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沙落花流水的爬上了船,趴在船头大口呕水,大口喘气,等他喘够了,船也将他送到了廊檐下。
他伸出手在兜里摸索了一番,将一张水淋淋的钱币递给了船主。船主也不嫌弃,接了钱就塞进了兜里,扶着他上了廊檐才驾船离去。
林风眠迎上去问:“你怎么来了?”
关沙瘫坐在廊檐下,一张嘴又呕出了一口清水:“你结婚我能不来吗?”
林风眠对他望闻问切,而他只剩了喘气的力量。
等他喘够了,林风眠又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关沙靠墙坐着,听了这话,他没出声,只又吐出了一口清水。
江云起如今看见关沙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反而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大概是要结婚的原因,她此刻感觉关沙也算她半个娘家人了。
关沙喘够了气,吐完了水,狗似得左右甩了甩头,短发上的水珠就密集的飞了出去。大概是甩出去了脑子里进的水,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左右看了看之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从怀里往外掏东西,一兜湿漉漉的信件被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又一封一封地被他晾在了桌子上。
晾完了信,江云起给他拿来了一套林风眠的干净衣服,他抖抖索索地脱了湿衣换干衣。
江云起还想给他一点热茶喝,但他真心实意地摆手拒绝了:“我喝不下了。”
林风眠被逗笑了。
江云起一挑眉毛,这才想起来他在不久之前刚溺过水。
关沙坐在椅子上,身心都舒服一点了,开始有余力说话:“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林风眠:“后天。”
关沙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样子:“还来得及。”
然后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嘴里不住地夸:“这地方不错,这房子不错…”看样子是很喜欢浮村的环境和木屋的布置。
关沙半月前偷偷跟林风眠通过一次电话,又哭又笑的表达了思念之情以及思乡之苦。得知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后,他再也待不住了。最终绞尽奶汁求得沙雪给了他一个外派的机会,假借公务跑出来,一定要参加二人的婚礼。
活不是好活,沙雪派他去嘎更村公干,一是因为从嘎更村征了童兵,让他去安抚稳定一下民心,方便以后年年征兵。二是考察考察罂粟的种植情况,提前安排安排,取代初枭,准备明年的收割。
临行前关沙去跟军营支教女老师告别,说要去一趟嘎更村,可能很久才会回来。女教师还没表示什么,军营中的孩子们先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娃娃兵大多来自嘎更村,他们一听说关沙要去自己家乡,立刻对他委以重任,纷纷写了家书要他捎带。盛情难却,关沙假借公务参加婚礼之余,顺带着还充当了一回信鸽,堪称任重而道远。
一番寒暄过后,江云起拿着关沙的湿衣服往浴室方向走:“你们俩先聊着,我帮你把衣服洗了晾上。”
关沙红着脸把衣服夺了下来:“哪能让你动手啊,我自己洗。”说完一头钻进浴室,吭哧吭哧洗了起来。
林风眠去准备晚饭了,江云起倚着门框跟关沙说话:“谢谢你啊!”
关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谢整懵了,抬头“啊?”了一声。
江云起笑了:“在008监狱,不是你给我送吃的我就饿死了,哪还能站在这跟你聊天啊?”
关沙略有些害羞:“嗐,这有啥好谢的,你不怪我给你弄假炸弹就行。”
“你要给我真炸弹,那我早就死了。”对于那件事,江云起已经释怀了,现在被关沙一提,她忽然想起来她在泰国打骂关沙的事,竟然笑出了声。
关沙大概也知道她在笑啥了,抬手沾水洒了她一下:“你那一记撩阴腿差点踢得老子断子绝孙,看在林兄弟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不过你那些骂人的话…”
江云起不服:“我也挨打了,你那个少主可厉害了,我根本打不过她,把我头发撕的,现在头皮还疼呢!”
关沙护主心切,立刻化身樱桃小狗,帮沙雪说话:“你可拉倒吧,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就没撕人家么?她脖子上的血道子,到现在都没好全。”
江云起一听,激动地站直了,连门框都不倚了:“那她还差点用枪打死林风眠呢!还把我抓去008做奴隶!”
关沙在搓衣板上狠搓了几下衣服,把泡沫都挤出去了:“林兄弟不是杀了她爹嘛!”
江云起把个干净盆往地上一甩:“你到底和谁一班的?”
关沙把衣服拧干扔进了盆里:“我…”
江云起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你就是立场不坚定!”
关沙端起盆从屋里出来,江云起侧身给他让了路,他走到台阶下背对她蹲着,一边在水里来回摆衣服一边说:“不是立场问题,我是想让你放下过去。”
江云起站在他后头,对着他的背跟他吵:“放下过去?说得轻巧,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么?要搁你你能放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