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当然也不好得罪,他扭头朝小舅妈斥道:“你都少说几句。”
当着晚辈的面接连被斥责两次,小舅妈愈发委屈恼恨,却只能忍字当头,打碎牙齿和血吞。
恨来恨去还是要怨到出身上,谁要她没娘家撑腰,自己假使能有梁瑾荷那样的家世背景,都不至于如此仰人脸色度日。
她是没退路的人,最后还是放低姿态主动上前陪笑道歉,就这样别人还不领情,摆明是不放在眼里。
陈妈妈是在场最悠哉的一个,全程表现得事不关己,此时懒洋洋地起了身:“你们聊,我还有事,走先。”
陈棠苑坐得很定,一副菜还没吃完的样子,存着看热闹的心,反正庄律森今晚也不在港,她是闲人一个。
可惜陈妈妈没给机会,经过她座位时手指敲了敲椅背。
“还不走?”
◎最新评论:
【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本大概啥时候会完结啊想养肥了看】
【唉希望成功离婚hhhh】
【
【撒花花!】
【撒花花撒花花】
-完-
第75章 、纯真幻想
◎只有你一个。◎
当晚在深水湾大宅的主卧室,大舅舅与老太太促膝长谈至深夜。
“婚姻就是该门当户对,老祖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说法,怎么会没有道理。”
大舅舅感慨着,一边暗中思忖,有过这次反面案例,老二的婚事更要谨慎挑选。老二虽能力不及老大,但胜在足够听话。
他释然道:“陈济千那边,我会让叫人事批年假,让他在温哥华多住段时间。至于孩子,慢慢来吧,陈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非要由他传宗接代。”
陈老太不轻不重地“嗯”一声,算是认同。
大舅舅又顺口提道:“说起来,苑苑这边,家里专程为她办了这么大阵仗的舞会,过后好像也不见有什么下文。”
“我们关心问起,又答觉得陆家那个还不错,结果转头人家约她好几次,总是推脱没时间。”
陈老太道:“她的工作室初初起步,最近会忙一点,也是正常。”
“也是,不着急,谨慎些也好。”大舅舅看老太太态度不甚明朗,附和着带过话题。
……
另一边,话题人物陈大小姐丝毫未察觉自己又又又一次被扯入催婚第一线。
从法国订购的特殊布料尚未到港,这几日不需要早起去工作室,她难得留在客厅陪老爸看电视。
陈爸爸最初是为苦练广东话,到头却迷上追狗血电视剧,剧情分明离谱又老套,他却看得极上头,插播广告期间还要拉着她分享观后感。
翡翠台的早间剧场才播完,紧接着的新闻提要正在持续关注叶添龙抛售股份,退出葡盛娱乐的传闻。
叶先生拒绝再就此事件予以解释,记者又将摄影机对准葡盛集团总经理傅运成。
画面里,年事已高但依旧精神矍铄的傅运成被各家媒体的话筒围攻着,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向座驾,随后停在车门前态度极不友善地作出回应。
“敬告有些人,不要再挑拨离间,散布不实消息。”
“葡盛娱乐各股东间关系友好,我与叶先生一直都有同样共识。我们仍然期待下一个二十年,为濠城的发展做出更多贡献。”
记者继续追问:“请问傅先生所讲的有些人究竟是指什么人呢?”
“傅先生如此生气激动,是不是侧面证明传闻其实不算空穴来风呢?”
傅运成推开堆到他眼皮下的麦克风,钻进车内,降下一道车窗窄缝不耐烦道:“我不觉得这些值得同你们讲。”
陈爸爸调低电视音量,目光在陈棠苑胸口处的钻石吊坠上停了停,悄声问:“苑苑,你脖子上戴的这条钻石项链是不是真的?花了多少钱?”
