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收余恨
时间:2022-03-17 09:12:36

  “灶房里柜子橱子我可锁的好好的,等闲别去碰,我家米粮,可不喂那等不识好歹不知感恩的白眼儿狼,什么下贱东西,烂骨头烂肉的瘟丧,也想恐吓我!”
  “娘,大哥他一天没…”,他话没说完,阿辛在他身后猛的扯了下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试图跟黎娘子争执。
  “哪个是你大哥,你是哪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他又是你哪门子哥”,黎娘子看着黎二郎那副窝囊样就生气,大声嚷嚷开来,“你认他当兄长,就也给我滚出去睡柴火棚子”
  黎双陆听得烦了,用力敲了敲他那铜烟管儿,“别吵了别吵了,听得心烦,怎么不是他大哥,不是我的种?”
  “是不是你的种问我?要我说就不是,听说你前头那短命鬼娘子是七个月难产的,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你死下去问问呗,还能续个前缘做对儿死鬼鸳鸯”,黎娘子哼了一声儿,斜眼看黎双陆,语气弯酸。
  黎双陆不搭腔了,他本就是没什么脾气的怂人,不愿意与黎娘子歪缠,每次一起争执,他整个人就陷入不听不看不管的状态,或者直接出门去找地方喝酒。
  “好啊,你这,你这烂心烂肺的毒妇,竟咒我儿去死”,原本已经进屋的黎老太突然跑出来,一把扯住了黎娘子的发髻,死命的抓扯着,“当初我儿娶你,你全家都感恩戴德,我还疑惑,原是高兴送了祸害出门,就不该让你进我家的门”
  “死老婆子放手,哼,娶我,那是你儿子八辈子求来的福气,怎么,我是没给你生孙子,还是没给你打棺材呢”,黎娘子嘴上不饶人,继续在那里顶嘴,更加惹恼了黎老太,婆媳两开始新一轮的唇枪舌战。
  黎四郎看着娘和奶奶撕扯起来,撇了撇,又揉了揉肚子,他一向没心没肺,趁着堂屋里吵的热闹,自己去了爹娘房里,掏出点心来吃,顺手还摸了几个钱藏在身上,偷偷的溜出家门,不知道又要去哪里玩,路过黎群光时停了停,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还在堂屋里的阿辛快速收捡好碗筷,拉着黎二郎进了灶房,若还待着,等会这婆媳两吵完,转头再看见他们,就全成他们的不是。
  黎群光靠墙半躺着,眯着眼看远山和辽阔天空,屋里人争吵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气,在他耳边只是嗡嗡的有些烦人,他丝毫不关心她们在吵什么,他捻了捻手指,想着,杨青快到了。
  黎二郎帮着阿辛拿碗筷去厨房,四下里打量,果然,几个橱柜锁的严实,只有灶下还有一小堆红薯,他想了想,悄悄揣了个小红薯在怀里,往外走去。
  阿辛看见黎二郎的举动,没吭声,轻轻走到灶房口子上,柴火棚子就是倚着灶房搭的,她站那儿能听清黎二郎说话。
  “大哥,多少吃点东西,等明日娘消气了,我再给你留饭”
  “不必了,你给我留的,都是你自己的口粮”
  “我少吃点没妨碍,最近活儿也不多,本就吃得少”
  “做活儿才能多吃的是长工,老二,你是黎家的儿子,不是黎家的长工”
  黎群光抬头看他,接过那枚小红薯,没再说话。
  那枚小红薯,一直放到深夜他也没有去吃,很多年以前还生活在黎家时,他就对饥饿习以为常,后来入伍,曾被掠为石勒人的奴隶,在草原上饥馑交加更是寻常,到平远王麾下,也有过连月出战被可汗骑兵困在雪谷的时候,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算折磨,甚至让他更加清醒,
