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对我图谋不轨——十七周
时间:2022-03-16 09:07:06

  紧咬下唇,崔白菀也快步离开了这里,再不管这人到底是干嘛来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秋月正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小声道:“杜小姐来了,正在里面等着小姐呢。”
  崔白菀点点头,脚步不停,走进屋中。
  杜若冰在这里等候多时,茶都换了两次才看见崔白菀。
  崔白菀见到杜若冰,笑道:“姐姐久等了。”
  杜若冰人如其名,长得清冷脱俗,性子也冷清。还因为信佛的缘故,每日都会抄写佛经当做修行。
  饶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杜若冰,此时也忍不住一脸担忧:“我听说今天的事了,你怎么样?”
  崔白菀喝了口茶润嗓,道:“我?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和那位会元拜堂了吗?”
  “没有。”
  “那他人呢?”
  “已经走了。”
  听到人居然走了,杜若冰有些吃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崔白菀笑道:“不然呢?我那混账弟弟做事向来出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真的让我跟那个会元成亲吧。”
  “那、对方没说什么话,没提什么要求?”
  杜若冰犹不敢相信,这样的天降横祸,就这样走了?也没要个说法?这位会元的脾性未免也太好了点。
  崔白菀想起了沈思洲在花园说的那番话,只是摇头:“没有。”
  杜若冰拉着她的手,叹息道:“这件事能这么了结自然是好的,只是可怜你一个女儿家也受了连累,以后传出去,怕是再难觅得良人。”
  崔白菀嗤笑:“我本来也不稀罕嫁人。”
  杜若冰瞪大眼睛:“可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然别人该怎么看你?”
  崔白菀一脸认真道:“声名这东西是给别人看的,都说女子万难,那是世道给女子带的枷锁。可我偏不想活在枷锁里,我被生下来又不是为了嫁给一个好人家的。
  “他们要笑也不过背后笑两声,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爹的面,他们敢吗?我偏不要嫁人,每天过得舒舒服服,气死那些嚼舌根的!
  “你看,只要不在意,声名的束缚就没那么有用。”
  这话实在过于大胆骇俗,许多人把声名看得比命还重要,结果在崔白菀的嘴里竟然如此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杜若冰似乎被这话给震到了,微张着嘴,一声儿也没出。
  不知她是震惊于崔白菀不想嫁人,还是震惊于崔白菀竟然敢视声名为外物。
  崔白菀见她呆愣住,忽的“扑哧”一声,道:“我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杜若冰细思片刻,却觉得豁然开朗,极为诚挚的看她:“书上常说‘乘物以游心’,我原以为自己早已读透,今日方知,我还是没能理解其中深意,是我迂腐了。多谢白菀妹妹今日开解教诲。”
  这是参佛把自己参悟了啊。
  崔白菀觉得有趣,便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浮夸地摆手:“怎敢当杜小姐的一日师,折煞小女子也。”
  杜若冰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今日这样是没法去承恩寺了,杜若冰待了一会儿便要回去。
  临走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明天定远侯府要办小公子的满月宴。”她担忧地看一眼崔白菀,“你还去吗?”
  难免到时候有人说闲话,唯恐传到崔白菀的耳朵里,惹她不快。
  崔白菀也听父亲前几日提起过这事,道:“去啊,当然去,家里早已备了贺礼,不去岂不可惜了?”
  当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今日一整天,再没有其他访客来小院,崔白菀落得清净,便躲在房里再没出去过。
  上京城最近新来了一个写话本的先生,写的话本新颖别致,剧情跌宕离奇,十分受欢迎。
  崔白菀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转折处还会啼笑连连。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不妨碍此时快活。
  .
  春夜惊雷,夜半的时候,院中起了风,又簌簌落了雨,窗棂没关紧,拍拍作响。
  声音扰得崔白菀没能睡好,她翻来覆去,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才有了睡意。
  偏偏梦里也不安生,她又久违地梦到了当年初到成州,在麓安书院第一次遇见沈思洲的时候。
  崔雪平一生的夙愿就是要做狷介之臣,所以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的人。
  五年前,也就是太平三年的时候,因弹劾左相寇柏昌的祖宅逾秩扩建,崔雪平被贬到成州,领了一个团练副使的虚职。
  崔白菀与崔白简自然也跟着去了。
  成州虽不富饶,但是风景秀美,有诸多名胜。崔雪平心志难抒,便天天出去游景散心。
  成州的麓安书院是天下八大书院之一,更有当年先祖亲自提的匾额。崔白简去了成州后,就在麓安书院里就读。
  崔白菀一人在家无聊,又没有好友知己陪伴,便偷偷瞒了家里,扮上男装,也跑去麓安书院读了三年的书。
  她那时年幼,活泼好动,在书院里交了不少的好友,整日混在一处厮玩,倒是开了不少眼界,连胆子都变大了许多。
  还记得当时也是春天,风和日丽,好友激她,问她是不是男子汉,敢不敢去偷夫子案牍上的那根玉管金笔。
  那笔据说是前朝宫里的遗物,夫子平日里爱惜得紧,一直挂在笔架上,根本舍不得用。
  崔白菀本来也就不是男子汉,只是她上午才买的话本,下午就被先生给收了。心中气恼,也就一口答应。
  谁知刚一下学,好友便跑了,说是今天说书先生新写了一个话本,机不可失,他改日再偷金笔。
  偷东西哪还有改日再偷的?你倒是改日再去听啊!
