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收余恨
时间:2022-03-17 09:12:36

  “妈妈我都晓得,你可别哭,是高兴事儿,老夫人也为你高兴的,她老人家只是担心你呀,怕你往后受苦”,王妈妈牵着她往里面正厅走,“你这事儿算是办成了,快跟我去见老夫人吧,哎,她哪舍得你呢”
  老夫人这会儿没在正厅,她们穿过回廊去了老夫人卧室,初桃在门外头站着,看她们来就开了门,“叫容娘自己个儿进去呢”
  容娘走进去,绕过十二面山水的大屏风,就看见老夫人已换了家常衣裳偏在榻上,头发也已经散下来了,见她进来也没说话,容娘脱了鞋上榻,移到到老夫人身后去,执一把牛角的小梳子为老夫人梳头。
  “容娘让老夫人寒心了”
  “你既知让人寒心,还做这姿态”
  “您怪只怪我吧,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是我不知好歹,不听您的话”
  容娘轻轻靠在老夫人肩头,老夫人一声轻叹,也心软了。
  “哎,原也是我答应了的,只是你往后在那山野乡下,又带着个孩儿,可怎么过活,好歹我给你找个可靠的人”
  “您不相信我吗,老夫人,容娘陪在您身边十年,我是哪样的人,您清楚的,我下半生只想过过不受拘束的生活,往后是好是歹绝不后悔”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是必不肯留了”,老夫伸手抚摸容娘的脸,“你最是个聪明人儿,有主意又聪慧,离了我身边,万事你都得多为自己考虑”
  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让她从拔步床里柜取出一个红漆镶螺钿的盒子来,打开一看,是一整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儿,金冠上最大的那颗红宝石如鸡子大小,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灯光下有些晃人眼。
  老夫人说把这赠给她作离别礼物,是从前嫁人时老夫人的母亲给她备下的那些嫁妆头面里的一套,她从京城嫁到扬州,穿戴的是宫里赐下的婚服和首饰,这些都没用的上,一直蒙尘至今,也再没有场合戴出去。
  这晚容娘跟着老夫人睡,她小时也常常跟老夫人睡一起,老夫人的拔步床也是从前的陪嫁,大小简直跟个小阁子差不多,容得下几个人横着睡在老夫人脚后头。
  第二日清晨,容娘最后一次伺候老夫人洗漱,她轻巧地给老夫人勒上一条抹额,又打开妆奁挑了一支点翠发钗。
  老夫人示意阿杞来扶她起身,抓着容娘的手让她坐下,“老婆子我没机会送你出阁,便好好送你归家吧”
  老夫人拿起角梳为容娘梳头,给她绾了个发髻。
  容娘身上穿着素白棉布的一套衣裙,初桃端着的木盘里有清晨采摘的四色花朵,老夫人挑了一串茉莉为她簪上。
  “容娘生的好看,这样清减素净更显是个美人样子”,抚了抚她的鬓角,“好了,你挂念你侄儿,陪我吃过早饭就去吧,还叫临福送你回去,此后就自己珍重”
  正式拜别了老夫人,院子外头小厮进来帮容娘抬行李,和院子里姐妹们作别,又收了一些临别赠礼,阿杞和王妈妈一直送她到小门外,临福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那里,阿杞一路哭哭啼啼,被王妈妈教训的抽噎,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拉着容娘的手。