陈棠苑边玩手机边听着电视里的声音,闻言垂头看了一眼坠在领口下方的淡红裸钻。
她侧身避开老爸的视线,随意道:“什么钻石项链,缅甸红宝石罢了,莘莘公司里的设计样款,我随手拿来玩一玩。”
“是吗。”
陈爸爸正欲靠近仔细端详,陈棠苑已经将吊坠收进衣领下。
“只是觉得样子和安特卫普钻石展览馆里那颗心形红钻有点像。”
陈爸爸解释道,“我当初还想过找门路买下来送给你妈妈,但工作人员说这颗钻只是私人借展,从来没有出售意向。”
陈棠苑被问得疑惑频生,手仍压在心口处,好笑道:“拜托啊Daddy,红钻!真正的红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见得到?况且你都讲了人家不卖,又怎么会在我身上。”
陈爸爸一想也对,又不肯怀疑自己的眼力,挠挠头,不死心道:“这么特别的缅甸红宝石?你摘下来,让我再多看几眼。”
陈棠苑推脱道:“下次吧,电视剧都放完啦,我要出门了。”
关上房门,陈棠苑双手绕到颈后将项链摘下来,摆在手心里研究。
暗红偏紫的原石被完美切琢成明亮式心形,几乎反射了所有进入钻石的光线,两翼饱满对称,火彩绚烂。
即使在放大镜下细看,仍然通透毫无杂质,净度在彩钻里绝对称得上洁净无暇。
陈棠苑越研究越心惊。
作为一名合格的世家小姐,她当然清楚红钻在珠宝界的特殊地位。
产于缅甸的鸽血红已经称得上红宝石中的极品。而红钻,是粉钻里色彩更浓郁,视觉更趋向红色的那一类,数量少之又少,全球迄今挖出来的数量累计不超过100克拉。
不要说拥有一颗,许多珠宝行业的从业人员甚至整个职业生涯都无缘得见一眼。
小小一粒,比起让梅仑旗下的钻石公司名声大噪的700克拉钻石级原石,这颗目测至多1克拉的天然红钻在重量上显然不值一提。
但论其稀有程度,亦足够比肩。
这枚裸石吊坠同样是庄律森送给她的礼物之一,那天晚上他随随便便就凑在一堆首饰盒子里递过来,弄得她根本没太注意,今早一时兴起才拿出来戴了一下,未曾想一不小心就把几个亿挂在脖子上。
确定了它的价值,陈棠苑下意识捏了捏后颈,感觉脖子都要断。
小心翼翼将吊坠重新收好,陈棠苑神情凝重地握了握丝绒首饰盒。就算是恋人关系,他出手也未免过于大方,显然怕她不肯收,还要送得遮遮掩掩。
还在纠结该如何处理这份礼物,方靖莘的新消息弹出来,给她发来一张照片和一行文字。
方靖莘:【你家庄先生。】
照片里是透过单向玻璃的抓拍,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坐在乌金木长桌最远端,手臂撑着台面,认真听分坐两侧的几个员工汇报工作。
五官即使在远距离放大的拍摄中微微失真,也照样醒目标志。
陈棠苑盯着照片微怔片刻,问:【他在萃珑?】
梅仑与萃珑的合作已经有伦敦派来的团队专门进行对接,不需要庄律森亲自过问太多,他本人并不常出现在那里。
她还以为他今早才从羊城回港,应该会想要休息一下。
陈棠苑将项链装进一只BV云朵包,整个抱在怀里,一边匆匆打字:【那我现在过去。】
*
萃珑总部所在的写字楼大厅内,三个举着咖啡杯的女OL一边等电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呼,总算可以趁着买咖啡下楼喘口气,也不知大老板今天怎么失惊无神想过来,我最新的企划都没写完,好怕被他问到哑口无言。”
“所以嘛,只有这里的人才会希望他多来,我们的人都祈祷他别来。”
“不过话说回来,老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情况,连工作时都会停下来看手机,超级反常。”
“他应该没时间,梅仑的计划是在港城成立大中华区总公司,人家瞄准的是内地市场,今早不是才从羊城飞回来。”
骤然听到“梅仑”两个字,同样在等电梯的陈棠苑不由竖起探听的小耳朵。
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一直默默听着前辈闲聊,此时怯生生问:“看个手机就叫反常?”
“你才来多久?真是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尤其还在非洲的时候,赚那么多钱,我都怕他没命花。”
“是吧,无情的工作机器,我怀疑他根本没有心!也就今年还算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听着是在吐槽,却都不约而同带上同一种崇敬的语气。
年轻后辈不敢置信道:“可是,Boss真的很绝色,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敢追过他?”
“怎么会没有,你不知道,我听说过最劲爆的一次……”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
背后议论老板的八卦要谨慎,三个人紧密凑在一起,声音越压越低,任陈棠苑如何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也抓不到半个重点,心焦到极点。
只听到随后发出的一阵惊呼:“厉害啊,这么刺激!”
