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就是觉得非常喜欢洪博作为一个女人的存在。在那段他们分手之后的日子里,失落感如幽灵般缠着他不放,那感觉就如同失去了组织,一天到晚没着没落的,心里就像猫抓的一样。
只要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就全都是那个胸怀博大的洪博。
手感、气息,不舍松开的拥抱,无一念想不是如狂的痴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洪博这个人了,而且这辈子要不娶她那可真是天理难容。思来想去,终于下了决心,然后就硬着头皮又去找洪博求复合。
而分手后的洪博也如怀了春的猫,那感觉跟豆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昼不思饭夜不思寝。
她正愁着怎么和豆子开这个口,哪知冤家却主动地送货上门了,可见二人真是心有灵犀。于是在一个慵懒而痴迷的午后,豆子这根干柴就引燃了洪博的一团烈火。
“你和她结婚以后准备住哪儿啊?”刘青山知道,豆子还有一个弟弟,而且也到了谈对象的年纪。一家四口都挤在一个中套间里,哪有地方给他结婚住。
“婚房的事儿不是事儿,洪博家早就给解决完了,这也是我选她当老婆的第二个原因。”豆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是说洪博家出钱给你们买婚房?”
“甭买,现成就有!人家娘家不差事,特意打了招呼,说房子他们出,而且是精装的,婚后拎包即住。
我爸我妈一高兴,更没差事,彩礼什么的一股脑的就送过去了!
我既结了婚,又给弟弟腾了房,一举两得!这样一个完美的大结局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真是太感意外了!”
“是不是洪博家里特有钱?她爸妈提前砸下重金给闺女准备好了婚房,结果让你小子给搂着了!”刘青山刨根问底。
“有钱谈不上,她家条件跟我家差不多,但房子确实是有富余的。我都看着那个房证了,那上面的房主也确实就是洪博。”
“她哪来的房子?说说,说说!”刘青山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套房子说来得容易其实也不容易,说简单也不简单,是洪博她奶给留下来的。”豆子一脸崇拜的说出了房子的来由。
洪博的奶奶不是一般的老太太,这老太太简直就要成精了!
她原来在工商系统工作,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是机关里的好处是一点儿也没落下。
当年也是到了数岁,还染了重病,眼看快要咽气了,但一听说单位又要分福利房,就又挺了过来。她让儿子替她向单位交了份申请材料,也要跟着凑这份热闹。
当时申请要房的人非常多,主管领导很犯愁。他也知道这老太太要不行了,就想把她的事给拖一拖,等把人拖走了,也就省心了。
怎知这老太太一挺就是一年多,房子不到手就是不咽气。
最后倒把领导给拖趴下了,脑梗儿,先她一步而去。后来老太太的家人又使了使劲,三千元大钞送给了新上任的主管领导,事儿立马办成了,老太太也含着笑奔了九泉。那时节是公元一九八八年。
老太太一生战绩显赫,功勋卓著。她从参加工作到驾鹤西游之前先后共分得了四套房子,前三套都给了两个儿女和另外一个大孙女,这是最后一套,归了洪博。
“房子就是这么来的,可就是这么来的房子,倒也成了她们家人炫摆的资本。”豆子好象对洪家人有所想法。
刘青山却没听出豆子的言外之意,他为好哥们高兴,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婚房的问题。
而且连孩子都给准备成了半成品,没想到多年的小光棍儿旦夕间也开花结果当上了大丈夫。
豆子说婚礼虽然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还得需要人手帮忙。刘青山没得说,和另几个哥们欣然领命。
在婚礼的头天晚上,一帮人就跑到新房里去布置,还要准备第二天婚宴上用的东西,贴喜字、挂彩带、包喜糖、封小红包、各自都忙得不亦乐乎。
大家也没个统筹,乱七八糟地干着,毫无章法。刘青山一边抖落着喜字窗花一边发表着感慨,他说自己结婚家里只贴了喜字,也没操办,这次就算是借豆子的光沾一下婚礼的喜庆。
大家听了心里都为之一沉,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没一个人敢来接这个话茬。
这时有人送来一大袋子五颜六色的气球,说是要做出几个造型,明天放在新房里装饰用。豆子觉得属这个活儿轻快,就让青山自己先吹着。
“哎哎!”青山叫住了忙叨着的豆子,“这么多的气球,你是考验我的肺活量吧,倒给我弄个打气管子来呀!”
“自己解决,自己解决!”豆子一推六二五,“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去找气管子?没事,不着急,没人追你!”
