
他叹气摇头,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压在砸玻璃的石头下。第二天,祖祖妈妈发现碎掉的玻璃和钱,忧喜参半,也一头雾水。
*
河边的雾气比刚才多了许多,月光也更清冷。
他们坐在一片鹅卵石上,眼前是河水,身后是芦苇。她拧开一瓶酒,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他。他笑了一笑,接过瓶子也喝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他问。
“现在吗?还没感觉,一会儿应该会醉。”
“我问的是做贼的感觉。”
她拿过酒瓶,又喝了一口:“活该的感觉,被人抓住打死也不冤枉!”
他没有笑了,他也是贼,偷了别人活生生的东西。
一瓶酒很快就空了,玉芝醉后话也变多了,动作也大胆了。
她躺在他腿上,像只在火前打盹的猫,用一种迷离的遥远眼神望着他。她想在他身边好好睡一觉。
“你狡辩也好,不承认也好,我俩都是同谋。”
“在今晚的这件事上我承认。”
“在别的事上我们也是同谋。”她换上悲戚的眼神,“我怕你扔下我逃走,又怕你撒手不干,我整天都在担忧。告诉我,你不会那么做。”
“我不会。我向你保证,危险来临之前我会挡在你前面,最大的那份快乐也给你。”
她依旧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眼神比酒更醉人。
“你脸红了,你说这话时脸忽然就红了。”
“天色这么暗,一定你看错了。你见过脸皮像我这么厚的人脸红?”
她坐起来,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就算我会看错,可我的感觉不会错,你的脸烫得就像一团火。你一定脸红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眼中慢慢有了点泪:“承认吧!”
“也许是吧,因为刚才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