  “好了,别哭,这是我自己选的,你要为我高兴才是”
  阿杞点点头,抽帕子揩眼泪。
  容娘正要跨上车去,三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女匆匆赶来,“容娘,等等的,这是我们夫人赠你的”
  “这如何使得,我未曾在三夫人身边儿伺候,岂有脸面要三夫人的东西”
  那侍女与容娘也是相熟的,听她这样说嬉笑着过来揽着她硬是把那小木盒子塞给了她。
  “说的什么话,我们夫人也是念着你照顾老夫人有功,就收着吧,我还得回去听吩咐,就不多送你了,容娘,你好好儿的”
  直到临福赶着马车出了城,一直在马车里归置东西的容娘才空下来,她靠着大衣箱盘腿坐着,打开那紫檀的小盒子,竟是满满一盒珍珠,粉白各有十颗,看上去皆有龙眼那么大,蒙着莹莹一层珠光,就算再不识货,也能看清这是好东西。
  容娘心想,三夫人那样的家世真是底气十足,近年北地混战不休,朝廷一心为战,早就下令禁止采珠,南海珠池大都派驻军看守着,二十颗上品南珠,有钱也没地儿买去。
  她把这盒珍珠塞进了大衣箱里,靠着箱子抬头伸展一下脖子,舒了口气,可是结束了,她这算是正式从顾氏大家族退休,往后就靠着这些年的积攒和夫人们给的大笔退休金好好过她的田园日子了。
 
 
第10章 鸡蛋羹
  把人送回上河村陈家后,临福也没歇脚,立时便要回府去,容娘也不挽留,她如今离了顾府,从前种种皆成空,与她殷勤已经无甚用处了,临福日后想要跟着三郎君,还是快快回府去在主人家跟前儿尽力的好。
  她拿出一个早准备好了的荷包送给临福。
  “这几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定要忙的焦头烂额,没什么好感谢的,这个玩意儿送你戴吧,我已打好了络子的”
  她送给临福一块儿翡翠小牌儿,虽不知刻的是个什么,但看得出来是个好东西,临福也没推辞,接过来边往脖子上戴边问容娘。
  “是竹下悟道,三郎君少年时的手作,你往后既想跟着三郎君,便送你个他刻的东西,祝你得偿所愿”
  临福眼神儿一下促狭起来,“姐姐,三郎君送您的,您又送我,这可……”
  “胡说什么,哪是送我,郎君一时兴起,刻完这个就丢开了兴趣,他也看不上自己手艺,随意扔给我的,你安心戴,快回去吧”
  “那我这就走了,容娘你保重”
  挥了挥手,看着临福赶着马车往村口的路去了,这才回房整理东西,推着衣箱放到里屋立柜和墙之间的位置去,装着首饰的妆奁盒子藏到立柜里,这些东西在乡下戴出去徒惹是非,不如再置些粗劣钗环,好融入乡邻,银票和几十贯钱也都锁到立柜里,她打水洗了把脸,锁上大门去春娘家接小睿。
  从家里走去春娘家几乎要穿过整个村子,她穿着白棉布裙、乌发上簪着白茉莉,脸庞也是白生生的,走起路来脊背挺直、不疾不徐,远看整个人像是在飘,从田坎上经过,田地里正在劳作的人余光扫过,第一眼以为大白天见艳鬼了,再看才晓得那是个戴孝的女娘。
  “那是陈家小娘子?昨日不是听说她回扬州去,把那娃娃扔给刘家了?”
  “能做这样的事儿吗,小睿那孩子才多大,真是造孽”
  “可那小娘子在外头给人做奴婢呢,哪是轻易能放归的”
  “那谁知道?问问她去”
  村子中心挨在一处的房子比较多,老樟树下好几个凑在一堆做针线的女人目光一致打量着容娘。
  容娘快要走到她们面前时,主动问了声好,其中一个姜黄下裳梳着妇人发髻的娘子站出来应了一声,“诶,可是陈家小娘?”
