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安锦似乎看到那个骄傲冷漠的男人,他眼圈好像红了。
潇洒自如的男人此时终于面露急色,迈着大步往她这边走。一边走,眼神还固执的钩在她身上。
安锦嗤笑,举起矿泉水瓶向他遥遥致意。
启唇无声道了句再见。
然后上车离开。
出租车汇入车流,余光中他身影与她渐渐错过,而后他焦急追逐的身影被落在后面。
安锦眼睛微热含着一层薄雾,她望着窗外刚苏醒热闹起来的城市街景微微弯唇。
澄澈的晨光带着冷日特有的凉。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人们穿着各色外套摩肩接踵,彼此相遇又转瞬错过。
就像他们一样,安锦想。
只不过他们同行的这一程只比这些陌生人稍微长了一点。
短暂温存后离别。
她重重闭上眼,泪水无声滴落。
她突然觉得有些诡异的满足。
这段婚姻,在她心里,算是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好像灵魂被澄澈冰凉的泉水洗涤,她突然想放过自己了。
恩怨兜兜转转将人困于原地,可是,何必呢?
她才二十多岁,她正值好时光,还有无限可能呀。
手机铃声响起,垂眸一看果然是傅寒时的电话。
自从他们开始谈离婚开始,安锦就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放出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夸奖自己,真是成长了。
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想接就接,不想接就直接挂断。
这段时间挂断他的电话都数不清。
铃声执拗倔强不肯停歇,像被那个男人俯身一样。
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那边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难以压抑的不知名情绪在涌动,顺着电波传到她耳朵里。
“你吃药了?”
他的嗓子哑极了。
“是不是吃药了?”
男人焦急的追问。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痛苦,令她获得迟来的快意。
激灵从脊尾直冲后脑,心脏颤抖,头皮都跟着发麻。于是她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笑得连眼泪都溢出来。
他的呼吸好像都有些涩滞,温润的嗓音轻颤含沙,“我昨天晚上有做措施。”
他艰涩的说,“那个药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吗?”她出神的望着窗外仿佛置身事外,仿佛昨夜与他亲密的不是她,吃药的也不是她。
安锦嗓音很轻的反问他,“总比流产好吧。”
“傅寒时,要再怀孕,我们可真就变成孽缘了。”
她语气轻盈,仿佛脱去了沉重的包袱那样轻松,“我们做到好聚好散了,多好啊。”
好聚好散到不仅没撕破脸,酒后胡乱一通也能笑笑离开。
这句话让傅寒时如遭雷击在原地伫立,他能感觉到她不一样了。
好像……不在乎他了。
心脏突突跳,他莫名心慌,人生第一次感到失措。
他望着载着她的那辆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马路尽头。
就好像,她头也不回要疾驰出他的人生中一样。
他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想离婚,真想离开他。
“寒时?”
突然有人喊他,傅寒时闻声回头,见到来人难得怔愣住。
有点无语,又有点想荒唐发笑。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傅总,商业联姻吗,不就是各玩各的。”
我最近的脖子肩膀要报废了,我是贴着一包膏药在坚强码字的好狗子!!
所以宝贝们收个预收,还有作者专栏吧!!激情打滚~
◎最新评论:
【女主这个性格真的看得我好爽啊狠狠i了!】
【唉】
【好耶】
【我有点不正常,我有一点可怜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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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他最后见到的是谁?她父母?】
【真的想让女主回到当初,现在这样好让人心疼?。】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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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给女儿一个会关心她,能陪她一起玩闹一起工作成长的小奶狗叭】
【女主我爱了!!】
【狠狠地虐就好了,别怜惜我????】
【撒花】
【狗男人,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不如】
【快点解释和姓梁的关系吧,千万别是前女友啥的球球了!!】
-完-
第二十六章
◎“傅总,商业联姻吗,不就是各玩各的。”◎
安锦死活不愿意跟傅寒时过下去这件事,最终安弼怀和岳梦还是知道了,而且是亲眼目睹。
说起来巧,特别戏剧性。
傅寒时呆立在寒风中眼神追随轿车离开,等到化成一抹虚点后彻底看不到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看着被风掀起的衣摆沉默不语。
现在追上去似乎适得其反,他得想一想,到底怎么能挽回她。
她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从前他们第一次时,她多害羞紧绷,不似昨日那般……姿态松散,无所顾忌。
似乎如果昨日不是他,换个别的男人她也能下去嘴。
因爱而生的性.事,在她眼里不再神圣。
虽然他之前不是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与别的女人欢好。
费劲费力讨人欢心他不乐意,再说如果换做别人,他嫌脏。
在这个想法刚浮现时,他以为是婚姻关系中的理所应当。
最近被她当头棒喝后,他后知后觉才发现,不是,如果当初跟他联姻的是另外女人,如若说各玩各的,他大概不会阻拦。
可如果安锦跟他说,他受不了。
她如此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都是他的错。
眼底晦暗渐渐凝成一股执拗的光芒,既如此,他更不能放开她。
之前伤她的地方,他一一还回去让她让她消气。
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高傲半生,人人称道的新贵傅寒时,终于败了。
转头准备回酒店看看她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他记得昨天晚上一阵狂乱,两个人的衣物被扔的四处都是。
他不愿被别人看到她的东西。
然后,听到有人叫他。
结果一扭头抬眸,脚步顿住。
“寒时?”
