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弯腰去捡手机。
许纵承先她一步捡到,从容递给她。眼睫颤了颤,喉咙也跟着滚动了下。
祁稚接过,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碰到他膝盖的触感依旧还在,与许纵承的每一次肢体接触,都让她觉得心颤。
仿佛,血液集中上涌,各种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
“怎么不拍了?”
许纵承低沉有磁性声音传直耳畔。
祁稚恢复心绪,慢一拍道:“已经拍不到想拍的东西了,”她看向窗外,“不过我再拍点别的。”一团五彩纷呈的花团躺在山巅,她拿着手机,咔擦咔擦又拍了好几张。
“你不拍吗?”为极力打破密闭车厢奇怪氛围,祁稚没话找话道。
许纵承:“看着你拍就可以。”
祁稚哦了声:“你是想回去之后,让我把今天的照片全部发给你吗?”
似是觉得被逗到,许纵承仿佛低低笑了声,低沉悦耳。
“……”祁稚嘀咕道:“哪有这么好的事,尽想着想不劳而获。”
车厢静几秒。
许纵承抬眸看她:“那拍几张人文照?”
“……”正中她下怀,祁稚笑吟吟:“好呀,”说着,她掏出手机,指挥道:“你坐过去一点点,我拍你。”
许纵承依言坐过去。
祁稚便举起手机开始认真拍照。很想开口让许纵承笑,但又想起她刚刚矛盾话语。
先是让他笑,紧接着就说不准笑,像个恶霸似的。
这下想让他笑,都说不出口了。
内心挣扎一番,手机快门按下好几张,她根本没找角度。
拍完后,她也没看,就自顾自把手机放到口袋。
恰好缆车到了山顶。
两人下车。祁稚才发现后面车厢同时下来了六个人,偏头看向前方前面那个车厢也同时下来七个人。
原以为是运气好,分到了两人车厢,却没想到,这两人车厢好像是许纵承特地花钱才能选到的?
祁稚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笨。
这么好的氛围,就她一个人一个劲地在那拍拍拍,跟个傻子似的。照片什么时候不能拍啊,她和许纵承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就让她这么放过了。
想到这,她恨不得拽醒她脑袋里的傻冒之魂,让它有多远就滚多远!
“愣着干嘛,”许纵承转身叫她,看到她失魂模样,眉眼舒展开来,道:“舍不得走?”
“没有,”祁稚跟上许纵承,说:”就是没想到,你还特地定了两个人的车厢。”
下了缆车后,其实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又再一次走上石阶。
祁稚踩在石阶上,听到许纵承声音:“人少安静。”
“哦,”祁稚脚步放慢,很小声地嘀咕道:“你自己一个人坐更安静。”
“嗯?”许纵承没听清。
祁稚问:“你只是为了安静,才定了两个人的车厢吗?”
许纵承跟在祁稚后面,说:“不单单是。”
祁稚打破沙锅问到底:“那还有什么原因?”
“……”许纵承说:“你想的那个原因。”
好一个她想的原因!
祁稚转头,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如果真知道,她就没这么多其他的小心思了!
许纵承:“因为我们想法一致。”
祁稚愣了下神,正准备再多说几句,忽然后面来了几个小孩,正蹦蹦跳跳地走上山。
不小心打破这段对话。
待小孩走后,祁稚吭哧吭哧爬了好一会。
恰好前方十几米处有个供人休息的小亭子。
“休息一下?”她朝许纵承说。
许纵承:“都依你。”
两人便在小亭子里坐下。
许纵承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祁稚。祁稚接过,发现瓶盖已被拧过,她深深地看了眼许纵承。
她真的很容易被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打动,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真的是不足为道的。
但她就是扛不住这种小细节!
祁稚喝了一口,拧紧瓶盖。
休息会后,便拿出手机准备看会朋友圈。
心思一动,不如她发条朋友圈吧?
点进相册,先选几张照片。
她先选了三张风景照,然后又选了几张她的单人照片,手指停顿了下,抬头问许纵承:“我可以发你的照片吗?”
许纵承:“随意。”
“好,”她便开始挑选许纵承照片。
点进“期许”的秘密相册,本想选今天拍的那些照片。但忽然看到她之前和许纵承在北扬的合照。停顿许久。
直到许纵承声音打断她思绪。
“还没发?”
