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凤冠真是下血本了,纯金制作。按照七青八黄九五赤的说法,这件成色上好的赤金凤冠,应该是极品了。因为凤冠美得不可方物,江云起几乎忘了自己的头发有缺陷,半天才反应回来,摸着自己又短又稀疏的头发,与眼前这贵重的凤冠并不怎么般配。她心虚的问林风眠:“我能戴么?”
林风眠毫不犹豫的给出了满分回答:“当然能,你那么美。”
然后江云起又问出一个实质性问题,也是心中疑惑了许久的一个问题:“你哪来那么多钱?”
她从置办家具就开始疑惑了,今天又是莲梗丝衣又是赤金凤冠的,林风眠置办的东西越发稀奇,而且都价值不菲,他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林风眠正等着她夸他,没料到她忽然问起钱的事了,她以前是从来不管钱的。
他避重就轻,侧面回答她的问题:“还…还没戒指贵。”
然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江云起不依不饶:“所以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风眠回答的不尽不实:“有人雇佣我为商船短程互送…”
江云起打破砂锅问到底:“雇佣兵?”
林风眠示意师傅包起凤冠,转身面对江云起,语气甚是温柔,态度却很坚决:“咱们回家再说吧。”
回程时气氛不太寻常,江云起安静极了,跟雕塑一样坐在船尾巴上,一言不发。
小船经过水上鲜花市场,林风眠还没忘记昨天承诺要给她做胭脂水粉的事,买了许多鲜花,小船被装点的颇有些浪漫气息。
到家之后江云起如西太后一般正襟危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准备开堂审案。
林风眠很不适应,站在她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为了避免长时间尴尬,江云起省略开场白,切入主题:“说吧,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这样直接,搞得林风眠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就想避开重点:“之前打拳剩下…”
可惜江云起没给他缓冲的机会,他的话刚开头就被她打断了:“打拳赢得钱早花光了,别糊弄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林风眠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正视她的眼睛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真的只是为外来商船短程护送,浮村的人给我介绍的生意。”
江云起有些恍惚,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林风眠经常出去收账,她连问都没问过一次。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置身于某件事之外的傻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包括邻居家的那条狗都明白,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林风眠看她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招供的还不够多,顿了顿又继续说:“他们说金三角雇佣军里,欧美雇佣军价格高,用不起…中国雇佣军信誉最低,打仗往后跑,输了就往国境线内跑,回国就当劫匪,通缉了就出去接着当雇佣军…他们不敢用,怕敌方重金收买,中国雇佣军会调转枪口…他们还说…像我这样的很可靠,所以就和我谈起了生意,我保护他们人和货物的安全,他们给我酬金…我收费合理。”
江云起大致听明白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所以你抢了雇佣兵的生意?!”
林风眠一咬牙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来这里讨生活的,不管做什么,目的还不都是为了吃饭穿衣吗?谈不上什么抢不抢…”
江云起心一沉,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刚摆脱了毒枭和军阀,又惹上雇佣兵,生活似乎永远看不到安宁的那一天,她问他:“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过安稳日子吗?”
看她如临大敌的表情,林风眠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图这里够乱,乱才有我们的生存空间。”
江云起听了这大实话,一时间哑了,找不到反驳的话来,明显迟疑了一下:“可是…不必玩这么大吧!”
林风眠笑着说:“这比打死拳轻松多了。”
提起林风眠打死拳,她就想到在泰国戒毒的日子,不禁有些沮丧,并且开始怀疑自己,很有可能真的是一个累赘。
可眼下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她振作起来,又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可你毕竟是古代人,我怕被人发现…”
这次换林风眠打断她,仿佛在这里混了许多年似得,他老辣的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种地方有太多来路不明的人了。”
江云起没再说什么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再发牢骚,只会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此刻她只是茫然,她觉得她和林风眠像极了两个玩耍的孩子,越玩越疯,越跑越远。最终脱离了掌控范围,四周的环境对于他们而言,是如此未知和险象环生,而且,她已经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第1章 实在喝不下了
林风眠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想上前安慰几句,但觉得底气不足,于是就作罢了。
安慰能说什么呢?挣够了钱就收手,然后再搬到另一个‘浮村’去?那显然不太现实。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屋里的气氛不太融洽。
外头一阵骚乱引起了屋内两人注意,林风眠似乎是听到了落水声,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门。
林风眠站在廊檐下看见自家屋前围了几只船,其中一只船的主人正伸出竹竿救一个落水的人,其余几只是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