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婚眼花——头婚眼花
时间:2022-03-15 09:23:57

  秋季再一次泄了气,但她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在收银台结过账后,刘青山的肝都颤了。好家伙,兜里揣的现金花得一分不剩,差一点就没出来。
  要不是皮包里带了银行卡,今天就要丢大脸了。他双手拎着好几大袋子的东西往出走,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秋季左手牵着苗苗跟在后面,右手里也拎了两袋东西,小苗苗今天是过足了采购的瘾。
  “苗苗,三姨夫给你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咋不谢谢他呀?”秋季低头问苗苗。
  苗苗非常干脆的说了声:“不用谢!”然后鼻孔朝天,用她姥姥惯有的姿势看着三姨夫。
  刘青山一愣,秋季却感觉被打了脸,她生气的对苗苗训斥道:“小破孩不知好赖!人家给你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还说不用谢,没礼貌!太没礼貌了!”
  苗苗被秋季训了一顿自然不高兴,她双手叉腰地小脚一跺,“哼!你才没礼貌,俺要跟妈妈去告状,告诉她你说我了!”
  “哎呀你个小破孩儿,少拿你妈吓唬我,俺要是哭了你妈还得哄俺呢!你等着,一会儿俺也跟你妈告状,说你没礼貌,你妈要是知道了她得揍扁你!”
  “嗯——”孩子一下子就被吓哭了,“你别告诉俺妈,宝宝没不礼貌!”苗苗一边哭着一边用小胳膊使劲地抹着眼泪。
  “别人给你买了东西就得说谢,要不然就是没礼貌!”秋季提溜着苗苗的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算是杠上了。
  “姥姥说了,不用谢。”苗苗万分委屈地看着小姨。
  秋季更生气了,“姥姥啥时教你了,俺咋不知道,小孩子撒谎是要被狼叼的。”她认为母亲就是再彪也绝不可能教小孩子说这种话。
  苗苗怕被狼叼,哭得更厉害了。“宝宝没撒谎,别让狼来叼宝宝!”
  刘青山赶紧蹲下来哄孩子,细细问下来,才知道事情真的跟葛桂兰有关联。
  原来,有一次苗苗拿了一盒曲奇饼干去姥姥家玩,被葛桂兰看见了,就问是谁给她买的。
  苗苗说是奶奶给买的,并很自豪的说,自己还跟奶奶说谢谢了呢!
  “宝宝懂礼貌!”这是孩子给自己下的评语。但葛桂兰听了却很不高兴,说这东西本就是她奶奶应该买的,并一再教导孩子说,以后她再给你买好吃的东西也不用谢她。
  葛桂兰本意是想利用孩子打击佟振东的亲娘,可孩子哪懂得这些,只道是对所有人而言的,所以才出现了今天这种状况。
  一个好孩子就这样差点毁在老丈母娘的手里,刘青山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纠正了苗苗的错误,并当场又买了一个唐老鸭的气球,做为孩子能够迅速改正错误的奖励,苗苗这才又把简单的「谢谢」二字给捡了回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什么人就学成什么样,孩子的成长环境真是太重要了。
  “爸,二哥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又要青山的大哥给他安排工作啊?”
  看着大家都趴在炕上歇着了,秋月这才和刘青山得着机会去跟季卫国打听秋天工作的事情。
  “其实也没啥,俺们也就是想让青山的大哥大嫂帮个忙,希望他们能为俺们解决一下秋天的工作问题。
  让你二哥在他大哥大嫂那工作俺们也放心不是,大家都亲戚套亲戚的,他大哥大嫂肯定不会亏着秋天。”
  季卫国没有回避,而是选择面对面的向青山露出底牌,把他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秋月问父亲:“二哥不是已经有工作了么,咋还……”
  “那工作黄了,他现在又成了待业青年。”葛桂兰在边上气乎乎地说道。
  “什么?黄了!我和青山为这事还出了两万块钱呢!那钱都白花了?”秋月急得快哭了。
  “放心吧!钱给退回来了,俺是谁啊,能白占俺便宜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葛桂兰给秋月吃了定心丸,但她脑子一转筋,又跟女儿算起了歪账。“对呀,要不是你们那两万块,俺们也不至于丢了十五万哪!”
  “秋天相亲的事青山家不给帮忙,害得俺们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万来块钱也都白花了。”季卫国又拐到了秋天相亲的事上。
  季秋天觉得这是老爹在甩锅,把不好的事情全都赖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万来块不是给家里买电器了么,冰箱彩电洗衣机你们哪样没享受着,哪样没用着,咋就成了给俺白花的呢?”
  “你们家那一万来块不也是从我家拿的么!”刘青山在心里面嘀咕着。
  “哎呀,先别说这些!”秋月现在对乱账歪理不感兴趣,她急于要弄清秋天工作的事情,就跟父亲说道:“你快跟我说说他工作是怎么黄的吧!”
