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如意小厨房——阿司匹林有点甜
时间:2022-03-17 07:48:10

  薛裳枝抱着许多期待,毕竟通明子已经和她说好,赚到的钱她也可以多分到份额。
  厨娘们平日要做菜,除此之外就是做豆腐豆花拿到街上售卖,薛裳枝道,“不如干脆开个小吃摊。”
  她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了,可惜其他人不太能理解她的思路。
  被抢了活一直挨骂的文厨娘冷冷道,“这怎么可能卖出去?你们先前便宜卖豆花,现在又是涨价又是单卖的,谁会买账啊。”
  郑娘子现在在市集上做豆腐生意,一壶豆乳、一块豆腐和一碗豆花都是一枚五铢钱,但是豆乳不加糖,豆花不加料,如果不想吃白味需要自己拿回家再加工。
  薛裳枝道,“豆花本就是一种小吃,我们加上佐料售卖就行。”
  文娘子继续泼冷水,“豆花又不是多好吃,况且佐料谁家里不会做啊。”
  薛裳枝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于是命碧茹把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几种口味豆花端出来放在桌上。
  有加了杏干、杨桃干和其他果干的甜豆花,淋上融化的麦芽糖,鲜甜可口,适合嗜糖的人;有加了辣油、炒黄豆和豆酱的辣豆花;当然也有加了薄脆和酱油的咸豆花。
  豆花是刚做好的,腾腾冒着热气,甜豆花上五颜六色的果干精致可爱,而咸豆花上翠绿的葱花更是让人食欲大开,恨不得吃上一大碗。
  薛裳枝道,“请了。”
  如此精致的甜点,文厨娘看完已经说不出话了,郑娘子连忙抢先拿走一碗吃起来。
  郑娘子幼时家贫,长大成人后也没好上多少,因此尤其嗜甜,但在此之前,她还没这样吃过果干,果干和鲜嫩的豆花配在一起简直是,简直是………
  薛裳枝眼睁睁看着郑娘子眼睛都红了,惊讶道,“郑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郑娘子道,“没事,我只是好吃哭了。”
  薛裳枝:………
  她以前一直觉得好吃到哭是夸张手法,现在才发现竟然是写实。
  一直没说话的其中一人道,“既然这样的话,这些豆花应当定什么价格呢,恐怕原料也不便宜吧。”
  薛裳枝道,“就去西市卖吧。”
  东西二市各有讲究。西市做有钱人的生意,朝中官员、有钱有权的皇亲、大商户等都习惯在西市买东西,相比之下,西市的物品质量也更优良,东市就像是个批发市场了。
  文娘子继续泼冷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薛裳枝道,“总不至于亏本。”
  这是第一次尝试在西市做豆花买卖,众人都有些忐忑,薛裳枝也没准备太多豆花,免得卖不出去滞销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众人就起了床去赶早集,碧茹打着哈欠给薛裳枝梳头洗脸,还为她准备了一身浅蓝色绣纹非常细致的襦裙。
  但被薛裳枝拦了下来,薛裳枝指着那件灰扑扑的衣裙道,“就要那件。”从小昆阳观到西市距离可不远,舟车劳顿不说更要操劳,还是厚实耐脏的衣服合适。
  如此准备完毕,出门时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头上戴着帷幕,身姿挺拔,有大家女子风范,可惜体型有些破坏美感。
  薛裳枝道,“何姑娘。”
  何良君和她招呼,“早啊裳枝姑娘,吃过了吗?”
