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舒服!这里好像河鼠先生在河边的小屋。”他卷起腿,“真暖和啊!”
在梦中,祖祖躺在小船里,晒着春日暖乎乎的阳光,他伸手去抓菜盒子里的鸡肉,发现自己的手变成长着长爪的爪子。
他大叫着从梦中惊醒:“我变成了河鼠!”
天已经亮了,马丁早就醒了。
“我变成了河鼠。”祖祖又失望地说了一遍。他多么希望美梦能继续,可正在酣畅之际,一颗石头砸中船,把船压翻了。
*
切斯特再来酒馆时,那晚的疯狂又变回寂寞。谁能想到,大衣和帽子后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伪装自己,幻想幸福。
马丁给他拿去瓶酒和杯子,切斯特拉住他,帽檐下的眼睛动了动:“人生是随时随地的孤独,你说是不是?孤独的人用力表演的热闹,都只能是孤独。我们这些人,手里握着两只针管,一只注入希望,一只抽出空虚,抽出的不比注入的少。真可怜!”
这番话让马丁深受触动,他带忧郁的神情说:“今晚我们是朋友。一起喝几杯吧!”
马丁坐下了来,陪他说了一阵话,惊奇地发现他居然不记得几天前的事了。
学徒坠楼的事还未平息,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莉莉死在半夜,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苍蝇,然后是进城买卖的人。
来往的路人,会大胆瞧一眼,随后由他们买空了药店的消化药。一个乞丐用自己的被子替她做了遮掩,他怕人们惊惧的目光会伤害到她。
直八点警察才到,被单揭开后,人们看清了莉莉死后的样子。
她双腿直放,仰面而躺,嘴巴和眼睛大大张着,胸前有个大血窟,上面插着一把修鞋铺常见黑色的铁锥。凶手对着她心脏刺了二十多下,直到烂成肉泥才罢手。
死前她做过努力,平躺下来,按住伤口,望着天边的星星祈祷,祈祷这是场梦。这场梦,她安眠于此,活着的人永远受困。
几十年后,大桥被炸重建,关于她的恐怖歌谣还在传唱——“她被砍了二十七刀,一刀砍掉头,二刀挖出心,三刀切下腿……肉烂魂破真可怜!”
穆林太太在水果店选水果,听人说起这件惨案,得知了死者的身份后,她扔下选好的苹果,跑回去告诉女主人这个消息。
玉芝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倒在沙发里:“怎么会是她?怎么会呢?”
“真的是她,从我们这里离开后她就遇害了!”
“凶手是谁?”
“我猜是那两个逃犯,前天他们在附近镇子烧了一家店铺,很有可能来到了我们这里。”
玉芝咽了口唾沫:“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是啊,简直太吓人,我的手现在还是冰的,幸亏你没有和她一起去,要不然有可能你也……”穆林太太说。
“求你别这么说,”她懊悔地哭出来,“是我害了她,这事完全因我而起。是我的错啊!”
穆林太太抱住她,既后怕又心疼她。
*
玉芝忍不住去想昨晚,莉莉来摆放的事。
因为他的关系,莉莉对她的态度既厌恶又冰冷。莉莉告诉她和穆林太太,为了躲掉两个月的房租,她们打算半夜搬走,搬到乡下投靠舅舅一家。
“我不知道茉莉怎么得罪你了,但她很歉疚,病中一直念着你,希望你能原谅她。这是她的道歉信。”
信上歪歪斜斜写着“I AM SORRY”几个字。
玉芝难受起来:“请告诉茉莉,我从来没怪过她,我很喜欢她。让我和你一起去,我要亲口告诉她!”
门口,莉莉拦住她:“不用了,你这么金贵的小姐,这个时候,该躺在铺着天鹅绒的大床上休息了。”
忽然,莉莉抱住她,脸埋进她的脖子,又在上面添了一下。
玉芝吓得推开莉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他说他喜欢你的气味和味道。”
说完,莉莉伤心地跑掉,在大桥上遇见迎面而来的逃犯,毫无理由地被残杀掉。
凶杀案的当晚,八点之后开始宵禁,车和人都不得出现在街上。巡逻的警察从两名增加到七名,遇见可疑人物,他们可以开枪,只要不打死就行。
玉芝被吓得生了病,卧在床上下不来。穆林太太告诉她,尸体停放在警局,他们承诺会好生安葬,茉莉和妈妈搬走了,她的妈妈得了重病。
“回乡下养病好。”玉芝说。
穆林太太把她热帕子搭在她的额头上,默默地说:“是等死,她的脸已经变黑,恐怕肝脏快要胀破肚子了。”
这加剧了玉芝的懊悔和伤心,她坚决要出门,穆林太太也拗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