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言不发气喘吁吁扭打了几招,苏敬纶受制于他无法施展,又顾虑重重,最终还是被他禁锢了双腕紧紧压在地上,苏敬纶看他神色迷离又混乱,显然早已失去了理智,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猎人看待猎物,炙热又专注。
她企图唤醒他:“沈探元,你仔细看看清楚,我是谁?”
沈信芳俯下身来,低低地答道:“你是……景华。”
苏敬纶瞪大眼睛,心砰砰狂跳起来,识海中卷起了惊涛巨浪。
而他没等她回过神,便凑过来拱拱她的鼻子,无比渴望地吻上了她绵软的双唇。
肌肤相亲的那一刹那,苏敬纶不知为何忘却了反抗,脑海中回想起了避雨阁的初次交锋,他像只刺猬一样对她充满敌意,但却在长公主来了之后,第一时间上前挡住公主的目光,不让他的心上人目睹那等不堪的情状。
他对殿下的情谊她看在眼中,既嫉妒他可以这样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又厌烦他明明这样爱重殿下,却瞻前顾后不敢果断下手将长公主抢过来,所以在审理涟漪案卷时,忍不住拿恶语去刺伤他,这才与他打了一架,遗憾的是被覃伯甫喝止了。
之后在诏狱,他在她睡着时悄悄给她披上了外衣,却被她恼羞成怒地扔了回去。
大理寺和镇抚司是独立的两个机构,关系甚至是竞争的状态,而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又是太尉嫡长子,他没有任何理由在生活细节上照顾她,给她卖好,毕竟她对他毫无助力,他在公务上不使绊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不信有人能单纯地对她好而不求回报。
恵娘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陶修文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他的上级,可以在仕途上予他助力。
长公主对她好,是为了拉拢她对她效忠。
沈信芳凭什么对她好?
从威武将军府上出来,他目送长公主和她共用一把伞离开,那一刻,她虽知道他是在看长公主,但一想到他的目光也会一道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就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出征那天,他依旧凝视着长公主,但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忽然就转头与她四目相对,而后煞有介事地对她行了一礼,她一时像是被暖炉烘了身子,对未知战事的忐忑也消散了不少。
庆功宴上,她被陛下拿刀比了脖子,是他悄悄放了帕子在她手边,为照顾她的面子,还若无其事地装作看歌舞看得入了迷。
翠栩园湖边,她看着亭中那对昔日恋人的身影,不由暗叹,果然,还是殿下与他站在一处甚为般配。叹完了,心中又莫名升起一股失落感。
后来沈听兰一事,她与他总算是成了朋友,他为感激她对案子的尽心尽力,私下请她喝酒,还称她为“景华兄”,她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那点壁垒,只松了口喊他“沈兄”。
……
而此刻他神志不清欲|火焚身地将她压在地上,她以为他定然是将她认成了长公主,可他居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身上的人温度高得犹如火球,压着她又舔又吮,似乎是察觉到她异样的安静,又松开她的唇,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看她,呢喃着,“奇怪……”
她睫毛颤抖着,睁开眼睛,看见他眼神迷离地盯着自己,破了皮的下唇渗出鲜红的血珠,唇角的血迹让他看起来迷乱又隽秀。
他凝视着她,鼻夹的汗水凝成水珠滴在她嘴角,烫得她睫毛又是一颤。
他呼着热气,松开了桎梏着她手腕的手,扶上她的脸颊,抹掉了她唇角的水珠,却给她脸上加了一道红痕,他奇怪地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掌被割了一道口子,又想不起自己何时受的这伤。
苏敬纶心跳的可怕,重获自由的手松弛了力道,一手抵在他身前,一手撑着地板想要起身,被沈信芳低声喝止:“别动。”
她闻声僵住,抬起眼眸,见他看着自己的左颊虔诚地凑过来,轻轻舔了一口,滑腻柔软的触感令她瞪大了眼睛,张嘴道:“沈探元——”
沈信芳不等她说完,辗转到她唇边,深深地吻了上去,毫不费力地顶开她的牙齿与她唇舌交接。
汗水和血腥味同时涌到了她的舌尖和鼻端,她瞬间清醒过来,挣扎着便要推开身上的人,谁知他不满她又开始扑腾,手掌往下一按,结结实实按在她胸口上,甚至还无意识地抓了一把。
苏敬纶几乎当场弹起来,捏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扭,将他掀翻在地,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沈信芳头脑发昏,脸颊愈发烧了起来,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喃喃道:“不是梦吗,怎么会痛呢?”
