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玄闻言不由大怒,“为何!”
“我也是去了南书院才知,到了长乐宫便被拒之门外,现下各宫都是流言纷纷...都说..都说..”
再难听的话,周知玄又不是未曾听过,可是现在被编排的人是自己视作亲人十余载的嬷嬷。
“都说什么?”
寄明死死低着头,咬紧嘴唇难以启齿“常氏不愿与北周世子为伍谋逆,弃暗投明,故而求太后娘娘庇护。”
“荒谬!”这绝不可能,自幼童时常氏就伺候跟前,无论哭闹顽皮都是悉心照拂十几年如一日,自然也是忠心耿耿昭然可见。
说是谋逆更是可笑,牢笼般的大晋皇宫,又拿什么谋逆。
造谣者当真是其心可诛。
怀月走上前,神色忧虑却淡淡一笑道:“殿下,谣言止于智者,只怕是长乐宫的那位按捺不住了。”
寄明愤然:“一味忍让只会让我们很被动,还不如...”
“好了。”怀月扬声打断他后续的话,寄明自觉地垂首不在说了。
“去烧水给殿下洗漱吧。”言下之意是要支开寄明,这话他听不得。
怀月是宫里老人,虽说年岁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不仅仅是寄明,就连殿下也非常敬重。
待寄明退下,不管宫外有没有人,怀月还是关紧了大大小小的窗子,世子身体有恙,离阳宫开春便遣散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他们三人伺候。
在此之前,宫内人多眼杂,吃喝住行皆会被监视,更要防的是长乐宫的眼线。
整个大殿又如黑夜一般沉寂,怀月垂下双眸,将那没说完的话重新开口:“寄明性子冒失,奴婢这才遣开他。”说着又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陆大人一事绝不能有一星半点差池,殿下,西苑书房的信不见了。”
周知玄愕然,若有所思良久没有开口,心里有了猜想,信与不信之间的博弈,想到这些不禁自嘲的笑笑。
在怀月眼里十分要紧的事,世子却一笑而过,周知玄曾告诉她这些信都是与陆行舟往来的内容,只是未寄出去,换个说法更是与北周往来的证据,未经旨意是叛逃与谋逆同罪。
现下全都不翼而飞,不管下落如何都有可能被拿来大做文章。
“不急...若真有罪,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吗。”周知玄回首声音低沉,冷静的眼神掠过怀月,走向里殿的院子神情自若,门外阳光正好,他又问道:“寄明的水还没烧好吗。”
怀月从始至终都是信着周知玄,看见他此刻淡定从容一定是有了对策,不由苦笑是自己唐突了。
“奴婢这就去看看。”
第2章 泣无声
是诱饵也是暗刃,周知玄在大晋的十几载,除了外因内因带来的病痛,更大的是疑心病,当今圣上无心朝政且体弱,江太后垂帘听政数年,背后江氏势力更是不可小觑,更是扰乱朝纲,皇权斗争厮杀无数,太子全志不在天下,二皇子三皇子皆调往封地明哲保身,大晋立朝不过几十年却日渐式微,北周王族壮大,王妃更是齐岭萧氏嫡女,背后是镇北八十万大军,自然北周世子成了众矢之的。
明枪暗箭不得不防,自那些信件起笔封存一年有余,直到今日才被人利用。
前往长乐宫的途中周知玄一直在思索这其中的缘由。
常嬷嬷被制,信件遗失,北周世子谋逆,最坏的结果也是必须相信的结果,常氏叛变。
韩太傅在时常说,人心难测,越举步维艰更不要将心交付旁人。
周知玄一身墨蓝宫袍立于长乐宫前,高挺又纤弱的身子站的笔直,眼底是不卑不亢难以莫测,静望着那扇深恶痛绝的宫门。
只是数秒,他又垂眸,再次抬眼时像换了一个人般,神色惊恐错愕,匍匐跪倒在石阶上便放声大哭。
四周的婢子太监见状像习以为常了,这位世子动不动就来长乐宫哭一次,也不知天底下哪有这么多伤心事。
哭喊声很大,惊动了长乐宫掌事女官,宁莺扶起周知玄,却被他一手甩开,拽着她的衣摆抹泪。
随着又是一声声哀嚎:“孙儿求见皇祖母!”
“孙儿求见皇祖母!!”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世子殿下几乎月月来哭,只是这次更凄烈些,宁莺将帕子拧成一团给他拭泪,“太后娘娘这个时辰正在礼佛祈祝谁也不见,殿下晚些时再来吧。”
拿着帕子的手却被一把抓住,视线正好迎上周知玄涨的通红的双眼,唇上泛着桃红水润光滑,好不惹人怜爱。
他哭的泪眼婆娑,伴着哭腔祈求:“宁莺姐姐...好姐姐...让我见见皇祖母吧...”
不过还是个孩子啊。
“殿下随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