  容娘今日来得早些,她拿起那枚小红薯,“他们今日就给你吃这个,还是生的”
  “今日那女人又在发疯,这个小薯还是老二偷来”
  “又踢翻了你的药?太过分了,你脏腑还有些隐伤在,总喝不上药怎么办”
  “你不必心急,不是日日发疯,我身体我自己能察觉,已经渐渐好了”
  “那你今日都没吃饭吧”,容娘对黎家人全然无语了,拿出给黎群光带来的卷饼和蛋糕,“前几日吃了卷饼好吃,今日又给你做了些,还有今日哄小孩儿的点心,也给你留下一块”
  “你把我当小孩哄吗”
  “是呀,可怜见的,来吃块甜糕”,容娘笑笑,将烦恼暂且放在脑后,把黎群光扶起来,让他自己吃东西,她去拆他腿上的夹板,拿湿帕子擦拭他小腿和膝盖。
  “今日有什么不愉快事吗”,黎群光边吃卷饼边注意容娘,看她眉间似有愁绪。
  “哦,倒也没什么”,官媒配婚在即,她要去物色赘婿了,但这事她下意识没说给黎群光听,她有些不自在的低垂了头,没有抬眼去看黎群光。
  倒是黎群光若有所思看着她,但也没再继续问些什么。
  阿辛趴在房间窗户口上,她夫妻二人的房间还是成亲那年稍微装饰修葺过,窗户上早就破了洞,她就从那洞口往外看,又看到了来找黎群光的那小娘子,仍旧黑漆漆的看不清样貌,但身形高挑纤细,不像她认得的人。
  黎二郎睡梦中翻了个身,梦呓着对不起阿辛,阿辛不再继续往外看,转身站在床头默默看着黎二郎,伸手去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
  想着外头那女娘好大的胆子,又想着自己却懦弱至此,阿辛胸口闷闷,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脸,她的皮肤粗糙,年纪轻轻的气色还不如黎娘子红润,她双手蒙住脸,觉得这样的生活,自己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第34章 花椒鸡
  “无论何事,尽可告知于我”,容娘收拾好东西要走时,黎群光突然开口。
  “阿容,我不会一直如此孱弱不堪,要仰赖你的怜悯与同情,我也可以,也可以帮到你,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的”
  容娘背对着他正要走,听他这样说,觉得黎群光又再胡思乱想了,转身回来。
  “你说这话做什么,我没有觉得你孱弱不堪,你也没有仰赖我活着,你如今只是暂时陷入困境而已”,容娘蹲下来看着他,“我才是不能为你做什么,我听顾谨说过你从前,等你好了,回到北地,还是西州女娘最憧憬的那个风光无限的黎将军”
  “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待我,阿容,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心灵脆弱”,黎群光看她一副要劝慰开导自己的样子,知道她会错了意,有些失笑,“是看你有些烦闷,怕你有难处却瞒着不说”
  “不是刻意要瞒你”,容娘叹气,不知该怎么说,“此事于我还有些转圜,这两天正在想法子,你不要担忧我,并无什么大碍的,只是一点烦恼,下次来看你,我再跟你细讲”
  黎群光点头,嘱咐容娘回去路上当心,他再次目送容娘的背影,低声喃喃道,“阿容,要是你遇见的是西州那个我就好了”
  在西州他才是风光无限的黎将军,在上河,他在所有人眼中,只是断了腿,仰人鼻息过活的黎大郎罢了,看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这副万分不可靠的样子,又怎能让容娘看在眼里,她平日跟他倾诉心事,也只是因为他们二人在上河都属孑然,容娘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思,然而真正烦忧之事,她却闭口不谈。
