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迟低头看了眼被吵醒的钟泽方,低声询问:“要不我出去看看?”
“别。”钟泽方倒是心宽,他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郭迟的纤腰:“有旗子在呢,他们跟一会就不跟了。”
果然,跟着他们准备下手的一行人也算是懂行,几刻钟后便退得一干二净。
耳朵里再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钟泽方轻轻一笑,闭着眼悠然说道:“走了。你瞧,我说什么了?”
第47章
赵冶伏在案上,将近几日得到的所有情报一一理顺,认真思考着。这些情报只能说明台州的太守大人吴玮与私兵、私盐有关系,可是关于与这位吴大人有关的京官是谁,他却无半分头绪,想来他们自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
不过……京中与台州太守吴玮有关的人,他倒是真的想到了一个。皇城之中、“死婴换皇子”的受害人——静嫔。赵冶直觉这两件事之间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常理来看,静嫔既然是吴玮的女儿,而吴玮又经营了这般规模的“事业”,应该是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儿遭人威胁、失去了拥抱荣华富贵最有力的儿子才对,可是事实却又是如此。
静嫔是吴玮的女儿,但是却实实在在地被珍妃威胁、与亲子生离,不仅如此,她还因此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被圈禁在自己的殿中整整十四年。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赵冶想知道静嫔背后的“刀”究竟是什么。
除此之外,珍妃似乎与吴玮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珍妃年少时与王钺有一段情,情断之后,王钺又辗转来到了吴玮的手下做教头……
赵冶不愿胡乱猜测,这么多年他查案子不是靠着臆测来的,此刻同样,事关重大,他不能妄自下什么决断。于是此刻便也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一一罗列。
“现在有两件事需要查清,一是吴玮手下另外一部分的私兵,他们在哪里?有多少人?与他们有关的私盐又是在哪里生产?背后支持之人是仅限于台州一州之内,还是临近其他州府也曾参与?
另外,便是与吴玮勾结的京中官员究竟是谁。这件事兹事体大,再加动机不明、证据难寻,怕是会有千万困难。”
“属下明白。”赵旬、赵月将赵冶所说一一记了:“主子,吴玮已被惊动,除去不定时派人刺探我们,他更是将台州守得铁桶一般,能出却难进,兄弟们使劲浑身解数,试了几天,只一人侥幸混进去,若是想要查清楚吴玮……怕是需要些时日。”
“这也是我担心的……”赵冶垂头思考:“据星历传来的消息,已经俘获的那部分私兵虽然禁不住审问,但是他们知之甚少,更是从未见过其他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至于王钺……更是个硬骨头,撬不开他的口。”
几人站在屋中,赵旬等人更是愁云笼罩。此刻无法深入敌人心腹之地,只能在外部转悠,根本无法得到什么用得上的消息,私兵一事尚且好说,台州吴玮手下的人数定然不止一百,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大工程,蛛丝马迹查下来,找到他们的龟缩之地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吴玮与京官勾结的证据是否能等到他们找到的那一天就需要打个问号了。
“眼前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我们去台州了。”
“主子!”赵季惊呼出声。
“赵季,本王将自己的安危、半夏的安危一并交付与你。我是否能信你?”赵冶深深地看着赵季,沉声问他。
听到赵冶所说,赵旬与赵月二人双双低下了头。自从那事之后,主子又将出京之后一直负责消息传递、情报调查的赵季调到了身边,对防护一事更是事事亲为。是他们在这一路上的防备不够全面、甚至自作主张,才使得主子这样辛苦。
一旁的赵季立即直挺挺跪在地上,高声回答:“赵季定不辜负主子信任!”
赵冶点了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同赵季一般,我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犯一次错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但是却没有第二次了。自此之后,若是你们二人行事再有什么疏忽大意,便不用在我身边了。”
赵旬与赵月跪下深深一拜,齐声道:“谢主子!”
“行了,都起来吧。”赵冶坐下:“还是刚才说的,我们需要进台州。吴玮此刻定是恨不得杀了我,那我便送上门去,进他的地盘,他定然不会阻拦。只是这其中的危险,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到。所以,赵季,这段时间就需要你细心一些了,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将木生、木之带去,他们二人总要经过历练才行。
而我们冒险的目的,是为了将赵旬赵月你们二人及你们手下的探子带进去。进了台州,你们便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撒开手去查吧,一定要将我刚才说的相关证据找到,只能多不能少!”
丹州与台州之间相距不远,他们一行二十多人,一日便也到了。薛半夏的伤口外部已经愈合结痂,只是内部还未彻底好全,整日都是又痒又痛,不过倒是不影响日常活动,除了不可大幅度动作,她早已与常人无异。
倒是赵冶担心她进了台州会不得已与人动手,硬生生在丹州待够了二十日才启程。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赵冶等人终于到了台州,递上公验过后,守门的士兵让他们稍等片刻,便驾马朝城内狂奔而去。赵冶扶着薛半夏下了马车,准备站在路边透透气。天气寒凉,太阳却还在天上,今日索性又没风,车外倒是比车里好受很多。
此刻的薛半夏一改路上男装打扮,反而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绣花长裙,她手长腿长,穿着棉衣也没有半分臃肿,反而还多了平日少见的少女娇俏,身后披着一条石青锦缎灰鼠披风,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赵冶穿的更是高调,一身宝石蓝丝锦长衫衬得他肤白胜雪,领口、袖口更是细细地滚了一圈白绒绒的兔毛,十足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公子模样。
“这……还当真是别扭。”薛半夏扯了扯裙子,合住两侧的披风把自己遮了一半。
“既然我们亮了身份,那还不如高调一些,反倒安全些。”赵冶伸手碰了碰薛半夏的脸颊,又将披风仔细拢好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冷吗?再等一小会,我们很快就能进去了。”
薛半夏点了点头,鼻尖红红的,披着这件明显长过她身长的灰鼠披风,当真像个小耗子。赵冶瞧着,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