  一切乱七八糟的根源,就是由那辆根本就没在现实当中出现过的摩托车引起的。该死的摩托车!
  那次季卫国两口子去省城找亲家兴师问罪,却因葛桂兰的失误大败而归。回到家里两个人没有时间坐在那呕气,而是要急着为儿子「大出血」。
  他们为了儿子的相亲大计,把从刘家搜刮来的几万块钱都拿了出来,一分不少的给金平送了过去。
  相亲的第一前提要素——工作,顺利解决。之后季卫国又从家里掏出了不到一万块钱,置办了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家电。
  四万来块钱往外花时很痛快,过后却是很痛苦。这四万块钱饱含着季卫国多少谋略的付出,又浸透着多少心血与深情。
  其中的每一分钱都连着他的血管神经,无论元角分,揪下哪个都把他给痛得龇牙咧嘴。真特玛痛啊!千刀万剐的痛!
  季秋天如愿以偿的上班了,却不是在金平的机械厂里,而是把他分到了另一个装配厂做徒工。
  这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干活时几乎不需要动什么脑子,满半年即可转为正式编制。
  季卫国和葛桂兰没给他买摩托车,而是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他们想把钱省下来,留给儿子将来结婚时用。那时候他们也要给新媳妇的娘家买辆摩托车,正好会用到这笔钱。
  季秋天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是高高兴兴走的,他骑着那辆破旧的大二八自行车神气十足的就上了路。
  现如今他也是一名国营厂的职工了,他的单位是有着全民编制待遇的国企,而不是那种让人看不上眼的大集体或是小私营作坊。
  这种骄傲令他产生了不可一世的感觉,即使是三妹夫刘青山之流也不在他的话下。
  但是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却是一路哭着回来的,仿佛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宝宝,要寻求父母的庇护与安慰。
  葛桂兰看到秋天哭着回来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以为儿子遭遇了什么不测之灾,心头就像被刀剜了一般,恨不得跟儿子一起哭。
  她急忙问儿子是怎什么了,并把他的大脑袋抱在了怀里,任凭秋天把一脸的灰泥各着眼泪鼻涕在她衣服上蹭来蹭去的。
  她耐心的轻声问秋天:“孩啊,别哭,告诉娘是咋了,出啥事了?”季秋天没有回答,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你哭啥呀?你倒是说句话啊!”葛桂兰充满母爱的耐心很短暂,见秋天只是一味的哭泣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她的暴气上来了。
  “你个倒霉孩子,你可急死俺了,赶快说话,是不是在工厂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丢了什么东西?你倒是痛快说句话呀,你个熊玩意!你成心要急死俺是不是?”她由温柔的呵护变成了怒气冲天的咒骂。
  一直没出声的季卫国突然冲着秋天骂道:“你个死崽子,你要是不说话就别特玛吃晚饭。”这一句话对秋天很灵,他马上就开口说话了。
  “俺累,俺特玛太累了!”季秋天一边咧嘴痛哭着,一边含糊的说出了自己痛哭的原因。
  “不是说让你先学着当徒工吗?咋第一天就让干重体力活,看把咱儿子都给累成啥样了!”
  葛桂兰以为是儿子在单位被累坏了,所以才会这么委屈。
  她大吼着:“这不是拿着俺们孩子当傻小子巧使唤人吗!不行,这事得跟金大哥好好说说,让他给你再安排个轻巧点的活儿。”她说着就要去给金平打电话。
  秋天赶紧拽住了老妈,哭着说道:“不是因为干活的事,俺今天没干活,一点活也没干,净在一边看别人干了。”
  “跟干活没关系,那你咋说是累的呢?”葛桂兰吃惊的问儿子。
  秋天蹲下身子,用手背和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泥水,哭着说道:“俺是骑车累坏的!”
  从季家到秋天的工作单位,用中速骑行自行车大约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到达。
  这段行程若是放在一个大城市里,也许并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小小的山城来说,却算得上是一次了不起的艰苦长征。
  山城坡路较多,骑行困难,而季秋天又正巧是个「秧子」,所以这项巨大的挑战无疑就成了他无法承受的苦旅之痛。
 
 
第55章 
  烂泥扶不上墙的二舅哥 02
  对于摩托车的渴望,季秋天已是盼了好多年。以前他常梦想着自己会拥有三辆大摩托,因为他有三个姐妹,一个姐妹就可以换一辆摩托车。
  当然,还有数不过来的彩礼钱。他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有定数的,迟早有一天三辆嘎嘎新的大摩托就会停到他的身边,并钻到他的屁股底下。
  可大姐和三妹都嫁出去了,除了换来一套房产、一个城镇户口和几万块钱之外,还是没见着摩托车的影子。
  “骑自行车太特玛费劲!屁蛋子被蹭得生疼不说,腚眼子也像得了痔疮一样不爽;最要紧的是两个蛋,被硬车座差点就给硌碎挤爆了。俺的屁股和车座只贴了一天的脸儿就给磨出了厚茧子,两个脚脖子像被敲断了一样,菠萝盖也像扎进了大钉子,钻着心的疼。早起到了厂子后俺就感觉要废了,大腿上的肉是又酸又麻又胀,火烧火燎的杠杠难受!”