岳梦正搀着安弼怀站在不远处凝重地打量他,片刻后安弼怀才拍拍岳梦的手缓慢走过来,刚一动作眉心微皱,几步后定在傅寒时面前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口子闹别扭了?”
他们两个早起去医院,临到医院想到早上有个药忘吃,那药又不能断,于是连忙就近停车找个药店买药,夫妻俩正在货架后面弯腰寻找常吃的那个牌子时,好像听到了安锦说话,待听清安锦跟药店导购说要避孕药时心里一惊,瞠目对视。
这一大早,酒店附近,买避孕药,他俩心里咯噔一下。
慌忙又小心翼翼跟出来,结果瞧见马路对面的女婿,悬在半空的心才放到地上。
可心刚放到地上后又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就看到女婿拿着手机死死盯着女儿眼圈都红了。
眼瞅着女儿的车已经远了,他俩连忙追过来,还好傅寒时还没走,默默站在那良久未动。
面色晦暗阴沉。
不是好预兆,刚落下的心又提溜起来。
老两口既瞅见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安锦瞅着好像也受委屈了,不然她不能这样大早冲进药店买避孕药的事。
而且……还是跟丈夫的……
傅寒时抿唇,半晌没应声。
见状安弼怀挺直腰板沉声道,“说吧,咱们去哪聊聊。”
转瞬间就有了安氏总裁的压制感。
“好。”傅寒时凝神,酒店房间一片凌乱万万不能带两位老人上去,不过他们可以去咖啡厅。
找了一间包厢,酒店咖啡厅本就人少,早上人更少基本没人。
片刻后,吧台里的咖啡师听到一声脆响,听着像是咖啡杯被砸碎了。
咖啡师眉毛都没动,只是叹口气暗道怎么又摔杯,赔一个五百块多不值当啊。他们买上外面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才三百。
情绪控制多重要啊。
包厢里,安弼怀被气的老脸通红,砸个杯子后还不解气,手掌直拍桌面,掌心已经被拍红还浑然不觉,瞪着傅寒时恨道,“你俩可真敢!”
安弼怀也顾不得傅总这个身份和联姻的原因,一听俩人可能要离婚,理智被冲得溃散。
目眦欲裂咬牙切齿,“要是我年轻十岁,我恨不得拿藤条抽你俩一顿!”
“走!带老子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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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弼怀与岳梦气势冲冲,傅寒时坠在后面,下车时还让二老等一下到旁边超市里买了安锦爱吃的面包和酸奶。
他怕刚刚安锦空腹吃药胃不舒服。
他查说明书,避孕药可能会刺激胃。
他寻思自己是不是还得去买束花,路上还给安锦发了信息提前告诉她。
他没拦住二老,说实话也不想拦。
如若今天见不到安锦的人,傅寒时觉得他们之间的可能性会更小。
只能出此下策。
可惜她睡完他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他又被拉黑了。
傅寒时盯着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沉默。
随岳父岳母上楼,脚步声咚咚,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她美肤店的顶层。
之前他来接安锦时,都是在门外等。
“安锦真的在这?”傅寒时犹疑。
这才离他们在酒店分开多久,就直接来工作了?