  崔白菀心中大骂好友的不仗义,决定自己一人去偷,到时候拿出来显摆,奚落他一番。
  也许是她运气不错,刚下学的时候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偷偷翻窗进去,因为腿太短,还摔了个头磕地。
  幸好四下没人,不然就丢脸死了。
  崔白菀站起身,利落地拍拍身上的灰尘。
  那根玉管金笔明晃晃地挂在笔架上,就等着她去拿。
  她顿时大喜,觉得这事简直小菜一碟,一点都不难嘛。
  伸手要去摘笔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崔白菀第一次做贼,心慌得要死,赶紧弯腰钻进了书桌下面。
  进来的果然是夫子,他看到窗户开了,有些疑惑:“这风怎么这般大,把书桌都给吹乱了。”
  崔白菀吓得一直在抖,闭着眼睛,心中一直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时墙角那堆杂书堆里,掀起了一角,一个身着蓝白学院服的少年起身,走过来,将书桌下的崔白菀给拎了出来。
  崔白菀一睁眼,望进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里。
  “哪里是清风乱翻书,我看是小贼动贪心了。”
3章 沈映
  那天后来的情景崔白菀都不好意思去想。
  夫子生气,罚她抄书十遍,不抄完就不能回家。
  崔白菀平生第一次被罚,但夫子的话又不能不听,她只能乖乖地去铺纸研墨,开始抄书。
  过了一会儿,夫子有事离开,由那个少年继续看着她抄。
  崔白菀越想越后悔,只觉得自己实在倒霉。心中又暗恼自己轻率,不应该被激将到。转念又想到自己从来没被罚过抄书,如果父亲知道了,定会责备自己。
  她心中又气又悔,一时忍不住,就偷偷哭了出来。不好意思抬头,只敢用自己的衣袖拭泪。
  那个少年见她的头越来越低,用书轻敲她的脑袋,声音散漫:“写的什么丑字不敢见人啊,要遮得这般严实。”
  崔白菀忙着偷哭,没有理他。
  只是一个不留神,眼泪就“啪嗒”一声落在了纸上,瞬间晕染了一片。
  那个少年凑近一瞧,那居然是眼泪,又低头去看崔白菀的脸,果然见她泪眼婆娑的,一时愣住了。
  “哎呀,又没欺负你,怎么就哭了。你的字不丑行了吧。”
  声音聒噪,还嘲笑她的字丑。
  反正也被发现了,崔白菀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笔一扔,就大声哭了起来。
  少年立时手足无措起来,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敲了一下手心,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崔白菀只顾着哭,也不伸手去接。少年犹豫片刻,拿着帕子就往她的脸上糊。
  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涂了崔白菀一脸。
  她大怒,扯下帕子,问他:“你干嘛呢?!”
  “给你擦脸啊。”少年一脸无辜。
  “有你这么擦脸的吗?!”
  少年将手帕递给她:“那你自己来。”
  崔白菀终于肯伸手接帕子,她擦了脸后,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没见过面的人面前哭了出来,崔白菀觉得丢脸极了。
  擦完脸,她又低头开始抄书,少年跟她说话她也不理,只想赶紧抄完了回家,再也不要来这里丢人。
  少年见她不理自己,便扯过几张宣纸也开始低头书写。
  “你在干嘛?”崔白菀见他居然和自己一样,抄的也是《原章集注》,心中不由好奇,忍不住就问出了声。
  少年瞥她一眼:“快快抄完,回家吃饭,不然又要哭鼻子了。”
  “哪有。”只是反驳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崔白菀觉得人家帮了自己,自己也应该大度一点。她道:“我叫崔白菀,你叫什么?”
  “沈映。”
  “沈映。”她在嘴里咂摸到底是哪两个字。
  沈映将自己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书翻开一页给她看:“喏,就是这个‘映’。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就算是朋……哎哎哎,你干什么咬我!”
  “你拿的书就是我下午刚被夫子收去的那本!”
  夜深忽梦少年事,不梦闲人唯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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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崔白菀起的有点晚,是在自己的屋中用的早饭。
  秋月给她布菜,春妆在一旁道:“小姐,你怎么醒来以后就一直在笑啊?”
  有在笑吗?崔白菀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跟平常一样啊。
  秋月也道:“在笑的,嘴角一直扬起就没停下过。小姐你是不是做什么好梦了?”
  做了什么梦?崔白菀想起昨晚做的梦,顿时僵住,于是含糊道:“只是梦见了一只老鸹精在叫。”
  “啊!”秋月拍拍她的肩膀,“晦气晦气,拍走霉运。”
  三人正在闲谈时,门外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秋月推门去看,原来是崔行简来了,偏不敲正门,非要翻墙。
  崔行简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觉得真是惊险,自己差点就踩到墙上的铁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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