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茹觉着身前的人怒火正盛,下一刻恐怕便要冲出去。她即刻一把抓住傅其章的手腕,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用力。
这许久来已经有了默契,傅其章当真还停住了脚步,往怀里的人看了看。
“我走了。”沈郁茹缓缓推开他,挣出身来。
“你答应了她什么!”傅其章将人拉住,手背尚可见方才鞭子落下的一道红印。
刚才“出尔反尔”一词,已然印证着两人之间必定是有承诺的。
沈郁茹迟疑着,话再喉间已经呼之欲出。她不忍心傅其章再已这样恳求而真诚的眼神看着,却得不到回应。
可她分明注意到姜斓在一旁挑衅地挑眉,仿佛在说如果说出来,那必定没有好后果。
“没有!”沈郁茹挣脱了傅其章的手,忍住了要落下的泪水,不敢再回头。
“急务!避让!”
一声震耳而嘶哑的喊声,伴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急务!避让!”
一匹带着黄旗的军马奔驰而来,上边是一位身着残破铠甲,面带血污的士兵。
往常都是驿站的人来送信,这回竟然是还带着血渍的前线战士。
快马飞驰而过,似乎还带着来自战场的血腥和凉意,留下看不清的影子,街上的人纷纷朝马去的方向张望。
沈郁茹与傅其章一前一后也看过去,似乎那一条街道都瞬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在那一人一马身上。
不到需冲破包围才可送信的时候,前线士兵不会亲自来。傅其章心中发寒,北境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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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复燃
◎危机时刻,傅其章接手军务◎
沈郁茹的目光由渐行渐远的战马上,挪回到了傅其章的背影。她不舍地看了片刻,想趁着这个空档独身离去。
“我带你回去。”可刚转身,傅其章却快步追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熟练地一环腰身将人托上白马。
沈郁茹侧身坐着不甚稳当,可还没等控制平衡,傅其章已然跃身上马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做什么?”沈郁茹下意识瞥了一眼姜斓,见着她神色愤懑简直快要将眼睛瞪出来,便试着挣脱了几下,可发觉根本是徒劳。
虽然两臂之间圈着个人,但是丝毫不影响傅其章利落地拨转马头,沉着声音道了一句:“回家。”
他年轻鲜衣又生得正气,这时潇洒离场,像极了话本子里少年侠客勇闯虎潭后,救得心上姑娘走马天涯的样子。
“你放我下来。”沈郁茹担心姜斓心生嫉妒,之后又在背后使什么手段。
傅其章却没有听见似的,也不再去看邀月楼前的是非,催马径直往将军府去。
他之前虽然时常撩拨,但是鲜有这样霸道的时候。方才听见“出尔反尔”一词,便知是沈郁茹与昭宁郡主又做了什么承诺。
这些时日经历了许多,说好无论什么困苦两人携手一起,可现在竟然又将他分隔在事外不肯如实相告,傅其章偏要问个明白。
沈郁茹已经多时没有这样紧贴过他,如今手臂紧贴着胸膛,能感受到那颗不安分的心在疯狂跳动。
“你不该这样。”她心里后怕,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更是心里七上八下。
往常傅其章从不会让沈郁茹的话落空,现在却不甚想回答,可忍了半晌终究不愿没有下文,便回了一句:“你也不该这样。”
若是真的因为毫无情意而和离也就罢了,现在明明便是故意隐瞒。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成亲时,猜不透看不懂。
白马精神抖擞地走过街市,马上的二人再没有说一句话。沈郁茹在这样的怀抱里忽然不想在强撑下去,一股疲惫不受控制的漫上心头,惹得她只想靠着身边的人,好好合合眼睛。
若将实情告诉了傅其章,他定不会与昭宁郡主善罢甘休。沈郁茹左右思索,与其把两个人都陷在不上不下的境地,倒不如留一个平安给他。
一路耳边都是街市的喧闹和马蹄声,待声音渐行渐远,已然到了将军府。
沈郁茹觉出身后的人翻身下马,正准备挪动,却毫无准备地被拉了手腕。猛然受力,本来就不甚平稳的她从马鞍上滑落。