  “正是,我才回村里住,不大认得几位姐姐,失礼了”
  “你这才回来,不妨事儿,慢慢儿就都认得了,我是村长儿妇,唤我兰娘就是”,兰娘又介绍另外几位娘子,都是这附近人家的已婚妇人。
  “听说你昨日上扬州去了,怎的这么快又回来?你那主家如此通情达理,许了你的假”,问话的是张娘子,圆脸,天生一副笑模样。
  “昨日的确是回了扬州主家府里,我父兄遭遇这样事,留下侄儿与我相依为命,总不能将小睿养在别处,好容易求得主家让我赎身,好在主家体谅,只让交了赎身银子就放我还良了,思虑着小睿还在村里,今日才切切回来”
  “你家情况实在不易,不过你就此改换良籍也是一桩好事,咱们庄户人家日子虽过的穷些,但也堂堂正正是良家百姓,往后好好经营,总好过在外头给人使唤,命不由己的好”
  “张娘子说的是,我想着回上河来,好好儿的照顾小睿,让我父兄安心,往后还要诸位娘子多多照顾,现下便不打扰娘子们,我这便要去春娘家呢”
  “是了,快去接你那侄儿吧,我们也得回去做午饭了的,你莫管我们,去吧”
  容娘辞别这几位娘子往村口走去,她们还在她身后张望。
  “啧啧,亲父兄才去的,她就打扮的这样,还带了花儿,显见不是个有情义的”
  “快住嘴吧你,我看人可没一处出格的,若真没情义,何必还从扬州回来捡个累赘”
  “说的有理,谁知道她多大岁数了,我看她这娉婷样子实在是喜欢,说给我娘家兄弟做个亲”
  “那可是扬州城回来的小娘子,能看上你家?”
  “我家如何?她从前给人做奴婢的,我们怎么攀不起?”
  村里好容易出了新鲜事儿,来了新鲜人,几位娘子又争辩了几句,就都回自家里做饭去了,毕竟,不管别人家如何,自家老老小小每日里可都张着嘴等喂呢。
  春娘这时正在院子里择菜,见容娘果然如约来接小睿,心里落下块石头,刘家男人田里干活还没回来,快要午饭时间,不好意思继续叨扰春娘一家人,容娘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小睿家去了。
  小睿虽知道这是亲姑姑,但其实并不熟悉,骤然生活到一起,有些怯怯的,容娘给他洗了手脸,带他到厨房一起做午饭。
  “小睿帮姑姑看火好不好,姑姑给小睿做好吃的”
  当然不是真叫小孩来烧火。
  容娘燃起灶火,搬了小板凳让小睿坐在灶下熏不着的地方,把从顾府带出来的一个铜的九连环给他玩儿,自去洗锅淘米,家中白米不多了,这次是白米混着糙米一起煮的饭,其实乡下也没几家人顿顿吃白米饭,对于大越多数百姓来说,那太过奢侈了些。
  如今还是南稻北麦为主,玉米土豆都还不知道在哪片大陆,红薯倒是有的,不过个头小小味道涩涩,人都不爱种那个,顶多几分边角地里随意种些,任它野蛮生长。
  没有高产量的粮种,封建王朝的小农家庭交完粮税之后剩的也就够全家上下口粮,舍不得顿顿□□米白面,有儿郎读书的人家,秋收攒下一点粮食不仅要应付一大家子整年的饥饱,还得攒下束脩和笔墨钱,个中艰难可想而知,妇人家养蚕织布不成规模,也仅能在交布税之余应付一家衣料,再换些钱去买油盐酱醋。
  容娘在其他方面无所谓入乡随俗,但她前世今生,除却逃难那一年,已经是吃惯了米饭的,在不缺钱花的情况下,还是打算过两天去镇上多买些精米细粮,只要不过于张扬惹人生厌,自家日子过舒坦些碍不着什么事儿。
  米饭正煮着,她去后院小菜地掐了几个巴掌长的茄子和一把葱回来,茄子切成小块儿洒些盐搓一搓,放一边儿腌出水分来,又找出一只深口大碗,搅散四个瘦鸡蛋,加些水、一点盐、一点绿豆淀粉搅和匀了放在一边。