祁稚从回忆里醒过来,说:“我还在选照片。”
许纵承便没说话了。
“怎么,”祁稚弯唇道:“你很想看我发的朋友圈吗?”她看向手机,往右滑动了下,看到一张许纵承照片。
她眼睛睁大,这一张照片的许纵承,居然隐隐约约带了点笑意。
是在登山缆车车厢里拍的那一组照片。
她又翻到之前在上登山缆车之前拍的那一组照片,她叫许纵承不准笑的那一组。
两组对比起来,许纵承笑意看起来便很明显。
难道,他看到她往照片上贴笑脸贴纸了吗?
祁稚整个人一下子就停了一拍。只有手还在不停地把那些照片翻来翻去。
几分钟后。
许纵承看到祁稚发的那条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六张照片。前三张是风景,第四张是祁稚,第五张是他,而第六张,则是在北扬演唱会时的双人合照。
他缓慢地点了个赞,淡淡开口:“为什么选了我这张?”
祁稚朋友圈一发过去,立马就收到许多点赞和评论。
她选的这张许纵承照片,是他冷冰冰的一张,没有一丁点笑意的那种。
果然,一发出去,许多人评论道:【这哪来的大帅哥,看上去好冷。】【有点凶。】
【稚稚,你哪找的大帅哥?他真的会理你吗?】
【这帅哥看上去像不会理人的样子。】
【稚稚你说实话,你和这帅哥说话有超过十句吗?】
祁稚抱着手机,看到这些评论,笑个不停。
“你这张多好呀,我就喜欢发你这张。”她边回复评论边道,“我才舍不得发你笑的照片呢,我就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笑。我就只想我一个人看到。”
话一出口,祁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立马填补道:“冷冰冰的才像你嘛。而且你是医生,笑起来看起来就不严肃稳重了。”
许纵承静静地听着她说,直到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他才摁灭手机,看向她。
远处山峦起伏,崇山峻岭,上山石阶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直直地勾了条长路,仿佛连接到天空。
近处,面前那人马尾低垂,露出白皙脖颈。耳朵似乎泛红。
瞳孔是纯粹的黑,日光泛在她眉眼,唇极红。
他开口:“我平时也不对别人笑。”
好像,就只对你笑。
第35章 35
祁稚回复完最新一条评论,退出微信,听到许纵承这句话。
“我平常也不对别人笑。”
她在心里吐槽:“可不是么,也不太对我笑。”
或许觉得天然性格没有办法改变,祁稚向他提出建议,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做自己就好。”
许纵承嗯了声。
祁稚:“但适当也可以多笑一下,”似是觉得当面夸人,有些不好意思,她声音变小一些:“你笑起来很迷人的。”
许纵承把矿泉水装入背包,转过身,嘴角漫不经心被勾起。
祁稚见他开始收拾,兀自点点头:“嗯,差不多该登顶了。”
她站起来,看着近处日光冲破云霄,远处秋色倾泻,弯了弯唇角:“风景也很迷人呢。”但还是没有她面前这个人迷人。
两人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便登顶了。
站在样山之巅,俯瞰众山。祁稚觉得心旷神怡,心情也舒畅,哪哪都得劲。大自然是真的很漂亮,特别是这种亲自一步步走上来的感觉,让人很有成就感。当然,如果没坐缆车的话,感觉会更好。
欣赏了会山巅风景后,祁稚找了个游客,请她帮忙,给她和许纵承在山顶上合个影。
两人站在一块,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日光折射,勾勒出一道靓丽景致。
“过来一点,”许纵承偏头,鼻梁高挺,小痣在日光下显得尤其勾人,唇依旧淡色。“会拍不到。”
祁稚乖顺地靠许纵承近了一点。
拍照时,她弯唇笑笑,唇色极红,笑起来光彩耀眼。
拍照的女生满意地拍下她见过的最般配的两个人。男俊女靓,像是天作之合。
把手机还给祁稚时,她笑着说:“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祁稚闻言一愣,哦,确实,这真挺让人误会的。但这种误会能不能一直误下去。
但碍于许纵承在场,她摸了摸鼻梁,说:“还没追到。”
女生表示理解地点头,朝许纵承说:“你要加油啊。”
“……”祁稚说:“不是……”正想解释,忽然听到许纵承嗯了声。
女生十分满意地说:“那就好。”然后和她男友自拍去了。
差不多到了饭点,像是直接把那个插曲略过,许纵承朝祁稚说:“现在去吃饭?”