  薛裳枝掏出做好的葱油饼来啃,何良君咽了一口口水,刚才的贵女姿态全无,“你是不是要出去做事?我陪你,你不用给报酬,给我点吃的就行。”
  薛裳枝觉得她力气大,应该能帮忙,干脆同意了。
  于是薛裳枝捡了个廉价劳动力一起出门。这只是看起来廉价,因为有点能吃,薛裳枝备来当午饭的葱油饼被她摸出来吃干净了,让薛裳枝不由有些后悔。
  一行人一路到了西市,和上次所见的东市又是另一番光景,穿着华贵的妇女、公子们穿梭在道路中央,时不时出入卖绫罗绸缎、胭脂香粉的店铺,两旁还有卖饮子药的、做凶肆的、赁驴和牛车的,更有胡姬跳舞招揽客人,江湖艺人沿街卖艺做杂耍,琳瑯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流动摊点只能摆在长桥下面,一行人占了个好位置张罗开,放好木凳木桌,食材一概摆放开,然后挂了个幌子招揽客人,豆花也不叫豆花这么接地气的名字,而是取名为“玉酥”,琼花玉酥”是辣豆花,色泽鲜红,“冰莹玉酥”是只加了饴糖水的甜豆花,“满盘鲜”是果干豆花。
  一旁摆摊卖书的老板见此好奇道,“你这玉酥是何物?我怎么从未听过。”
  郑娘子把东西给他看,老板便道,“不就是豆腐,这有什么奇怪的。”
  郑娘子道,“这和豆腐可不一样,玉酥如薄冰,一碰就碎,十分难得。”
  老板赞同道,“那确实不落俗流了。”
  薛裳枝深谙营销之道,硬生生把个普普通通的豆花包装成名字好听、外观干净、富有情趣的美食了。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因为她们幌子做得好看,价格也不贵,不久就有不少客人看稀奇的来尝鲜的。
  有人吃了觉得好吃就呼朋唤友一起来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的长安人不擅长吃辣,尝试吃辣豆花的人基本上没有,果干豆花反而最受好评。
  薛裳枝是有经验的人,见此招揽客人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来,“这玉酥说起来还有一番来历,其实是一位御厨研制而出,可惜他终身不得重用,为了不让美食被湮没,他干脆将这门手艺传给我们,好令玉酥发扬光大。”
  不说别人,郑娘子先懵了一下,拉着薛裳枝道,“这、这还是御膳啊?”
  薛裳枝看她一眼,“吹牛你会不会。”
  被噎住的郑娘子:………
  看好戏的何良君附和道,“就是就是,编故事都不会吗。”
  薛裳枝看了这位一眼,“你多学学这位何姑娘,看人家怎么吹的,爹是大官,娘是大商人的女儿,家财万贯,下次可能就要说未婚夫是国舅爷了。”她到现在也还是觉得何良君在吹牛。
  何良君:………
  怎么办,她未婚夫好像还真是国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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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娘子听了一会儿,也琢磨出一些道理,见一位客人过来,连忙带了笑意过去道,“您要什么味道的玉酥,我们的玉酥可是一位御厨所创的不传秘方,软滑可口,在别处绝对吃不到这样的佳肴。”
  客人“哦”了一声抬头,似笑非笑道,“那是哪位御厨?不巧在下正好认识宫中管御膳房的大人,也和他们有旧。”
  这下众人纷纷转头看着这位客人,只见客人穿了一身素蓝色的襜褕,黑色长发在头顶上用发冠束起,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脸上三庭五眼十分端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华贵非常,笔挺的鼻子下是薄薄的嘴唇,色泽微显淡,仿佛精神头不太好。
  客人一只手持着扇子,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苍白的手指上佩戴一枚绿色玉扳指,浑身上下形容与此处浑然两个世界。
  郑娘子一看就知道碰上硬点子了,额头直冒汗,“这、这不好说……”
  那人漫不经心笑了一声。
  薛裳枝见越来越多人注意到此处,把李玄照拉开道,“客人你要吃点什么?”
