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稚站起来,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后,眉眼在夜色里看起来很淡,但依旧藏不住妖冶漂亮。像生长在沙漠的仙人掌,表面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内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淡淡一笑:“什么意思呢?”
贺执鹤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祁稚顺着人流走过斑马线,但又像是被裹挟在人流中,声音听起来也很淡:“贺总。不至于此。”
贺执鹤跟着她走:“你一定知道的,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走过斑马线,祁稚忽然回头,一双眼里藏了太多说不清的情绪:“贺执鹤。”
贺执鹤被这双眼睛所藏匿的眼神惊着了,他好久都没说话。
良久,他说:“我今天喝多了酒,,说了些浑话。”
祁稚顿了顿,没把眼神给他,只说了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祁稚回到遂北市之后,便把贺执鹤的事抛之脑后。
很快到了九月底。九月三十号那天,她之前投聘的一家互联网公司给了回信。这家公司挺难进,不管在在校生还是毕业生这,都算是一块香饽饽。
能在这家互联网公司实习,祁稚也挺高兴。
这一高兴呢,她就打电话给许纵承了。
这些天,她和许纵承也算常见。每一次和他见面,祁稚边连着那好几天,都是开心的。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过她的那只猫。
“许纵承,我会在瑞特互联网公司实习。”
许纵承刚结束一台手术,这台手术时间极长,从手术台下来后,整个人都累到了极点,拿手术刀的手到现在都是抖的。
但接到祁稚电话,他下意识就眉眼舒展开来,手握着鼠标,一边看病情记录,一边听她讲话。
心情在无意识中变好,劳累也像是被人亲手抚平。
“你是不是应该要给我奖励?”祁稚声音轻快。
“你想要什么?”许纵承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祁稚:“想见见我的猫。”
许纵承:“六点在校门等我。”
下午六点,国庆假期的第一天。
祁稚穿了件薄款杏色外套,里面搭着件吊带上衣,牛仔裙显得腰极瘦,腿极长。
今天特意化了妆,整个人打眼得不行。
许纵承把车停在逢青路边,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女生朝他走过来。
然后,女生弯腰,敲了敲玻璃,车窗顺势摇下来:“你下来,今天我来开车。”
许纵承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几秒后,他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祁稚坐上驾驶位,撇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说:“不用害怕。你指路。”
许纵承便指路。
经过一个路口时,祁稚看到一个花店。因着实在漂亮,便多看了两眼。
许纵承像是没怎么注意,只说这个路口要往右边拐。
祁稚力求记住许纵承指的每一条路。
直到到达了他所在的小区门口。这个小区很高档,价格在整个遂南市都算是超高价位的那一拨,祁稚把车开了进去,而后,停在了停车场。
“不是把地址发你了?”许纵承解开安全带,问道。
祁稚弯唇:“是发了呀,但我就想记住你回家的路嘛。”
许纵承扫她一眼,他眼神动了动,却没说话。
许纵承家在第十层。
站在门口,他输入密码,祁稚视线特意撇在别处,但她不觉得,这行为看起来好像更欲盖弥彰。
许纵承忽然转头看向她:“记住了吗?”
祁稚:“我没看呀,我是这种人吗。”
许纵承没搭理她这句话,门打开,径直进去,笑容被映在对面玻璃上,看起来极其撩人。
祁稚进门第一眼就看到那只小猫咪。
“好漂亮的小猫啊!”祁稚急匆匆换了双拖鞋,眉眼弯弯,美艳动人。
猫是极其漂亮的布偶,毛发柔顺,摸起来舒服极了。
祁稚望着它蓝色瞳孔,爱不释手地评价道:“猫中刘亦菲。”
许纵承在祁稚逗猫时,进了厨房。
祁稚和布偶玩得不亦乐乎,她把布偶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好像要把她的心戳软。
“走,去看看你爸爸在干什么?”
说着,她便走进厨房,看到许纵承正在切菜。
他背部极阔,整个人看起来高大而带给人安全感。脖颈径直,肩平而腰瘦,头发在灯光下显得很黑。
祁稚走到桌前,带了点惊讶口吻:“你在做饭啊?”
许纵承正好切完菜,抽空看了眼她:“吃过了?”
