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新哦,要参加公司的魔鬼团建,主题是荒岛求生,时间是从早到晚,地点真的是一座湖心岛,团建的恐惧已经支配我好几天了,啊!
第35章 断亲
“还有一件要紧事,娘,阿姚月中就要满二十,岳父说要在本月择定良辰吉日,一应物件儿他们家来采买,咱们得赶紧办婚事,否则官媒上门可就糟糕了,娘你明日跟我一起上梓桐去,咱们当面商议”,黎三郎说着话又往外看了眼。
“到时咱们还要在上河宴请乡邻,岳家也有人来送亲,那人躺在棚子里,怕不太好看,娘你看怎么办呢,还是把他挪进屋子?”
“但凡我活一天,便不可能叫他进了这屋子,没的脏了我的地方,三儿,你放心,到你成亲时,娘一定想办法把他弄走”,但这办法黎娘子一时也想不好,村长特地上门警告过,要她不能做的太过分,她再泼辣,到底是上河人,村长的话还是要顾忌些。
按下这事儿暂且不提,黎娘子听了儿子还没吃中午饭,急忙拿着钥匙去厨房开了柜门,要给最有出息的儿子做饭吃,阿辛中午做的剩饭剩菜是不可能给黎三郎吃的,家里的剩饭菜,向来是优先供给黎二郎,黎二郎再偷渡些给黎群光。
黎三郎一早便起来,这会儿也累了,回了自己房间躺着,倒是黎四郎又开始犯贱,想着自己马上便是城里人了,等三哥给找了差事,也能赚钱,那岂不是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一时有些得意忘形,跑去招惹黎群光。
他实在是幼稚,把黎三郎说那些耀武扬威的又复述了一遍,说很快黎群光就会被赶出家门,好给他三哥的昏礼腾地方,免得脏了客人的眼。
“你要怪就怪我那未过门的嫂子吧,谁叫她不早早嫁给我哥,如今衙门要把那些老女人发给老光棍儿们当媳妇儿了,哈哈,活该,哦,我想起来了,你也是个老光棍,你说,衙门会不会也给你发个媳妇儿,你们一起被娘赶出去要饭去”
听到这里,黎群光脸色骤然一变,一下子明白容娘那晚到底在烦恼什么,直直看着向黎四郎,
他不知死活,靠近了黎群光些想去拨弄他的断腿。
“啊,放,放开我”
黎群光猛地伸手掐住黎四郎的脖子,将他拽到自己身前,锁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
“你这天杀的贼种,你放开我儿子”,在灶房忙活的黎娘子听得外头动静,跑出来却看见黎群光掐着自己小儿子脖子。
“最好站远些,别过来”,黎群光冷淡看着黎娘子,威胁她不准靠近,手上更用力了些,黎四郎脸色都已经胀的发红,两只脚在地上不住的乱瞪。
吓的黎娘子方寸大乱,果然不敢靠近了,不住大喊,“三郎,三郎快来,有人要杀你弟弟啊,三郎”
“他自己找死,我成全他罢了”,黎群光稍微松了松手,却没真的放他,“安分点,再胡乱动弹,我手上可没个轻重”
黎四郎果然被吓住,他没想到黎群光力气这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不再乱动,只是巴巴的望着黎娘子和匆忙跑出来的三哥。
“大哥,小郎不懂事,有什么冒犯了你的,你别跟他计较”
“我知你们做什么打算,今日索性掰开来说吧”,黎群光懒得再在黎家浪费时间了,他有些疲累的转了转脖子,“黎家从来没有我立锥之地,我该有这个自知之明,把黎双陆和老头子喊回来,再请村长乡老,写断亲书罢,往后我不拖累黎家,黎家与我也再无瓜葛”
“大哥,何必如此绝情,咱们好商量”,黎三郎心里头其实觉得这样也好,偏面子上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咱们自家事儿,非要闹得阖村上下来瞧热闹嘛”
“断亲就断亲,你以为谁想留着你这祸害,克死亲娘的贱种,如今又要来害我的孩儿”黎娘子一把推开黎三郎,“三郎,你去,去找你爹你爷,再把村长叫来,咱们跟他掰扯清楚”
黎娘子巴不得将黎群光赶出家门,只是此前不好做的太绝,她在村里虽说本就是没什么口碑的人,但白叫人议论心狠手辣,到底不好听,如今这话不是她自己说出,可就与她没什么干系了。
“人已经去叫了,你放我儿过来”
黎群光手上一松,把黎四郎扔了出去,他自己撑着床板坐起来,把断腿挪动着放到地上,有些吃力的站起来,身形略有些摇晃,动了一步试试,还不算很难受,又慢慢坐下来,垂着头表情冷漠,等那些人来。
黎双陆今日又去县城喝酒去了,寻不着他人,黎老头和村长来的很快,黎三郎一脸焦灼样子站在村长身边。
“实在不必闹到这样子的,哎,李伯,我大哥和我娘只是彼此有些误会,倒叫您费心一趟”