眼前的景物忽得快速移动起来,她不由得轻声惊呼,可还未等担心升起,下一刻整个人便落在了傅其章的怀里。
她被稳稳地接住,连衣摆都未曾落地。
傅其章抱着人迈步上阶,刚进门就引来了院里小厮的目光。
这是沈郁茹第二次被这样抱回府里,与之前的惶恐相比,这次她因为早已熟悉傅其章的缘故,竟然不甚紧张。
兰芷与景舟早在府里多时了,这会儿二人从长廊袖子后边探出头来,伸着脖子看。
“我上辈子怕不是月老身边的小童。”兰芷嘟囔了一句,感觉自己操碎了心。
二人张望着,直到房门一关看不到人影才算作罢。
沈郁茹被一路抱到了榻边,她能觉出傅其章脚步不甚柔和,大有待会儿要被一把扔到榻上的样子。
可没成想傅其章只是干做了个动作,还是缓慢泄力,把她稳稳当当地放下了,空留下个看似严肃的表情。
整个人躺在榻上,沈郁茹觉着不舒服就要起身。可傅其章以为她要走,即刻俯身压了上去。
“你…”沈郁茹手腕被压制着,刚要开口却发现二人已经能气息交融。近在咫尺的人似怒不怒,眼神中分明又多着几分不忍,
她盯着看了会儿,忽然觉着自己仿佛那个无情抛夫的人,留得一个日思夜念的人悲悲戚戚。
傅其章将手指慢慢扣上沈郁茹的掌心,干脆又将身形往里挪了点儿更贴近些,低声问:“你到底答应昭宁郡主什么了?”
面对着这样慢慢地逼近的人,沈郁茹的心竟然莫名跳得急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扑在颈间,她连解释的内容都不能冷静的思考。
“没…你放开我。”她只得偏过头去,掩饰自己发热微红的耳廓。
傅其章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松了手整个人从榻上起来,带着些失望:“你还是不信我。”
这句话令沈郁茹又回想起新婚时,在后院凉亭里两人饮酒,她分明说过今后信他。
她趁着这会儿起身,看着傅其章侧过头去,实在是心疼。
“我信你,但我没办法打消昭宁郡主对你的心思,也没办法抵住昭宁侯的权势。我们分开,你至少能落得个平安,我也落得个清净。”她实在是忍不住,可又觉着一时半晌奈何不得昭宁郡主。
傅其章转过头来,眼神中多了些期待:“是不是她威胁你了,是要用什么手段害你?还是害沈家?”
屋内安静下来,良久,沈郁茹抬眼过去:“若是…若是因为我有个私心,想你平安一辈子,所以才和离、才不见面,你答应吗?”
终究她还是不忍心再把人苦苦地瞒下去,看不得傲骨嶙嶙的将军如此恳切。
“将军!出事了!将军!”
景舟硬着头皮在门外敲门,他虽然知晓屋内这会儿定然是情浓意浓,可是眼下确实是火烧眉毛。
傅其章尚没从疑惑中抽出神来,会儿还有些恍惚。
“将军!殷老将军北境遇险!”景舟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来开,不禁放声喊了出来。
本来各怀情绪的二人这会儿忽然对视,都觉事情不妙,竟一齐往门口而去。
景舟刚要抬手再敲,眼前的门忽然打开,夫妻二人已经齐刷刷地站在了门前,问道:“殷老将军怎么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急忙道:“方才北境急报,昭宁侯部又退二十里,殷老将军身陷包围,陛下方才下令即刻出兵北境,可是…”
“可是什么?”傅其章一身寒意握紧了拳头,既然已经下令出兵,怎么还有意外。
“可是韩兴良听到这个消息竟然突发惊厥,这会儿动弹不得,各路将领已然在城西军务处手足无措了。”景舟说这话时,简直是怒不可遏。
果然是发面馒头顶不住大事,傅其章终归是把那句没骂出来的废物给骂了出来。
“之前南北军务本就堆积太多,这会儿点兵在即,韩兴良撒手不管,嘉宁九路可是要乱了。”景舟还记着那张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军报信件,实在担忧。
沈郁茹听了许久,又看傅其章虽然人在这里可心早已不安分,便能猜出一二:“要不你去看看吧,这会儿殷老将军身处险境,耽误不得。”
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军务处各将领乱作一团,嘉宁九路不得调令,实在是空耗北境将士气数。
傅其章站在门口急促地呼吸着,一遍又一遍再问自己的心。
“备马!去军务处!”他忽然抬头,连眼神都变得清透有神起来,一身意气又回。
这个决定在沈郁茹的预料之内,她从不觉着这样敢破天地的人,会轻易跌下自己的高天。
站在门口,似乎又有了之前无数次送人出门的感觉,平平常常却又心怀牵挂,她甚至险些没忍住去替人整理衣襟。
傅其章刚走了两步,忽得顿住身形回过身来,眼神恳切轻声道:“一定等我回来,好吗?”