他都做过什么腌臜的梦,居然敢对她如此!苏敬纶大怒:“看来少卿大人还不够痛,本将军来帮帮你!”
外头终于赶过来的宫女脚步瑟缩着,听到房内噼噼啪啪的响声,还夹杂着拳打脚踢,重物落地,以及男人的喘息和呼痛声,她们面面相觑,相互推脱着要其他人去查看情况,好容易推出了一个人,那人悄悄凑到房门处瞟了一眼,立即急急忙忙奔了回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镇北将军把少卿大人打得浑身是血,怎么办啊?”
“见血了,这事儿闹大了,谁去禀报陛下?”
“我不去,你去……”
众人好一阵推脱,却听见房门被人从里头踹了一脚,她们齐刷刷看去,看见镇北将军从里头走出来,脸颊上沾了血,衣服袖子被撕破了几块,发髻也有些不齐整,板着脸浑身杀气地望着她们。
苏敬纶指指里头被打晕的沈信芳,“去备些冰水过来,把沈探元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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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裂开
驸马抱着裹成一团的公主火急火燎赶了回来,侍女们吓了一跳,拥上来想帮忙,被驸马无视了,兰青在一旁干着急:“驸马,公主这是怎么了?”
尤硕明板着脸蹙着眉,抬脚将门踹了开来,一边吩咐她们去备热水和药膏,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许亦心放在了床榻上面。
侍女们急忙端着东西进进出出,床榻上的许亦心缩成一团在大氅中扭来扭去,尤硕明凑上去低声哄她出来,想给她上药:“亦心……先上药好不好?你把伤处露出来,我亲自给你上药,没人能看到的……”
许亦心在里头哼哼唧唧,就是不冒头。
侍女将药膏和热水都呈了上来,许亦心在里头用带了哭腔的声音道:“没受伤,你走开!”
他都看到她衣服上的血了,怎么会没受伤呢?
尤硕明耐心劝她:“好好好,没受伤,那你给我看看……”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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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居西阁楼发生的事不宜声张,毕竟一个是当朝长公主,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二人双双中了合欢香,传将出去,无论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都避免不了闲人非议。
许兆禾照例发了一通脾气,处置了一众在场的宫女内侍,又特意赐了许多顶好的药膏和大补食材给沈信芳,顺便斥责了苏敬纶。
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宫女内侍们伺候不当,引得镇北将军与少卿大人生了误会,大打出手,少卿大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陛下这才斥责了镇北将军。
许亦心听了只觉可怕,她老弟这行径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表面待她千好万好,实际背后捅她刀子,末了又到她跟前扮可怜装无辜,每次都将锅甩给只是听命行事的无辜之人,比如那些宫女内侍,比如苏敬纶。
她偏偏还不能拆穿他。
为什么她这么笃定是老弟搞的鬼呢?
很简单,撷芳居是他的地盘,召她和沈信芳过去的也是他,而事发后,苏敬纶和沈信芳不约而同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没有对陛下的处置有半分疑虑,也没有提追查到底或是什么。
更何况,谁会在冬狩这种重要活动中带春|药?
谁有这么大胆子给她和沈信芳下这玩意儿?
她怀疑她弟弟真的脑子有坑,之前是突发奇想要给她和苏敬纶赐婚,现在又莫名其妙想让她和沈信芳生米煮成熟饭。
想一出是一出,他处理政事的热情如果有他作妖热情的一半,她就谢天谢地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垃圾系统终于结束了休眠,叮的一声亮了起来。
许亦心恨不得将它揪出来暴打一顿,然而它寄宿在自己脑子里,这个小小的愿望实现不了,她只得跳过质问互怼这一节,直接让它说说它休眠的原因。
“系统寄宿区域产生裂痕,无法|正常提供服务,故而进入休眠模式对其进行修复处理,现已回归正常。”
寄宿区域……许亦心一琢磨,系统寄宿的地方不就是她的脑子吗?
许亦心扯了扯嘴角:“你是说我,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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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陷阱
“经检测,此次危机为外部药物入侵,损害了大脑内部机能所致,目前已完成修复。”
许亦心大为警惕,还有什么外部药物入侵能伤害她这个穿书者?系统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全知全|能|神吗,怎么还被这种外部药物逼得进入了休眠模式?