村长实在有些厌烦这一家子的事儿,虽然黎三郎说话体面些,但一村里的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心里打什么主意,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着恶人给黎娘子做了,自己还能赚得些名声,他少年时在村里也是黎四郎那般猫嫌狗厌的模样,只是为人圆滑些,后头上县城做工,讨好了东家,摇身一变成酒楼老板眼中的乘龙快婿了,自然处处留意自己的名声,不好把事做绝,给人留下话柄。
“误会不误会的,叫你娘说吧”,村长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问黎娘子,“黎家的,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怎么是我闹的,村长,你讲讲理,我没给他地方睡,没给他饭吃,还是没给他药吃?如今他稍好些了,就要打杀了他弟弟,哪一出?你问问他去,自他回来,这家里闹了多少出事儿了,成了心的不让人安生”
村长面色不善看着黎娘子,“你平日就四处挑拨是非,最擅颠倒黑白,不安生,哪次不是你闹出来的事,,黎双陆对你不加管教约束,倒叫你越发猖狂,此前你拖着不给黎大郎治病,几乎将他害死,念着是你们家事,我不好插手罢了,如今闹到要分家断亲,你本事着实是大”
“您这话说的可太难听了,我一个小妇人,我有什么本事,自大郎回了家,家里多了张嘴,前前后后二郎瞒着我花了多少银子钱给他买药,可这么些银子砸下去了,他还这么个样子,我瞧着就气,哎哟,我们农户人家,种些田地一年到头攒下几个钱啊,怎么拖得起,都说我这后娘心太狠,谁来我这位置试试呢”,黎娘子一屁股歪到地上去,一副准备撒泼的架势,大声嚎着,把刚从地里赶回来的黎二郎夫妻二人吓的呆立在栅栏口。
“我自嫁过来可过过一天好日子么,前头生的那个是个煞星,后头还有一大家子人哟,这个要吃那个要喝,一个子儿恨不得掰两半来使,你们这便把我这命拿去换了他的命吧,老天爷呀,你换我去死吧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娘,娘你干什么,快起来”,黎三郎觉得自己娘这反应有些过头了,嚎的跟什么似得,一点也不招人同情,看着反倒碍眼。
村长叹了口气,背着手看了眼沉默着抽大烟的黎老头,又看向坐着的黎群光。
“黎大郎,征战十年,活着回家不容易,你自己怎么想的?”
“李伯,你也瞧见了,我全然不似这个家里的人,既然彼此豪无亲缘,那也不必勉强做一家人,我自问对黎家全无亏欠,十五岁那年从军也算还了父亲的,生养恩情”,黎群光四下环顾了一番,把这里称之为家,心里觉得有些可笑,“既已互不相欠,又实在生活不到同一屋檐下去,不如就此断亲,彼此不再拖累,往后生死不论,我决不再登黎家的门”
“至于这位黎夫人说的,为我这病砸了些银钱”,黎群光冷冷哼了一声,“的确,是吃了几碗馊饭,有个避雨的棚子躺躺,当初我回来时,身上还有点财物,略值些个钱,就不要她还了,当抵这月余的花用”
提起当初他被送回来时,身上的那些金叶子,黎娘子警惕看了他一眼,她是万万不可能还他的,进了她腰包的东西,等闲是抠不出来的。
“您听听,断亲一事可是他自己求的,不是我这个做后娘的容不下他”,黎娘子被黎三郎扶起来,她拍拍身上尘土,又说,“只有一事还得说清楚了,他身为家中长子,从未奉养父母尊长,本就是不孝不悌,自请断亲更是丧了良心,既要分出黎家,那就别挨着几个孝顺兄弟的东西,休想分走一个子儿、一分地”
“岂有如此分家的理,你也说他是家中长子,若按律令,大半家业都该归他”
“村长,我是无知村妇不懂律令,但我晓得父母为大的理儿,他是要断亲,怎能跟分家等同”
“总之不能让你将人身无分文的分出去,你说了不算,黎双陆不在,叫你爹开口”
一院子人都看向一直沉默的黎老头,他这辈子懦弱惯了,年轻时被黎老太管着,老了又被儿媳辖制,从来没有自己做主的时候,他看了眼黎群光,黎群光没插话,也正好看着他,这孩子跟他小时候没一点相似之处了,长得高大俊朗,只有眉眼间那一分狠戾还依稀有着从前的影子,这孩子,从来都是独着长大的啊,黎老头没敢再看,偏过头,抽了口大烟,吐出烟雾来,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隐没其中。
“哎,我没什么说的,就这么着吧”
黎群光仰头笑了,阻止了还要继续为他争些什么的村长,“就如此吧,李伯,多谢你,请写断亲文书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更新会慢一些哦,每天都要加班,还要带新同事
第36章 艰难
黎四郎去年还在进学,家里有剩下的笔墨,拿了出来,村长思索一番,现写了断亲文书,又叫黎二郎跑腿儿去叫三位乡老作见证,黎双陆不在,但黎家尚未分家,黎老头也算是家主,由他和黎群光在那一式三份的文书上写了名字摁了手印。