  季秋天感性十足的对爹妈描述着,细数他因骑自行车而给身体各部位带来的不适之感。
  最后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骑自行车是会要人命的,尤其是俺这样的胖子!
  他蹲在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还不忘对三妹夫家展开控诉。
  说要不是青山家里太黑太坏没给他买摩托车的钱,他也就不会遭这份罪了。
  “刘家人真特玛的是太阴损了!”秋天拍着大腿骂道,眼睛却偷偷地瞄着父母。
  他希望通过自己悲情的表演能够获得老两口子的怜悯,进而心甘情愿地掏钱为他买辆摩托车。
  怎奈老两口子都没喝假酒,脑子也清醒着呢,他们就是不往摩托车这上面扯。
  季卫国更是给他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让他弄块海绵系在车座上,这样就不会硌着蛋了。毕竟蛋命关天,牵扯到季家传宗接代的大事。
  “这不是块海绵就能解决的事儿!”季秋天沉不住气了,干脆和父母把话挑明:“你们就给俺买辆摩托呗,要不然上下班的太苦太累,到时候干活没累着,骑个破自行车倒给累死了。”
  季卫国和葛桂兰听了这话相视而笑,然后冲着宝贝儿子四只手同时一摊——没钱!
  已经嫁出去两个姐妹了,可还是没能换来一辆摩托车,季秋天的摩托梦破灭了三分之二。
  失望之余他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秋季,现在看来只有把摩托车的圆梦重任交给四妹。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秋天现在急需摩托车代步,而父母又都不愿出钱给他买,这让他很是上火。
  其实秋天自己是有存款的,但别忘了他是谁,他可是季卫国和葛桂兰这对神经侠侣培养出来的异形怪胎。
  花别人的钱,过自己的日子,这就是他季家人的行事风格。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用自己小金库的。
  用自行车轱辘了几天后,季秋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威胁父母说,要是再不给他买摩托车就不去上班了,干脆辞职了事。
  季卫国没把儿子的话当回事,说你爱干不干,反正为你这事几万块钱都花出去了,想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来。
  葛桂兰也是甚为狂怒,大骂儿子不懂事。一个大小伙子骑二里的地自行车都能当成是受罪,没出息!
  杠杠没出息!她还说有很多人蹬两个多钟头的自行车上下班,也没见有谁为了这种事就把工作丢掉不干的。
  可季秋天这个秧子已经暗自拿定了主意,声称再不解决车的问题他就立马辞职。
  老两口还以为儿子说的是气话,说说也就完了,却没想到他竟玩起了真格的,在四月五号那天真的就辞职不干了。
  季秋天在一天之内就把辞职手续全部办完,效率出奇的快,从来也没见过他办事这么痛快过。
  为了和父母呕气,为了一辆没见过面的摩托车,秧子季秋天竟然把这么好的一份工作给扔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金平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大吃一惊,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而且这个信息还是葛桂兰亲自送来的。
  葛桂兰过来找大哥的用意很明显,让他要么是把秋天的工作再办一次,让儿子回原单位去;
  要么是把三万块钱给她吐回来。第一条金平做不到,小徒工的职位稍纵即逝,那个空出来的坑第二天一早就被人给填上了。第二条他也更不可能同意,进了兜的银子哪有再掏出来的道理。
  大哥金平这阵子来钱的道儿较少,只能通过「上贡」来拓展一些创收的业务,这次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包揽了徒工一级的招工事宜。
  他一共给办了二十个人,每人三万,总计六十万元。这笔钱他是不可能独吞的,各个环节下来,他自己也就能剩下个三十来万。
  “工作是你家秋天自己辞的,这笔账咋能算在我的头上呢!”
  面对葛桂兰要求退款的诉求,金平表现出了一个国企厂长应有的风范。
  人家到底是个领导干部,说起话来有理有据,有板有眼。
  金平的板子上都钉着钉子,而且每一板子都打在了葛桂兰的屁股上,把她疼得呲牙咧嘴还让她说不出什么来。这就叫水平,国企领导的水平。
  葛桂兰阴笑着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金平以为她知难而退,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但他想错了,葛桂兰在对待这种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的可能,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个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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