刘青山原以为自己赶上了一个俏活儿,没想到却是最费力气的。
吹气球这事平时看着挺好玩,但今天却变成了极具挑战性的体力活。
他刚开始吹了十个八个的也没感觉到什么,可吹多了就受不了了。
尤其是一看到剩下的多得数不过来,心就发了慌。紧赶慢赶地吹着,弄得他口干舌燥、头晕脑胀,两个腮邦子酸疼酸疼的。
最后都给吹缺氧了,头重脚轻的眼前直冒金星。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个气球都吹完了,他却惊恐的发现在袋子底下竟然还有一个塑料袋。
该不会是还有一包气球吧!刘青山都快哭了。可当他打开塑料袋一看,真的哭了。里面是一个塑料的脚踏式气球专用充气泵,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第50章
莫名其妙的婚礼 02
第二天一大早,刘青山就急匆匆奔向豆子家。按理说好哥们的婚礼他应该带上媳妇,但秋月却以要加班为由,就是不愿意跟着去。
其实秋月也想赶个热闹、沾点儿喜气,但又怕看见别人风风光光的办婚礼庆典,自己会触景生情伤了心。青山也了解秋月的想法,内心里装满了对媳妇的愧疚之情。
在迎亲的人们聚齐之前,青山就开始分发红纸和砖头,那架势就像要跟谁开战一样。
把红纸铺在小区内迎亲车队途经的下水道井盖上,然后再用砖头给压住,这是结婚程序上的一个习俗,说是能够借此将晦气之物压住,图个新婚吉利。赶巧豆子家住的小区也大,哥儿几个分头行动也跑了二十来分钟。
这期间又出了个小插曲,使他们不得不把红纸再给重铺一遍。
几个傻哥们光顾着低头干活,也不知道抬头照看一下。等把任务完成再回头看时,一张红纸都没了。
正傻眼的工夫,一位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她掐着一大叠子红纸,问大伙儿手里剩的纸还要不……
到了洪博家后,婆家的迎亲队伍被堵在门外,豆子和他的弟兄们让娘家人变着花样地折腾了好半天,三拜九扣才被放进屋里。
去接新娘子和娘家人时,青山和别人是坐着轿车去的。要上车回去时他才发现一个问题,刚才光顾着安排人家,却把自己给忘到了一边。
一辆租借来的旅游大巴上挤满了人,一个空座也没有。再看二十四辆轿车也都被占领了,但一辆车上就坐一两个人。
而且车里的人把着车门不让别人再上,俨然把婚车当成了自己的专车。看来这娘家人也是不和,硬是把自己人分出了三六九等。
刘青山心说哪有这么干事儿的,他见有辆车里只坐了一个人,于是招呼来另一个哥们,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这车都是给娘家人坐的,你们跟着瞎挤啥?”车里的小伙子皱眉瞪眼地咧着嘴,以一副不屑的神情把青山和大志给挡在了车门外。
青山一看,认识。原来是洪博母亲家的一个亲戚,按辈分说是洪博的一个表弟。
这小子打扮的洋气,名字却很土鳖,姓曲,名铁柱。以前有一阶段这小子有事没事的就厚着脸皮让豆子请他喝酒,有几次就是青山坐陪的。
“后面不是还有一辆大巴么,就上那个车吧,正好给人指路,省得司机走丢了。”铁柱一呶嘴,就把青山和大志给打发了。
大志气得张嘴就要开骂,被青山一把给拽开,“今天是豆子结婚大喜,你那暴脾气就忍着点吧,别惹出乱子扫了大家的兴。”
“我不发脾气,可你也看到了,大巴上哪还有坐呀,这小子明显是在坏咱们!”大志一憋气,哪辆车也不坐了,直接打个车先去了酒店。
回到婚礼现场,大家都各自入座。豆子的弟弟兴冲冲地就要往哥哥身边站,准备执行伴郎的任务。然而他却被娘家人给推开了,推他的人又是那个铁柱表弟。
“我穿这身你看不出来是咋回事呀?有点眼色好不好!”铁柱一脸的牛逼哄哄。原来他早就跟洪博的父母商量过了,想要在这场婚礼上当伴郎。
伴郎哪有娘家人指派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婆家人个个脸红脖子粗,要把这个指定权给抢回来。
豆子也质问洪博,说伴郎的事怎么没先打个招呼,这让自己怎么向弟弟交待,又怎么让婆家人下得来台。
洪博也无奈了,“我早就就告诉他不行啦,他当时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知道他这么轴,非得要当这伴郎,我也没办法呀!”
“我弟弟当伴郎天经地义,他算什么?又不是你亲弟弟。”豆子没想到伴郎的差使也有人抢。
洪博也急了,“那你说咋整,铁柱就想在咱们的婚礼上露一小脸,当着大家的面表现一下,你让我怎么拦他?”