  从缸里捞出半颗咸菜切成细丝儿,淋上香油拌一拌,这时锅里水已经沸腾一会儿了,把米汤虑起来放着,重新倒水蒸饭,鸡蛋羹也放在篦子上一同蒸,收拾干净灶头案板再炒菜时间就差不多了,盐腌过的茄子已经杀了水分,用不着许多油来炒,锅里少少放一点油,姜丝儿和葱头煸一煸,茄子下锅翻炒,也不用放盐,这样一道清炒茄子,绵软可口又不过分油腻,容娘很喜欢吃。
  饭菜做好端到堂屋去,嫩生生的蛋羹点了些酱油,给小睿拌了一碗米饭,他自己拿着木勺子舀饭菜吃的很香,饭后又喝了一碗米汤,跟前跟后等容娘收拾厨房。
  容娘收拾的仔细,裁了些棉布做厨房的抹布,按用途分了洗碗的、擦干的、抹灶台的、擦饭桌的,不接受混用,也不接受抹布脏成一团黑漆漆,专烧了热水来洗锅碗,乡下厨房没有大户人家府里那些好物件儿,不用热水洗不去那些油腻,照她这样慢慢儿收拾搁别人家是要被家人骂的,不过她如今家长全无,又有的是时间,爱怎么来怎么来吧。
  剩饭和米汤罩在一起,容娘带小睿去午睡。
  询问过小睿自己的意见,兄长那间屋子以后就给小睿住,她带着小睿一起收拾那间房,把原来的床褥都拆了拿到院子外去晒,换了新的被褥,床铺的软软的,小孩儿家就不睡竹席了,枕头倒还是常用的麸皮枕头,容娘想着空了缝几个棉花的软枕家里用,给小睿换上一件小褂子,把他抱到床上去乖乖的睡午觉,容娘打着扇子哄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就去忙别的。
  坐在自己的小客厅里翻看契书,有父兄二人和小睿的户贴,宅地的房契地契,还有十五亩田契,父兄二人的户贴要交到梓桐县衙去销户,她自己还籍的事儿也要去衙门,女子本无户贴,但要辑录在衙门黄册之内,嫂子奔逃,也要告知衙门原委,若一月内找不回就要销去她在陈家的户籍,以免秋后收税还得多缴纳一份儿。
  整理好手上的契书,容娘跟着田契上所写的田亩方位去探了探自家的田地,有十亩水田在离河岸不远的地方,前些日子抛下的秧苗如今青青一片,这些天无人看管侍弄,长势不如别人家的好,她不会耕作,也没那个体力,想着还是要把田地租出去,每年收些粮食,等小睿长大,再把这些地契都给他。
  另外五亩地分作了两处,一处齐整些的看着土是翻过了的,只是那刚冒出头的小苗儿容娘实在不认得,另有两亩大小的地就在他们房子后面,都快挨着山坡了,地里烧过了稻草还没种东西,零星长着些杂草,之前叮嘱小睿若是睡醒了就在房里玩会儿,容娘并不着急回去,她绕着屋后那小山慢慢踱步,小山梁下去零星有几户人家,听得见鸡鸣狗吠和谁家娘子叫骂的声音。
  小山梁下长满了毛竹的林子里有几间无人居住的破屋,容娘就站在竹林子里,想看看有没有笋子可挖,离那户传出叫骂声的院子很近了,踮起脚隐约能看见那矮篱笆里拉扯的人影,她不知道,这正是黎家。
  黎家院子里正上演全武行,黎娘子撒泼打滚往地上躺,她家男人黎双陆去拉她,反倒被她拖着倒在地上,黎二郎和他娘子依旧瑟瑟缩缩在一旁,黎家两个老人一个坐在檐下嘬着烟枪,一个时不时跟那黎娘子呛声儿,还有个十来岁小男孩儿,跟在她娘后头哭喊。
  容娘对别人家事不感兴趣,略打量了一眼,忽然感受到一道眼光落过来,她下意识看过去,原来院子放柴火的地方还有个人躺着,那男人歪七扭八的靠着柴火堆,全身无力的样子,似是发现了她,远远地盯着她看,只是一瞬又闭上了,容娘立时回头走开了。
 
 
第11章 蛋炒饭
  回到家中小睿还在睡,看来这孩子回到熟悉的环境便格外放松,容娘喊醒他,给他穿上小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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