沈郁茹从这语气中甚至听出了恳求,她不想这个时候在让人平添不安,只点了点头:“好。”
得了肯定的回答,傅其章忽然连脚步都轻快了些,一边略微欣喜地点着头,一边转身快步往府门而去。
这次他没来的及换衣服,沈郁茹凭门望着那个背影,似乎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往刀山血海走,鲜衣阔步、赤心不惧。
……
韩兴良接了即刻点兵出战的消息,本来多日劳乱已然崩溃不堪的他,忽然眼前一黑,手脚抽搐地倒了下去。
本来一屋子武将嗓门儿就大,这会儿韩兴良被抬下去,更是急躁吵嚷起来。
“回去还是等旨意?”
“要我说韩将军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么多事儿怎么办?”
“谁来点兵啊!”
群龙无首,你一句我一句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剩下干拍大腿。
“吵吵嚷嚷,军容何在!”傅其章与景舟阔步而来,听到屋里声音杂乱,不禁扬声一喊。
许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屋里众人霎时停了口往外边看去。却见着了傅其章正大步进来,眉目锋利严肃,一身骇人的气场。
往常他们只见过战袍官衣的傅其章,这会儿改换了装束,分明就是个二十的少年,着实令人不知如何相待。
一众人还在瞠目结舌,却见傅其章已然把长剑往桌上一扔,当啷一声响在屋内,气势压人。
他扫视不敢做声的各将领,而后随手拾起桌上的调令来看,全然不似没有官职在身。
“今后一切听我调令。”他看过文字后抬眼,虽然只这一句话,但已表明全权接手韩兴良的军权。
作者有话说:
我正式放假了!!!!今天到家比较晚,更新也比较晚,对不起各位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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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临危受命
◎傅其章重掌兵权◎
屋里众将面面相觑,他们之前从未收到过靖安将军官复原职的旨意,多少还有些迟疑。
不过若是傅其章能接手军务,那绝对是救星从天而降,一改混乱的局面。这么一想,有没有职位也就不太重要了,人人回过神来俯首答是。
景舟已经从混乱的桌案上翻找出了北境来的军报递过去:“将军。”
傅其章虽然这么长时间没碰军务,但是丝毫不显生疏。他在众人的期盼的注视下匆匆浏览过,大致看了情况。
这会儿屋内才有了些战前紧张的气氛,他往身后背板上挂着的地图看去,抬臂并指将路线指出来:“传令,命冀北杨迟率一路人马北上五十里,不许昭宁侯部再退。晋北军调出三支轻骑,由西部迂回前压至敌军侧翼蛰伏,余部正面驰援。”
这样干脆利落的军令才是各个将领常听得,传令将官下意识答了是便要转身,可刚迈出一步却不由得又回头来。
“传…传谁的令?”他犹豫着,忽然意识到傅其章尚没有职位,说不出个名头来,但是又绝不能打着韩兴良的旗号。
傅其章心里也怔了一瞬,本是拒了官复原职的圣旨的,可现在又不得不给自己找个身份。
可这样的时候,他早不想再去跟那些是是非非纠缠,便坚定道:“传靖安将军令。”
“是!”许久没听过这道令的传令官忽然热血起来,心里反而多了底气。
“禁城军副将陈归何在?”傅其章往下边的人扫视,发觉都不是十分认得。
“末将在!”从右侧抱拳站出来一身形颀长的人,看着年轻稳重。
傅其章记得当时杨逾给他过一份名单,上边都是太子信得过的人,禁城军副将陈归便在其中。眼下韩兴良病着,不如趁机做些调换。
“你暂代韩兴良一职,全权负责禁城军事务。”他道。
陈归俯首道:“是!”
“太子到!”门外一士兵匆匆跑进来,待他让身的时候,太子徐佑已然迈进门来。
小小军务处里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阵仗,在场的将官即刻下拜:“见过太子殿下!”
往常与太子多为私下相见,行个常礼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诸多人在场,傅其章也不想做那个破例的,便也要撩袍行跪礼。
“不必多礼!”太子急跨一步将人扶着,又看向身后的人:“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