祁稚摇头:“还没。”
许纵承做饭做得极娴熟,一看就是经常会做饭的人,不像祁稚,一年难煮一次饭。对于会做饭的人,祁稚总会刮目相看。
“那一起吃。”
祁稚半眯着眼,逗了下猫下巴,听它喵喵喵叫个不停,说:“行啊。看看你厨艺过不过关。”
许纵承笑了笑:“过关标准是什么?”
祁稚这个问题卡住,过几秒,她说:“我喜欢吃?”
许纵承偏头:“那你出去吧。”
在厨房白炽灯下,他眉眼看起来淡漠,皮肤冷白,只有那颗被祁稚铭记的小痣看起来鲜明。
或许觉得被赶出厨房有点丢脸,祁稚不肯依他,带了点怨气道:“可以不出去吗?我想站在这看你做饭。”
许纵承抬抬眉眼:“你想让我不过关?”
祁稚不懂,她站在这,和他厨艺过关有什么潜在联系,便直白道:“有关系?”
许纵承把菜切完,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瓷碗,白皙干净,上头还沾了点没干的水渍。
他打开水龙头,洗着碗,静静吐出一个字:“有。”
祁稚:“?”
忽然,许纵承关了水龙头,朝祁稚走了几步,祁稚恰好站在瓷砖墙那。
她看着许纵承朝自己走过来,心跳不自觉加快,厨房白炽灯亮眼,似乎还晃了下她眼睛。
同样地,白炽灯聚了点在许纵承眼里,那双眼看起来比平时更明更亮了。
祁稚背部抵着墙,许纵承双手撑在墙那,两人没有身体接触,许纵承把她围了起来。
祁稚囿于许纵承双手构建的围栏,看着他脸近在眼前,眉眼似乎敛着,吞咽下口水:“怎么了?”
许纵承和她目光交错,两人距离近到了极点,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一字一顿,非常认真道:“你站这,影响我发挥。”
祁稚似乎被逗笑,但看到他极冷淡眉眼,也语速极慢的说道:“那怎么办?”
许纵承:“出去等着。”
祁稚笑了声:“这次我可以出去,但以后呢,你不得习惯吗?”
许纵承收回双手,径直走向消毒柜,淡淡笑了声。
“这不是想先在你这过关么。”
第38章 38
想在她这过关?!
刚和许纵承靠那么近,像海水漫上沙滩,祁稚耳朵轮廓边也蔓延上红意。
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祁稚挠了挠手心,低头看着她穿的蓝色拖鞋,声音几不可闻:“这还不是我一句话说了算吗。”
话虽如此,但待许纵承重新打开水龙头时,她还是抱着猫踱步走了出去。
猫躺在沙发上,祁稚摸着它毛发,舒适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祁稚被许纵承轻声叫了起来。
她慢慢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猫也睡着了,呼噜声有点大,听起来还挺治愈。
“做好了吗?”祁稚缓慢地走向餐桌,回头望了眼抱猫去猫窝的许纵承,说:“我先检查检查。”
许纵承:“检查之前先洗手消毒。”
祁稚:“……”好的。
洗完手,看着许纵承从洗手间出来,她回头和许纵承对视一眼:“你做了好多菜啊。”
圆桌上摆了八个菜,五荤两素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尤其摆在最中心的红烧鱼,色泽鲜美,红辣椒切碎摆在汤汁里,白姜漂浮在上头,和外面餐厅里的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看着这些菜,祁稚都觉得,许纵承未免太厉害。
祁稚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正想尝尝味道,忽然看到许纵承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放个水,行么?”
“……”祁稚义正言辞道:“你想什么呢,考试还带放水的?我是那种会放水的考官吗?其他考生会怎么揣测我?”
许纵承凉凉地看她一眼,语气微冷:“还有其他考生?”