祁稚说了声好,跟在许纵承旁边,脑子却一直在想刚才许纵承说的那声嗯。
山上的餐厅不多,许纵承选了家最高档的,两人走进去,发现餐厅人不是很多。
但胜在装修漂亮,不比一些网红餐厅差。
但味道就挺一般。
吃完饭后,祁稚忽然开始犯起恶心来。
大概是昨晚空调开太低缘故,似乎是着了凉。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但因为和许纵承一块去爬山的事,那股愉悦把难受的劲压下去了。
现在爬完山,出了汗,胸闷的感觉有增无减。
胸口很闷,像压了块石头,堵着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难受死了。
祁稚喝了口茶,茶味清苦,倒让她心稍稍顺畅一点。
许纵承很快注意到她异样。
“不舒服?”他看向她。
“有点儿,”祁稚将茶水一饮而尽,松缓道:“昨晚空调可能开太低了。”
茶味清淡却留有余香,她觉得这家餐厅味道最好的是面前这杯茶。
许纵承本坐在她对面,看到祁稚不舒服模样。
神情肉眼可见地变紧张。
忽然,祁稚看到许纵承起身,心里咯噔了下,缓缓将茶杯放下。
接着,他在她身旁坐下,右手朝她额头靠过来,触感温热,沉声道:“有点烫。”
“可能是发烧了?”祁稚感觉身体越来越难受,犯恶心的程度逐渐加大。
过会,许纵承拿来一支温度计。
38.5摄氏度。
取下温度计,许纵承已开好房间。
祁稚跟着他,走到房间,听到他声音:“你先休息。”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难受得不行:“我好想吐。”忽然听到塑料袋声响,晕乎攀上了床,撩了撩眼皮看向门口。
许纵承拿着一杯水和几颗胶囊,以及,一条毛巾。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很好。
祁稚坐在床上,看到许纵承朝她走过来:“先吃药。”
她接过,合着热水,吞进胶囊,显得格外乖顺。
许纵承看到她状貌,原本还想问,为什么不舒服还来爬山,但到了这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心好像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一种陌生情绪涌上心头。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后,替她掖了掖被角,用来降温的冷敷毛巾盖在她额头。
走出房门之前,他看了眼正静静躺着的祁稚。
脸色看起来苍白,眉眼不复平时那股活泼生动劲,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灵魂。
许纵承失神片刻,忽然埋怨起自己来。
如果,能尽早察觉就好了。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他自责。
“许医生?”祁稚闷声道。
“嗯?”许纵承脚步一顿。
“你能坐在这吗?我想你坐在这。”祁稚声音淡淡,透露着难受和疲惫。
似是害怕他拒绝,她静静地重申:“我是病人,你是医生。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要答应我的诉求。”
许纵承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被她逗笑,虽然现在她还生着病。
但这逻辑关系理得也还算清晰。
他望了眼祁稚,在床背面的沙发椅上坐下,顿几秒,说:“于情就该陪你了。”
不用于理。
祁稚很快睡着,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舒服。
但许纵承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在这五个小时里,替她掖了不下七次被子,以及,数次毛巾降温和重新盖好。
祁稚醒来时,是在下午五点多。
窗帘被许纵承拉紧,透不出一丝光亮。她看了眼手机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那,拉开一点点窗帘。
忽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已睡着的许纵承。
他双眼闭着,一抹余晖打在他鼻梁,更显立体高挺。唇颜色依旧极淡。
喉结明显,看起来性感而禁欲。
睡相也极好。裸露在外的皮肤每一寸都像是在勾引。
祁稚慢慢走进他。如果不是有病在身,她或许会再偷亲一次许纵承。
沙发椅不是单人的那种,她缓慢地在他身边坐下。
而后,因为距离他这么近,怕传染给他,祁稚在桌上拿了个口罩,静静戴上。
端详了好一会。过了几分钟后,睡意来袭,脑袋晕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抹余晖光亮覆在眼上,有些刺眼。许纵承揉了揉眉心,准备把窗帘拉上。
余光忽然看到祁稚衣角,他动作一顿。
怎么好端端地睡在床上,隔了会,就自动移动到沙发上了?
许纵承看到她口罩,轻笑了声,害怕她再次着凉,便把她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