“还有还有,可不止这点好吧,就说大家都知道那个……诶,电梯来了。”
电梯到达一楼,陈棠苑率先走进去,按下67层。几人看着亮起的楼层灯,又看了她一眼,皆安静下来。
轿厢高速向上攀升。
这栋大厦的67层一整层都属于萃珑珠宝公司,加上方才捕捉到的几个关键词,陈棠苑确信这三个女职员口中的主角正是她想来见的那个人。
但又因为什么重点也没听到,所以更让人无比在意。
出了电梯,迎面与林泽撞见。
三名职员接连与他打过招呼,匆匆走进门内,再次证明她们就是梅仑派来的人。
林泽手里捏住一包香烟正要下楼醒神,见了陈棠苑,又收住脚,热情道:“陈小姐。”
“陈小姐,老板还在里面开会。”
“我知道的,林先生,不用去打扰他。”陈棠苑点头。
“别太客气陈小姐,叫我Marco就好。”
“其实Macro,我有些事情很想向你了解,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陈棠苑亮出一副探究的神色,林泽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妙,热情咧起的嘴角僵了僵,很快又自然道:“方便,当然方便,尽管问。”
*
乌金木长桌上的小型会议尚未结束。
陈棠苑目不斜视地掠过桌前,直奔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
方靖莘早知她要来,正敞着门等她。陈棠苑大剌剌走进去,顺手将门带上,隔绝掉外部区域所有视线,这才将目光投落在远处那个颀长清冷的身影上。
庄律森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压低目光审视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一双眼不含任何情绪。
即使今日因为乘飞机穿了件偏舒适的短TEE,骨子里的强势气场还是轻易压过面前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商务精英。
方靖莘一拍她肩膀,也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是谁来我这里当望夫石?”
小牛皮云朵包还抱在怀里,陈棠苑转身坐好,拉开磁吸搭扣:“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方靖莘侧着身,双手平搭在靠背上,看陈棠苑掀开锦盒露出一颗小巧而精致的暗红钻石。
“红红红……红钻?!”
方靖莘眼神一凛,双手接过锦盒看了又看,惊叫道,“是真的红钻?不是缅甸红宝石?不是莫桑石?”
“他送的?”方靖莘手指朝外一指。
陈棠苑点头,方靖莘已经捧着盒子奔向显微镜。
粉红钻石已经极其罕见,红钻更是寥若晨星。方靖莘同样是珠宝行业里未能亲眼见过的从业人员之一,机会难得,陈棠苑便想着在将礼物还回去之前,带来让她观摩一番。
“杰出的理想切工,从比例到火彩都无可挑剔。”
方靖莘左右调整着显微镜焦距,细致观察切工刻面,一边啧啧称奇。
“更绝的是作为一颗彩钻,原石内部居然通透没什么杂质。好想看一眼GIA证书,这个净度应该可以达到VS2了吧?”
陈棠苑心情复杂地吐了口气。
“你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以随便收下?”
“所以呢,你准备还回去?”
方靖莘拎起白金细链的两端,心形吊坠悬空轻晃,火彩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几个亿的港币直直砸过来是低级,换作一颗恒久远的顶级钻石嵌在无名指,就是世代流芳的浪漫。
“人家这可是把心都给了你,你真的不要?”
陈棠苑瞪她一眼。
愈发头疼。
“我没话讲了。”方靖莘瞻仰完毕脱下手套,“都不知道该说他太有钱,还是太大方。”
陈棠苑想起从电梯间里听到的八卦,鼓起嘴,酸溜溜道:“说不定是在历任女友间流传,万一哪天散伙就会收回去。”
“……这是什么话。”方靖莘彻底无语,“我是不是可以当你在吃飞醋?”
“为什么不这样想,这代表你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地位就跟红钻在钻石界一样。”
方靖莘顿了顿,又加上限词,“至少目前。”
陈棠苑撇撇嘴:“听起来也没有很让人高兴。”
“过去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你还自扰什么。”方靖莘托着腮,假设道,“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可以选,你会想做第一个,还是做最特别的一个。”
陈棠苑又向外看了一眼,抿唇道:“想做最特别的,也是最后的,那一个。”
这个回答脱口而出,连她自己的不免惊讶。可又的确是,真心的,下意识的想法。
希望心仪男孩永驻于身边。
方靖莘微微扬眉,同样惊讶。这是陈大小姐能讲出来的话?
方靖莘正色道:“我又要泼你冷水了,苑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稍微调查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