“……”祁稚顿了顿,好像她同意参考的学生,就他一个。
现实如此,但绝不能让许纵承知道。她当然得给他一点紧迫感,拜托,她很多人追的好不好。
“嗯,”祁稚应了声,“其他考生都做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你考得怎么样。”
许纵承沉默地给祁稚倒了杯水。
祁稚没有接过:“考试时,禁止贿赂考官。”
“……”许纵承微仰,一口喝了,说:“还像是监考过挺多人的样子。”
这句话让祁稚信心大增,看来她演技还挺不错。
“当然。而且,我对每一个考生都是公平对待的,不会存在偏袒和放水的情况,”她指了指餐桌上的菜,“但是我私心觉得,你应该会被我打高分。”
许纵承日常被她逗笑,眉眼再次抬了抬:“你先试试,别着急下结论。”
祁稚把那块比平常大一点的鱼肉送进嘴里,咀嚼,咀嚼。
许纵承声音传来,像是在接他的上句话:“说不定是最高分。”
祁稚闻言,弯了下唇角,忘记咀嚼,直接大口吞了下去。
忽然,喉咙传来刺痛感,她愣了下,鱼刺好像卡在喉咙里了。
“鱼刺卡喉咙了。”她缓慢地滑动喉咙,刺痛感稳定袭来,像是摩擦着喉咙:“我宣布你,零分。”
许纵承声音在一秒内变得严肃:“弯腰,用力咳嗽。”
祁稚照做,大力咳嗽几声,但根本没有撼动鱼刺半分。
“没用。”她艰难道。
许纵承拿来一个勺子,“张嘴。”
祁稚张嘴,看到许纵承表情淡定,用勺子柄轻压住她舌头,舌头随之传来一种异物感。
舌根露了出来,许纵承在光线下观察鱼刺位置。
祁稚眼抬着,动也不敢动,全身感官变得敏感。
不知什么时候,许纵承握住了她的手。他手掌宽大,握起来非常舒服,祁稚依赖地握着他手。像根缘木攀住浮萍。
一小会后。
“等会再牵。”许纵承低声道。
祁稚脸红了,轻缓松开他手。
随后,许纵承拿着镊子,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鱼刺位置,几十秒后,将其轻轻地取了出来。
而后,在心里松了口气。
祁稚像是重获新生,动了动喉咙,说:“好了。”
许纵承清理下桌面,沉声道:“可不可以小心一点?”
“……”祁稚嗯了声,察觉到他不太正常的语气,说:“没注意。”
“为什么不注意?”
祁稚没把这当成一回事,轻松地说:“吃个饭而已。”
许纵承:“你也知道你吃个饭都能受伤?”
祁稚看向他:“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许纵承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一并把那天的帐一起翻了出来:“爬山那次也是,不舒服不会说吗?以后可以稍微注意一点吗?”
祁稚抿了下嘴,不说话,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许纵承生气的时候,表现得也不太明显,但和平时的他,就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脸冷着,本就冷淡的眉眼看起来比平时更冷漠。
十几分钟过去,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祁稚知道许纵承是因为她不太注意这些事,所以有点生气。但她又做错什么了呢?吃个饭都能被鱼刺卡住,好不容易拿出鱼刺,还要被说一顿。
这个饭吃得可真够糟心。
越想越生气,祁稚勉强吃完后,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许纵承早就坐在沙发那,也没回头看一眼,正在气头上呢,不明白祁稚为什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一点也不把安危当成一回事。
祁稚也委屈,见许纵承不搭理自己,闷闷地走到鞋柜那,弯腰换鞋子。
白炽灯打在地板上,地板看起来冷冰冰,祁稚眼圈渐渐红了。嗯,是被委屈成这样的。
许纵承声音响起:“我送你回去。”
没有人应声。
听到祁稚关门的声音,许纵承捏了捏眉骨,从沙发上起身,穿过客厅,走到门口。
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灯没有亮,漆黑一片,夜色在这一刻被放到最大。风吹过来是冷的。
许纵承叹口气,给祁稚打了个电话。
拨出去很久,但始终没有人接。
许纵承把门关掉,外套都没穿,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并且持续不断地给她拨电话。
许纵承走到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
给祁稚发微信。
【接电话】
【祁稚】
【我送你回学校】
祁稚没有回复。
过了会,许纵承又发送微信:【我还可以牵你的手吗】
这次,祁稚秒回:【你别妄想。】
许纵承被气笑了,打字:【你在哪】
祁稚又没有回复了。
许纵承沿着街道找人,车速极慢。沿着街道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祁稚。
九点多,他准备再次给祁稚发微信,却不小心点开朋友圈。
本想退出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祁稚发的。
地点是在一家酒吧,新开的,在逢青路那边。
许纵承看着那条朋友圈,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接着他在那条朋友圈底下评论:【等我。】祁稚知道她有点无理取闹,但他就不能来哄一下她吗!怎么!这很难吗!就这么难做到吗!
她堵着一口气,恰好苏允刚刚发朋友圈说她在新开的酒吧,祁稚出了小区门,便打了辆的士直奔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