闻言安弼怀颇为得意地睃他一眼,压低声道,“你岳父我啊,有线人。”
傅寒时听这句话立时心一紧,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时,安锦已经闻声探头出来,一看到细窄楼梯上的三个人微扬的唇角霎时落下。
蹙眉询问,“你们三个来干什么?”
微顿又问,“怎么碰一起的?”
脑海思绪滑过,再看向傅寒时的眼神更加不善,明晃晃地写着——要不要脸还找家长啊?
嘲讽奚落。
看得傅寒时不禁拧眉,用口型辩白,“不是我。”
可惜这个解释落安锦眼里特别苍白无力。
来者不善,安锦收回目光转身回屋里拿起对讲机对楼下说,“一会儿别上顶层。”
眸光微闪又按住继续道,“等他们走之后,你上楼一趟。”
小型的家庭会议,顶层阁楼往日通开白色对门第一回 被合上。
这是个不大但是装扮很精致的空间,整个就六十多平,白色办公桌在落地窗那边,旁边摆着一个樱粉色古典贵妃榻,对面摆着一张同款长沙发。
三面墙上挂着非常富有艺术气息的油画。
能看出来是主人精心装扮并喜爱的房间。
进来的三个人都不禁愣住,这个房间的风格和他们认识的安锦大相径庭。
在安家安锦的房间大气古典,色彩沉稳,连画都是名家的水墨画。
而婚后在傅寒时那里呢,自然是随傅寒时的简约北欧风。
傅寒时环视一圈,心中轻道她原来喜欢这种风格。
记下了。
安弼怀先是跟岳梦对视一眼,又瞥女婿一眼,突然觉得女儿有些陌生。于是嚣张气焰霎时短了三分。
“你,你俩怎么回事?”
安弼怀被岳梦掺住时动作顿了一下最终没拂开妻子的手,借着劲在沙发上坐下时脸颊憋通红,坐下缓了几秒钟才开口继续道,“可别因为点小事就闹离婚啊。”
小事?
安锦弯唇眼底嘲讽,望着傅寒时挑眉。
看来他还没跟安弼怀岳梦说他俩闹翻的原因?安锦垂眸漫不经心的划弄指甲上的金箔,突然嗤一声笑了。
目光冷下去靠在椅背上,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
多可笑啊。
这就是在这世上本应该与她最亲近的三个人。
她突然觉得没滋味极了。
在摸到骨节上结痂后的浅痕后漠然开口,“为了公司股价?”
蹙眉不耐提议道,“要不然你们几个直接结婚得了,省得我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如此混不吝的话气得安弼怀一口气噎住差点没喘上来,嗝一下止不住直咳嗽。岳梦在旁边连忙为他又是拍背又是顺胸口。
安锦对傅寒时存在感非常强的目光视而不见,歪头打量她的父母。
岳梦今天好奇怪,居然没开口刺她。
岳梦那么强势的性子,往常这时候早第一个冲上来骂她了。
还是傅寒时非常有主人翁意识,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安弼怀,安弼怀刚要接,岳梦一把按住疾声道,“老安现在不能喝冷水。”
安锦诧异挑眉,安弼怀之前只喝冰箱冷藏室里冻一天的水,刚放进去的他都嫌不带劲儿。
又瞧着安弼怀几秒钟的功夫咳得额头上都冒出汗,安锦愈发觉得怪异。
没想到在安弼怀终于顺气的下一秒,岳梦就捂住脸痛哭出声。
安锦蹙眉,在傅寒时进来之后第一回 看向他,眼神充满探究。
两人目光相触,傅寒时冷静摇头,于是安锦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沉默的安弼怀和还在痛哭的岳梦。
傅寒时心不停坠落。
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太平静,仿佛是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愫。
哪怕是今早两个人还相拥在一起。
哪怕分别不愉快,哪怕眼里有恨呢?
都没有。
不管爱恨,她眼里已经彻底没有他。
傅寒时胸口生疼,他垂眸裂了裂唇,心道他如今是体会到动情的滋味儿了。
可惜不太好受。
“安锦!”岳梦泪眼朦胧,带泪的手紧攥住老安冰凉的手掌,心一痛抽泣道,“我知道你怨我和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