  客人道,“不急,我时间多,就想听听这是哪位御厨的手笔,到时候好推荐给宫中,免得湮没人才。”
  薛裳枝暗暗吐槽这位有一面之缘的摄政王,觉得这人不但和温老板长相相似,性格也同样讨人厌,“我不好说他名字,但是这位御厨极其擅长炙烤,您知道这是谁了吧。”
  炙烤是主要烹饪手段,因为还没有发明出烧、炒、炸、焖等其他方式,所以菜只有两种做法,其一是蒸,其二是炙烤。
  既然说是炙烤,说不定宫里御厨人人都会炙烤,还人人都擅长炙烤,话说了等于白说。
  温景和短促笑了一声,“你这里的菜全上一遍。”
  做生意万万没有关上门不准客人进的道理,薛裳枝利落把五种玉酥做好,端到桌前,摆在他面前。
  盘子占了大半张桌子,满满当当的煞是好看,这下大家都不吃东西了,转过头看这位霸道的客官吃玉酥。
  温景和目光落到面前这道玉酥上,上面花花绿绿撒着可口的果干,确实好看,可是……他不爱吃杏子。第二道上撒了葱花,第三道上的姜十分显眼,第四道上的薄脆浸泡了辣油,令人不喜,第五道居然还有花生碎,他最讨厌吃花生。
  薛裳枝看着他表情就知道要遭,连忙道,“等等,还有一道压轴的。”
  温景和蹙眉道,“端上来。”
  薛裳枝找出唯一一只好看的碟子,省了一碗豆花,然后把从外面卖来的红糖融化后淋在豆花上,如此成了一道极简甜豆花。
  果然,对于挑剔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放才不会踩雷,温景和脸色显而易见缓和下来,用调羹舀了一勺吃起来。
  他吃了一口接着吃第二口,慢条斯理吃完,放下餐具颔首道,“还不错。”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薛裳枝心中暗想要得到他一句不错还挺不容易的。她刚才就在观察对方的神情:不爱葱花、姜蒜、花生、薄脆,这口味实在是刁钻到可以。
  他扔下银子后心情颇好地离开了,郑娘子无奈收拾碗筷,小声道,“这位客官挺浪费的,花这么多钱只吃一碗豆花。”
  何良君也抱怨道,“是啊,要是我,这么多钱怎么也得一口气吃二十碗。”
  到中午的时候集市上越发热闹起来,长安城中不是每家人都会自己在家做饭吃的,现在又没有外卖,在长安读书的学子、官员家中的家眷、甚至还有家庭殷实的普通百姓会选择外出吃一顿,顺便吃点零食。
  豆花这道新品引来大家的好奇,毕竟价格也不贵,便宜有便宜的吃法,贵有贵的吃法,几枚五铢钱怎么都花得起。
  甚至有人道,“老板,你的佐料可以全加吗?”
  这是一点都不挑的,薛裳枝无奈说,“你开心就好。”
  也有人比温景和还夸张,花一样的钱竟然只要一点佐料都不加的纯豆花,也不知道这样吃有什么滋味。
  到正午时他们四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幸好豆花做得不多,不然非得累趴下不可。
  郑娘子喜滋滋在一旁数钱,笑道,“比我平时卖豆腐和豆乳赚多了,哈哈哈,道长还说赔钱没事,他全兜着,我们可一点都没赔钱。”
  薛裳枝斜眼看他,“哦,通明子道长还怎么说?”
  郑娘子一时间被她套住话,道,“就说万事顺着你,你想鼓捣什么鼓捣什么,爱玩什么玩什么,他不怕赔!”
  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讪讪住嘴看着薛裳枝。
  薛裳枝淡定微笑,“没事,我不和他计较。”
  几人正说着话准备收摊,忽然见一行穿着十分华贵的少年公子走过来坐在凳子上道,“老板,来点你们的招牌菜。”
  他们一行人穿着非常显眼,以其中为首那位年轻人最为华丽,头发用玉冠束着,玉冠上镶嵌拇指大小的玛瑙石,玛瑙石周围镶嵌一圈小珠子,明晃晃地惹眼。
  身上穿着绣金蓝色长衫,腰上系着一根鎏金嵌玉腰带,腰带上叮叮当当挂了一串璎珞,这上下一身行头,恐怕能在长安城内买一套四合院。
  郑娘子一看这人就知道不好伺候,挽了下垂下来的头发走过去笑着道,“公子爷,我们这里道道都是招牌菜,您要甜的还是咸的,辣的还是白味的,都可以挑选。”
  蓝色衣服的少爷摇了摇扇子,却用扇柄把郑娘子推开道,“走开,你一个老娘们跑爷跟前做什么,一身俗气的脂粉味,让那个小妞过来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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