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毫不避讳地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追到了。”
范陇西惊叹着竖起两个大拇指:“恭喜恭喜。”
上一秒他还在为谢峤这个万年单身汉有了女性朋友惊叹,下一秒女性朋友的“性”字就可以去掉了。
还真是神奇。
陈养怡倒是有点不服气,很小声地嘀咕:“哪有追。”
拍卖会很快结束,陈养怡捡漏的梦想并没有实现,青花瓷杯以二十万的价格被一位不认识的富商拍走,倒是谢峤以六十万的价格带走了一幅名画。
陈养怡乖乖地跟着谢峤向程老爷子道别,走出了金鼎大厦,坐到迈巴赫的副驾驶上时才终于放松下来,靠在皮质的椅背上。
但是下一秒,想到自己坐在谢峤的身边,天台上的情景一帧帧闪回她的脑海,陈养怡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起来。
他们现在好像是男女朋友了,但陈养怡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谢峤今天在娄一白的“胁迫”下还喷了香水,柠檬的气味伴随着雪松的味道,简洁舒服。此时两人处在紧闭的空间内,这股香味更是直扑陈养怡的鼻尖。
谢峤在面板上操作了一下,Sting的《Shape Of My Heart》在车内的空间里缓缓响起,一段舒缓的前奏后,是歌手慵懒的嗓音。
车内满是他的味道,陈养怡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他的气息中。这令人眩晕的氛围中,谢峤柔声问她:“今天累了吗?累了就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陈养怡本想说此情此景她怎么睡得着,但看着谢峤的眼睛,她本能般乖乖点了点头。
迈巴赫平稳地起步,驶出停车场混入北京城拥挤的车流。
车窗外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而陈养怡第一次觉得北京的夜色和街景如此美丽。
最开始兴奋而清醒的情绪在平稳的驾驶和舒缓的音乐中逐渐松弛,没过一会儿,陈养怡真的靠着车窗进入了梦乡。
谢峤侧头看了女孩一眼,单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车窗外月色动人,车内车载的音箱里仍然是Sting的嗓音。
“And if I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如果我对你说我爱你)
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你会有些许困惑)
I’m not a man of too many faces(我并不是善变的人)
The mask I wear is one(我的面具始终如一)
……”
————
车子很快平稳地停在盛景花园小区外的车位里。
谢峤轻轻地摇醒陈养怡,在女孩朦胧的睡眼里柔声道:“到了。”
到了?到她家了?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吗?
陈养怡有点不舍,但莫名的矜持让她没有说出口,而是乖乖地点头道:“那我走了?”
谢峤却道:“其实现在还早。”
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对于这座繁华的城市和遍布在城市各处的年轻人来说,夜生活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陈养怡的眼睛亮起来:“那……”
谢峤接道:“要不要去约会?”
陈养怡小鸡啄米般点头:“要!”
她很快顾虑到自己的着装问题,犹豫着道:“我上去换个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但是让他在下面干等着似乎也不太好,没等谢峤回答,她立即否决了自己的方案,转而提出:“不行,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陈养怡的面上闪过一丝懊恼,转而想到他们已经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又有了一点底气。
谢峤没有异议,跟着陈养怡一起上了楼。陈养怡租的单身公寓只有四五十来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她的东西很多,拥挤却整齐地散落在四处。北京的月租贵得吓人,所幸她还算负担得起。
谢峤把西装外套和马甲脱下,只穿了件白衬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长腿支在地面微微屈起,一整个矜贵公子哥的形象。
陈养怡克制了一下自己萌动的春心,进了卧室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衣服卸妆洗脸,出门前还在穿衣镜前好好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形象。镜子里的女孩卸掉了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却不显得没有气色,依然明眸皓齿,漂亮得不可方物。她穿了件保守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件同色系的西装外套——这样就跟谢峤搭配住了。长发微卷披肩,斜挎了一个精致的小包在肩上,手上和脖子上都戴上了配套的装饰。
应该没什么问题。
卧室门轻轻打开,谢峤仍坐在原处,一眼就注意到精心打扮的女孩。女孩虽然保持着表面的矜持和淡定,但轻飘的头发丝都暴露了她雀跃的心情。
谢峤把西装捞在手上挂着,被她感染得心情颇为愉悦:“走吧。”
晚上十点,街道上有一些店面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打烊时间。24小时的便利店仍然灯火通明着,奶茶店的门面里店员们却已经开始收拾料理台。
街道上行人不算多,一直走到接近十字路口的地方才人群才逐渐熙攘起来。
两人牵着手并肩走在路边,谢峤提议:“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这个点剩下的娱乐活动种类有限,一部夜场电影确实是最合适的。
陈养怡点头答应:“好啊。”接着单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搜索附近影城的排片。有人牵着,她难得低头不看路也感到安心。
没走几步正好路过了“二月见花”,谢峤这个不务正业的老板驻足打算进店看看。
花店也到了打烊时间,两个店员正在把放在屋檐下的花盆和立牌往店里收。小赵的余光看见了靠近的脚步,扬声道:“不好意思我们打烊……”
话还没说完,才发现是来人是他的顶头上司,于是立即立正站好,乖巧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老板好!”