系统毫无感情地表示,它绑定的对象是她,总能源来自她的两个任务对象:《将军的少卿大人》女主苏敬纶,以及反派尤硕明,现如今本世界出现其他外来者,它无法预知和控制其他外来者的行为。
许亦心跳起来:“出现了其他外来者???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这时候找补,说那外来者虽然与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同时,他的来处也与她不相同,所以他拥有破坏本书剧情的力量。
许亦心呵呵。乱套了。
对方知道她的存在,甚至还通过某种手段伤了她的脑子,她却直到现在都对人家一无所知。
可是她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原著中有名有姓的啊,这个外来者究竟是谁,又是怎么接触到她的?
前段时间她的确常常头疼易怒,她记得,翠栩园案发后她还朝兰青发了一通脾气,也是那时,系统忽然休眠了。
所以在那之前,她脑子就被伤到了?
正当她瞎琢磨时,系统提醒她,那会儿她脑部持续受创的时间是在晚上,而且十分规律,几乎从无间断。
这就更扯淡了,她一直是一个人睡觉的,谁能悄无声息潜入公主府给她搞事?
她眉头紧蹙,抱着手炉在房内踱步,又转到书案前坐下,扫一眼案上叠的一沓书册和笔架山,忽然,瞥见了一旁摆着的空香炉。
经合欢香一事后,她对香炉这玩意儿多少有了点阴影,房内便不再点任何香了。
但在诏阳时,她的确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要闻着安神香入睡……
可这安神香是老弟给她的!
难不成许兆禾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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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行宫之外的一条小道上,一主一仆正冒着夜色悄悄躲开巡视卫队,直到行宫的灯光远去了,她们才长长松了口气,相互对了个眼色,从树丛中取出灯笼点上,继续前行。
没过一会,提着灯笼的兰青忽然捂着肚子躬下身去,发出痛苦的低吟,许亦心止住脚步折回来:“怎么了兰青?”
兰青苦着脸抬头道:“殿下,奴婢肚子疼,像是癸水来了。”
许亦心将她手中的灯笼接过来,抬手捂了捂她的小腹,道:“那可不能受凉。算了,趁着还没走远,你先回去。如若见了驸马,记得给我打掩护。”
打发走了兰青,许亦心搓搓冰凉的手,将灯笼杆插|进臂弯,揣着手继续向沽阳陂走去。
她在黑夜的山路中踽踽独行,一只小小的灯笼发出的亮光,在大片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心中逐渐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夜路她倒不怕,以前也不是没走过,只是这一路过来,没有看见过任何巡夜卫队的影子。
兰青说陛下让沈少卿去巡查沽阳陂,许亦心担心老弟是想借机收拾沈信芳,所以想出来看看,但她走了这么远,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不应该啊,就算老弟要整男主,也不至于做这么明显,一个随从也不让他带吧?
越想越不对劲,许亦心停下脚步,灯笼中的火簇一跳一跳,她扫视一圈四周,试探地发出声音:“有人吗?”
诡异的寂静。
“沈信芳?沈信芳你在吗?”
虽说……夜路她不怎么怕,但这几片领域是有猛兽的,他们猎得再干净,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万一被她撞上怎么办?
野兽都怕火,她提了灯笼,危机时候可以将它弄破了点一个火把或者直接放火,没事的……
她越想心里越没底,加大声音喊了几句沈信芳,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那,我我回去了!”许亦心自言自语,勇气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脸颊被夜里的山风吹得生疼。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人声,似乎是在回应她。
许亦心慌忙四处张望,只看到黑沉沉的夜色和枯树矮丛,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仿若是前头不远处传来的。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扒开矮丛慢慢靠近,一边继续发出询问来确定方位,走近一段距离后,听到对方的声音不像沈信芳,倒是……
她将灯笼放在地上,小心地往前踏一步:“你在哪儿啊?”
“往下看!小心——”声音隐隐传来。
她连忙低下头,警惕地向旁边退了一步,谁知忽然一脚踩空:“啊!”
许亦心魂都没了,伸手胡乱一抓,结果只抓了一手的枯茅草,下坠的过程中她不停尖叫,连求救系统都忘得干干净净!
“殿下小心!”
话音刚落,许亦心落入了一个怀中,但下落的加速度使得接住她的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抱着她重重撞到了土墙上。
她倒没受一点伤,但接住她的这人背后撞得生疼,手也差点脱臼,禁不住闷哼一声。
许亦心连忙下来:“景华,真的是你!”
苏敬纶扶着墙缓了缓,垂头欲要跪下:“都是微臣之过,害殿下也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