  西州的他是银鞍白马的黎将军,是纵马扬鞭横扫敕勒川的昂藏男儿,他走在西州的街上,比顾三郎还要受人欢迎,而不是现在这幅样子,髭须长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头发油腻纠结,莫说起身,连脊背都挺不直。
  他实在没信心以这样的形容去接近容娘,最起码,等他能够站起来吧。
  容娘回家去睡了一觉,第二日蓁儿又来了,前一日兰娘还在担心配婚先轮到上河的小娘子,没想到真的被她一语中的。
  这日上午,官媒身后随行着衙役来了上河,歇脚在村长家,带来了上河村的第一封婚配文书。
  “把小卉姐配给了下河村一家姓徐的,咱们都不认得,也不知是个什么人,这会儿吴娘子在我家哭呢,她冲撞了官媒,人家要捆她回去坐大牢”,蓁儿带着针线活儿来容娘家。
  其实坏事情没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来之前,是体感不到那种紧迫性的,都觉得不至于此,还有转圜余地,不信自己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吴娘子到底没来得及给自己女娘找个好人家,官媒连婚书都带来了,容不得她拒绝。
  “我看着都觉得伤心,吴娘子哭的可惨,边哭边自责,说都是她耽误了阿卉”,蓁儿凑在容娘身边,看她给小睿做的衣裳锁边,“要我说啊,吴娘子疼爱女儿有什么错呢,阿卉自己愿意,一直留在母亲身边又有什么错呢。”
  容娘也答不出,这个也没错,那个也没错,到底是谁错了。
  她有点为那个阿卉难过,可她连自己这碗粥都还没吹凉,她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留蓁儿在家吃午饭,容娘特地去杨伯家找他儿媳妇,买了只小公鸡回来收拾了,才养了不过三两月的小鸡,正是肉嫩骨脆的时候,容娘拿出最厚重的砧板,举着柴刀,将鸡肉剁的碎碎的,又用米酒和盐腌制起来。
  后院里一株青花椒树,近来正结果子,容娘摘了颗抿在嘴里,味道够了的,就用小剪子剪下一小框来。配菜还要有青红的辣椒,紫皮独头蒜,老姜和油酥了的花生,零零总总摆了一灶台。
  蓁儿在家里受宠,往常不怎么做厨下的事,她在容娘家里倒是很勤快,帮忙洗这切那的,有些小兴奋。
  “这菜要费这许多油呢,还真是等闲吃不起”,蓁儿看着容娘往锅里倒油,不要钱似的。
  “这个花椒鸡,就是要油多才好吃”
  锅里宽油烧热,扔蒜和老姜、葱结炒到焦黄,把腌制好的鸡肉倒下锅去滑散,一直翻炒煸炸到鸡肉微干了,再把一小筐子青花椒全部倒进去继续翻炒出椒麻味来,依次放辣椒,花生,盐,糖,和酱油,起锅时撒一把芝麻,辛香麻辣,光是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这一样菜做好,容娘还另外给小睿做了鸡脯肉,切成丁用淀粉揉了,和小瓜丁花生葱段一起清炒,也十分爽口,适合小孩子吃,不怎么辣。
  一顿饭吃的开怀,什么烦恼都暂且散去了,容娘擦了擦额头的汗,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饭点儿时候上门”
  “不知,许是张娘子几个”
  她走出去开门,外边却是一个不认识老妇人,这老妇人一见她就笑的满脸褶子,往门里挤,容娘只好把她请进去,询问来意。
  “好生俊俏的小娘子,老婆子走遍十里八乡,还没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
  “不知您老是?”