眼神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止不住地在两人交握的双手间游移,嘴里已经快要忍不住起哄的言语。
谢峤回忆起什么事情,暂时松开陈养怡:“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然后推门进店,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陈养怡独自面对着小赵和另一位店员小姐姐暧昧的目光,有点羞涩地点头承认:“我是你们老板女朋友。”
店员小姐姐此时记忆回了笼,精准地认出了她:“你是不是问过我我们老板的名字?!”
陈养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店员小姐姐得到肯定,豪情地拍了下手:“我就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果然老板还是被你拿下了。”说着还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凑近了悄悄问她:“有空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泡到这么帅的男人?”
陈养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所幸谢峤没在店内逗留太久,终于在此时从花店里走出来,拯救了她。
走出来的时候他一只手还背在身后,待走上前了才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竟然握着一小束娇艳的红玫瑰。每一朵都是盛开得最好看的样子,花瓣上还沾着清澈的水珠。
两个店员这下没忍住,一个“哟——”一个“噫——”地起着哄。
谢峤没有理会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认真地向她解释:“九十九朵太重了怕你抱着吃力,所以暂时先送你九朵。”
陈养怡呆呆地伸手接过,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谢峤挑了下眉:“追你呀。”
……哦。
所以她那么小的声音也被他听到了吗?
陈养怡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升起燥意,忘记了少说谢谢的约定,声音细若蚊蝇:“谢谢。”
谢峤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用谢。”
接着顺势揽住她的肩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挥了挥向两个店员道别:“走了。”
花店门口的两只单身狗顿时受到一万点暴击。
问题回到电影上。陈养怡是杂食动物,而谢峤的态度是“都行”,于是她就选了个时间刚好来得及的电影,来到电影院后直奔影厅。
由于是临时买的票,空座只剩最前和最后的几排,陈养怡果断选择了最后一排。漆黑的电影院里,两人坐在人群的最后方,陈养怡爱不释手地握着谢峤的手把玩。
第一次见到谢峤时,她就注意到他漂亮的手。白皙、修长,关节分明,绝对能让最挑剔的手控满意。
而此时居然被她握在手里。
今天一整天的事情都发生得如梦似幻,陈养怡回忆起今天下午谢峤来接她去木兰工作室的场景,感觉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对于心心念念的人顺利变成男朋友这件事,她几次确认,却几次觉得不够真实。
陈养怡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就着交握的手顺势举起她的,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陈养怡的心空了一瞬,下一秒却听见他无情的话语:“好好看电影。”
……行吧。
影厅的巨幕屏上播放的是一个轻松的喜剧电影,观众席里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的笑声。陈养怡侧头看了一眼谢峤,男人的侧脸专注而认真,一心一意得像是正在进行科学研究的学者。
于是她也专心地注意起电影的剧情。喜剧电影的剧情并不复杂,陈养怡很快跟上进度,沉浸在情节中,时不时被演员抛出的梗逗笑。
除了身边多了一个人,很是寻常。
这样的寻常却让她感到足够的心安。
电影的质量还不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紧凑无尿点。影厅灯光亮起,两人跟随着人流一起离开了电影院。
时间已经来到午夜,附近几乎都是电影散场后的人群。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边闲聊,电影院离小区也不远,不多时就走到楼下。
谢峤站定,目送着陈养怡进楼。
女孩一手捧着娇嫩的玫瑰,一手欢快地朝他挥手。女孩显然开心得不行,边输密码还边回头看他。
谢峤挥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陈养怡点点头,输完密码后大门“咔哒”一声打开,可她却没有进去,而是飞奔向谢峤,飞快地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又飞奔回去,这才进了楼。
谢峤的手指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低低地笑出声。
这世上的桃花不必再开,因为恋爱已经足够美好了。
第22章 二十二枝
学生时期每周最兴奋的时刻,莫过于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等待假期时期待的心情比放假本身还要令人开心。
这个道理直到现在踏入职场了也很适用。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整个办公室都小小地躁动起来,老板也很善良地没有给很多任务。
陈养怡准时地打卡下班,进入休假模式。
和同事一起走出写字楼时,樱树上的最后几朵樱花被微风吹落,一路翻滚到陈养怡面前。同事正在诉说着放假的苦恼:“我男朋友说来北京这么久了还没去看过升旗,想趁着假期去一次,我说放假去□□广场看的不是升旗,是几万个人头,总之就是还没……”
话还没说完,同事顿住了脚步,眼神也定住不动了,扯了扯陈养怡的袖子:“看,有帅哥!”