“能成为一家人,便是有宿世的缘分在,今日缘分断了,往后相见就是陌路以待,前事尽了,切勿再心存怨愤,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吧”
乡老中的一位已经是古稀之年,鬓髪皆白,脸上皮肤斑驳,就像横生枝杈的老树,树皮上沟壑万千。
黎二郎将他背来做见证,就连黎老头也是他的小辈,给他搬了把椅子来坐下,他抬手抚了抚长至胸前的银白胡须,并不感慨,只是淡淡扫了在场诸位一眼,接着就提笔在三份断亲文书上签了名姓,都未曾手抖。
搁下笔才慢慢开口,嘱咐小辈们好生过活,好似断亲绝缘在他眼里也并非什么值得瞩目的事情,大抵是因为他人生漫长,在时间长河里,任何当下发生的事,即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惊不起什么波澜,更毋论这实在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们的一生。
每一分每一秒,这世上有多少爱恨情仇正在发生呢,数也数不清,父子成仇兄弟反目实属常见,何况黎家这样情况。
黎群光与黎家人从此再无关系了,他将自己那一份断亲书叠起来,塞进袖口里,转身从柴火堆里抽了一支还未砍断的长树枝出来充作拐杖,起身艰难的往外门外走。
“大哥,我送你”,黎二郎走过去要扶他。
黎二郎有些微的不忍,但其实他内心也松了口气,黎群光若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好不管,管了又碍他娘的眼,连带着他和阿辛的日子都变得难过,他心里又愧疚又庆幸,愧疚自己甚至没有为大哥说上一句话,庆幸从此后眼里再看不见黎群光的苦难。
村长将黎家后头山坡竹林子里一间无人的旧屋子暂给黎群光住,那间屋子是从前难民来时修的,后来那户难民没留在上河,屋子就一直空着,四墙完整,也就是屋顶有些破漏,勉强能住人。
“不必”,黎群光挡了挡黎二郎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多谢你,我说的话还算数”
说完又撑着长树枝往外走,他脚上连一双鞋也没有,就这么赤着脚,杵着树枝,拖着断腿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了黎家。
黎家这出闹剧上演的时候,春娘从娘家赶回来,来了容娘家的小院。
“今日你刘大哥赶着牛车送我回了趟娘家,要说这自家有牛啊就是便宜,以往走路来回要一个时辰呢,如今晃个神儿就到了”
“为我的事情,可把你们操劳了”,容娘忙给春娘倒水,又走到她身边给她扇扇风,“其实不必这样着急的,还有些时间”
“怎能不急,你以为找个好的这般容易呐,我跟你说,你自己一定要上心,你可知我们村那阿卉许的什么人家”,春娘卖了个关子,急的蓁儿连忙追问。
“什么人?你打听了?”,其实这半日,吴娘子家一早听到消息就有人赶去下河打听,早该回来了,只是她们关系并不亲厚,不好贸然上门去探听别人八卦。
“早上出去听了吴娘子在路上哭诉,想起我弟媳妇就是下河村的,便随口问了问,没想到她家和那许家从前是邻居哩”,春娘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要容娘再给她倒水,“姓许那家人口倒是简单,上头只一个瞎眼老娘,还是个后娘,下头两个妹妹,一个十二三,一个十六七的,再有就是阿卉配的那人了,年龄大些,今年都三十了,是个屠夫,从前定过两次亲,新妇都在过门前得了急症死了,人都说是他造的杀孽太重,命硬克亲呢”
“啊,这,那阿卉怎么办啊”,蓁儿一听这些情况,嘴撇下来,紧皱眉头,她这样年级,正是爱幻想好做梦的时候,完全不能想象自己要嫁个克死了两个未婚妻的三十岁老男人,还是个屠夫,“这也太不般配了吧,是我,宁愿去死也不嫁”
“打嘴,谁教你死啊活啊的放嘴边”,容娘板起脸来,伸手去揪蓁儿的脸,“也先别急着下定论,若要说命硬克亲,那头一个就该是我,我是不信这个的,那人有份正当活路,还养着后娘和两个妹妹,想来不是个浑人,既然无法拒绝了,就往好处想些吧”
“很是,我弟媳也没怎么接触过那许家,但说他们在下河也没什么不好的名声,许屠夫年龄大些,但年龄大的会疼人,他又能挣钱,阿卉过去,日子也不一定就难过”
说罢阿卉的事儿,蓁儿开始给春娘讲谭婆子上门来的事儿。
“那媒婆子好生无理,容娘无亲长,再怎么也该先给你或是张娘子透个气儿,径直的上门来找个未婚女娘说和亲事”
“的确有些无礼,但也并没有很过分”,容娘不太在意媒婆对她的态度。
“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想是看你势弱,便觉着你好欺,不过这牵线拉媒的事儿她是行家,怎么,她说的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