  “叫我谭婆子罢,我上门来,自是有好事跟娘子说”
  却原来是个媒婆,她从阿康娘那里听来容娘要相看亲事,便自告奋勇上了门,谭婆子也听说了她要招赘的事,她见的多了,丝毫不好奇这事儿,其实不论是城里还是乡下,没有儿子的人家多的是,这样人家多半都会挑个赘婿,好有个后嗣继承香火。
  “近来择婿的人家多,可得抓紧着些,不然啊,好的都留不下”,谭婆子眼睛一转,“我今日上门,也不是白来的,我这里有户人家,是大溪沟那边,家里小儿子今年十八,生的健壮,长相不赖,只是人有些憨厚老实,笨拙些,他家里兄长六七个,若要入赘,你给他父母些生养钱,也就能谈”
  把谭婆子请进小客厅,给她倒水喝,容娘在她对面坐下来,心里颇有些复杂,脸上也挂不住笑容,勉强问了些情况。
  蓁儿见媒婆上门了,赶紧给容娘使眼色,抱着小睿去喊张娘子,等张娘子来时,谭婆子还在夸那大溪沟的儿郎。
  “这女人呐,一生的依靠就这么个男人,我看啊你们是再般配不过的,你从前虽说做的不是体面事儿,但生的一副好样貌,人又贤惠勤快,那小郎君也是相貌堂堂,又从来勤勉肯干,听得进话的人,往后来你家,绝对事事顺从你”
  “哎哟,谭婆子说什么体面不体面呢,阿容从前在扬州大族之家,那也是金尊玉贵的副小姐,再体面没有的,我这妹子脸皮薄,您老就可劲儿欺负她呢,上门来也不等喊上我一起,哪有跟女娘当面谈这的呢,她认我做姊妹,可不得我给她做做主了,您老再详给我说说”
  张娘子坐到容娘身边去,细细盘问谭婆子,又听她天花乱坠说了一通,到的确是靠谱的样子,当下便决定要上门去考察一番,嘱咐容娘在家等着,急急拉着谭婆子出了门。
  她和谭婆子一路走着出去,正巧在村口遇上了从马车上下来的黎家三郎,他在酒楼做管事儿,每每回村都是在村口下车,大包小包拎着一路走回去,生怕人不知道他出息又孝顺。
  张娘子看不上他家,只斜眼打量了一番,便继续跟谭婆子往外头走,今日天色还早,去大溪沟也不远,早早去看了,好回来跟容娘商量。
  却说那黎三郎,拎着布匹点心回了家,在院子里看见靠着墙闭目养神的黎群光,他早前接到母亲书信就知道这位大哥回来了,心下没把他当亲人看,但到底是生意场上人,面子上也不像黎娘子她们那样过分,规规矩矩拱手打招呼,叫了声大哥,就径直往屋里去寻爹娘了。
  黎娘子见他回来只有高兴的,把昨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只她和四郎在家,几人坐在一处说话。
  “我儿怎么回来了,都说过了,你好好做事,不要记挂家里”
  “娘,是有好事要给您说”
  他是回来商量办婚事,酒楼东家本就想把女儿嫁给黎三郎,以后叫他经营酒楼的,只是此前不着急,想着再观察观察他人品才干,但如今官媒配婚的指令下来了,也就等不得了,让黎三郎赶紧回家告知父母。
  “只是有一点,阿姚不愿来我们乡下居住”
  “那怎么,难不成跟你结了亲,还不想奉养公婆,还想着在娘家住着呢,美得她,我儿又不是入赘给她家”
  “娘,您话别说的这样难听呀,阿姚家给她陪嫁一栋宅院,她是想着接您二老上梓桐县城去住”
  黎娘子一听,果然欢喜,又有些新的烦恼,“我和你爹上去,家里老头子老婆子不也得跟着了,他们那种人,去县城住岂不是丢你的脸”
  “爷奶在上河住了一辈子,想来也是难离故土的,爹身子骨不好,不能奉养膝下,可不就得二哥代父亲,尽我们儿孙的孝心了”,黎三郎狡黠一笑,又拍了拍四弟的头,“至于小郎,娘,儿知道你一向操心他,便让他跟着一起去梓桐,我给他找个差事,小弟也该长大啦,往后在梓桐去个媳妇儿,您可不就等着享清福了”
  三言两语,便决定好了要搬家到上河去,原本这家里就只有黎二郎夫妻两个做活儿的人,黎娘子想的便宜,把两个老人扔给黎二郎,还叫他们守在这乡下地方耕田种地,隔三差五回来一趟,她还能将每年的收成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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