“这是我和你的婚礼,他算哪门子山炮,用他表现个屁!”
然而洪博也知道表弟的秉性,担心他一放赖再把婚礼给搅和了。
“要不就先答应他吧,就当哄他高兴一回算了!”洪博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支着后腰,她现在没体力也没精神头为这些事儿磨牙。
豆子的弟弟已经逐渐现出暴走状态,他撸胳膊挽袖地对傻表弟说:“你挺大的人了,能不能知道点好赖,别惹得我跟你翻脸!”
曲铁柱嘴一歪歪,“我说饼子,你吵吵个啥!咋咋呼呼的,你有资格翻脸么?”
“饼子也是你叫的!”豆子的弟弟最讨厌别人叫他饼子,当初也不知这个外号是谁给起的,反正他自己从来就没认可过。
暴怒的饼子一把揪住铁柱的衣领,“你说我怎么没有翻脸的资格,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你要是有房就可劲翻脸,我的脸也借给你翻。你要是没房,就老实儿地蹲一边眯着吧!”铁柱一句话就把饼子给说得没了脾气。
洪博这回绷不住了,她把傻表弟给拉到一边,警告他别再装大尾巴狼,不要搅了自己的婚礼。
铁柱的爸妈见到宝贝儿子挨了训,当场就不干了,扭头就拽住洪博的父母理论。
洪博的妈妈挂不住面子,又把豆子给一顿收拾。大家吵吵巴火的,一个比一个脾气冲,现场那叫一个乱。
豆子被气得无语,青山则劝饼子说:“这个伴郎咱们当不当无所谓,也没啥好玩的。过两年你直接当新郎,那才过瘾呢!别生气了,大喜的日子嘛!”
“切!你自己犯傻也就罢了,咋还拐带着别人跟着你一起犯傻!”
刘青山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香君的声音,而且她这话儿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不是说要跟对象去外地嗨皮,没时间来参加婚礼么?”
青山转过身来,却与香君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因为他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什么时候又会扇自己一嘴巴。
香君却没搭理青山,而是以一种特放松的神情对着豆子说道:“这点事儿就把你们难为成这样,智伤感人!我来出个主意,谁也不用争,谁也不用抢,就让这俩傻小子都当伴郎,然后再找个伴娘凑成两对,这不就成了嘛!”
青山这才恍然,“对呀!再添一对不就结了么,刚才咋就没想起来呢?”
“切!就你那智商!”香君仍是以一张冷脸对着青山,“刚才大家都气迷心,钻进了牛角尖里,就想要争啊抢啊的,哪还有脑筋往这方面想!”
“好好,我这就再找个伴娘。”洪博虽然很赞成这个主意,但她却在心里对香君产生了某种反感。
“捯饬成这样来参加婚礼,也不知道今天谁才是新娘子,你这不是砸我的场子么!”看着本来就长得漂亮的香君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洪博不禁醋意大发。
“不用找了,我来受个累,这多出来的伴娘就由本姑娘来当。”香君又大大方方的自荐伴娘。
“不是,伴娘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从娘家这边找一个就成。”洪博可不想让香君站在自己的身边,这里面的道理哪个女人都懂得。
“娘家人都能出面当伴郎,我这个婆家人咋就不能当伴娘?做什么事儿不都得讲究个公平么!”
纵然洪博嘴皮子再利索,遇到强势的香君她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况且婆家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呢,今天又是自己的婚礼,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好不容易才把各方面都给按瓷实了,却又出了新状况。“不对呀?”豆子一摸脑袋,咋少了两个重要人物。
“哎!我爸我妈呢?”他转圈一寻摸,才发现老两口正像个受气篓子似的坐在犄角旮旯里运气呢。这是咋回事?
原来是洪博的娘家人反客为主,他们不仅抢了伴郎的差使,还舞舞喳喳地将好位置都给占领了,倒把婆家客人都挤到了宴会厅的侧面和后面。
鸠占鹊巢,你说老两口能不生气吗。豆子也努力地往回压着气,就算是为了弟弟腾房,他咬着牙也要把这场婚礼给挨下来。
一切就绪,庆典正式开启。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顺利,可没一会儿就又出了乱子。
当婚礼主持人按照一贯的套路问豆子:“窦玉林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洪博小姐为妻,无论……”
主持人的后半截话还没说出来呢,洪博的那位傻表弟就站在旁边扯着嗓子接了一句:“那还有啥不愿意的!”
这句话把大家惹得一阵的哄笑。豆子也跟着大家笑了笑,这种场合下他没法还嘴。
主持人又问洪博:“洪博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窦玉林先生……”
傻表弟再次及时插话:“不好说,还得核计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