陈养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穿着黑色飞行员夹克的高个男生,靠在一辆炭黑色杜卡迪魔鬼上,手上还戴着一个黑色镯子。摩托车上有一个头盔,他怀里也抱着一个头盔,意气风发得像个征服赛场的赛车手。
同事还在兴致勃勃地小声议论:“这是哪家的男朋友来接女朋友下班的吧?这也太帅了!”
陈养怡有一瞬的惊讶,然后有些底气不足地小声回答她:“那个,好像是我男朋友。”
说完她就在同事惊诧的目光里向谢峤走去。
她的男朋友好像帅得太引人注目,陈养怡在周围暗暗投来的目光下有些无所适从,她小声地问谢峤:“你怎么来了?”
谢峤递给她一个头盔,温柔地笑:“来体验一下接女朋友下班。”
陈养怡戴上头盔,声音在厚重的头盔掩映下有些模糊:“这简直就是……”
谢峤问她:“什么?”
陈养怡怔怔地说出实话:“这简直就是最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被实现了。”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像部分女生一样幻想过一些小说情节,打架喝酒逃课文身但会骑着机车接你放学的校霸也曾是幼稚的她的做梦素材之一。
只是青春期过去了十年,她没想到这一幕还会出现在她面前。不同的是她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打架逃课的坏学生,而是一个比她幻想的还要好很多倍的人。
谢峤给自己也戴好头盔:“开心就好。去哪?回家?”
陈养怡摇头:“我朋友约我去酒吧喝酒。”
林鹤川在云南待了一个多月终于肯回北京,又临近放假,所以他们四个打算在相约酒吧小聚一下。
谢峤脑筋转得很快:“上次你和你前男友见面的那家酒吧?”
陈养怡轻锤他一下:“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但还是承认:“是那家。酒吧老板是我朋友,他前段时间去云南采风,今天刚回来,就打算聚一下。”
解释完她仍有些迟疑:“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见她的朋友?这可是挺大的一步进展。
“有什么不能去的。”谢峤长腿跨上摩托车:“还是说你还有一个前男友在那不能让我见到?”
陈养怡哑口无言。这男的恋爱前后好像有两副面孔。
她也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不同于上次连他的衣角都不敢碰,这次她试探着搂住的前面男人的腰。
小小的满足感升腾在她的心里,微微上扬的语调暴露了她的好心情:“走吧。”
抵达酒吧的时候,倪微微和胡嘉琳已经到了,这两个人、以及终于从云南回来的林鹤川,坐在露台上,遮阳伞已经收住放在一旁,几个人吹着微风喝着小酒顺便欣赏着日落,甚是惬意。
日落是这个星球上最寻常的日落。落日沉入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只露出半个头,絮状的高积云被泼了金黄的彩墨,渲染成绚丽瑰奇的颜色。陈养怡问了下宋维新,然后推开玻璃门来到露台上。
倪微微和胡嘉琳正在讨论第二天钱婉思和邱畅的婚礼应该随多少份子钱。倪微微认为她跟胡嘉琳是一对,所以只随一份礼金就行了,胡嘉琳表示赞成。林鹤川是胡嘉琳私交很好又刚好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弟弟,和钱婉思他俩不熟,并不需要去参加这场婚礼,于是老神在在地听着她俩讨论。
陈养怡他俩到了后,话题就转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