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美六零年代创业史——诵持
时间:2022-03-19 08:10:40

  “耕读小学?”
  “就是半天在耕地干活,半天在学校读书。现在没有正规老师,只有几个知青轮流教,不能全日制。”
  “懂了,我尽快安排他去。”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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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户吃过晚饭的村民,为了节省煤油灯,三三两两坐在门外拉家常。
  校嘉华怕人误会,接回自己的小拉车,向赵勇道别,远远绕过他们,和校大宝一起往家走。
  家门口,校嘉华取出布匹和一些水果糖,让校大宝把其他东西搬回去。
  “回屋等着,我先去接石头。”
  “娘,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弟弟。”事实上,他还不太想离开她。
  “先说好,脚底板累坏了可别哭。”
  赶到大哥家时,七八口人正围着桌子吃晚饭。
  餐桌很丰富,白菜炖粉条漂了油水,张红娜还破天荒地加了腊肉,把石头抱在膝盖上,一口口喂他吃。
  “笑笑,你回来了?”
  打她进门起,张红娜就盯上了她手里的布匹。
  校嘉华笑着点头,看向校老栓和崔丽芬,“爹、娘,我过来接石头。”
  崔丽芬责备地说:“怎么回来这么晚?石头见不着你,一整天吃不下饭。”
  “娘,我在供销社耽误了点时间。”
  校嘉华把布匹放到桌子上,伸手去抱石头。
  “大嫂,这是我给孩子扯的布,你看看花型喜欢吗?”
  “喜欢,咋能不喜欢?还都是新花色!”张红娜摸着布,连连赞叹,“怎么扯了这么多?”
  “五六个孩子都有,铁柱、铁蛋和招娣,也要穿新衣服呀。”校嘉华抱着石头说。
  “凉、凉。”小团子似乎有些犯困,一粘上她就紧紧抱住,扯都扯不开。
  老大家的孩子,也跳下餐桌去摸布,争着抢着选花样。
  只有最懂事的小招娣,先是跑到校嘉华面前,欣喜地说了声“谢谢姑”。
  “招娣乖。”校嘉华抓出一把水果糖。
  “娘……”校大宝心疼死了,他还以为这些布和糖都是他和石头的呢。
  张红娜打掉铁柱、铁蛋的手,“吃糖去旁边,别把布摸脏了。”
  “这、这得挣多少公分啊?”校国伟也惊讶得忘记了吃饭。
  “不多,白恪言有布票,不用也是浪费。”
  “哼!”一直没说话的校老栓,重重拍了下桌子。
  “你都结婚了,家里还有大宝和石头,平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挣不了工分就算了,花钱还这样大手大脚,白……同志的工资再多,也不够你挥霍!”
  校老栓一发怒,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校嘉华默默听着。
  不过几匹布,老父亲要是知道,闺女一天就败掉了女婿一个月的工资,怕是要吐血三升。
  校嘉华知道,校老栓是典型的严父作风,骨子里带着传统的重男轻女,但是本质还是为自家闺女好,因此并不介怀。
  “爹,钱花了可以再挣,但是孩子们年年捡旧衣服穿,再过几个月小四出生了,要办满月酒,有客人来,瞧着也体面一些。”
  “对对,算命先生说了,我这胎肯定是男娃,满月酒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校嘉华心里呵呵。
  “笑笑,你买这些布,自己会做衣服吗?”崔丽芬皱眉,她知道闺女打读书后,就没碰过针线。
  “这?”校嘉华懊恼,“我也想买成衣,关键镇上没有卖呀。”
  “买啥成衣,贵得吓人,都放着我来做!”张红娜一口把活揽下来。
  仅此一役,她早就把人傻钱多的小姑子划进了统一阵线,“笑笑,你带两个娃不容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啥针线活儿,以后都给我。”
  校嘉华等的就是这句,“那就辛苦大嫂了!”
  崔丽芬和校老栓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曾经水火不容的闺女和儿媳,怎么突然变成姐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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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石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校嘉华婉拒留饭,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自己家。
  她刚进家门,袖子上就传来一道温热的濡湿……小团子竟然刹不住闸,尿在了裤子里?
  “OMG!”校嘉华石化了,零带娃经验的姑娘,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
  这次轮到校大宝嫌弃,有啥大惊小怪的,弟弟尿床,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他轻车熟路地接过石头,放到椅子上,帮他换裤子。
  小团子悠悠转醒时,看到的就是自己被校嘉华嫌弃地丢开的一幕。
  清凉的小屁股让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过去不好的回忆突然涌现,小团子哇哇大哭起来。
  和校大宝白天的撒泼耍赖不同,小石头的哭声响彻夜空,且毫无逻辑、章法。雷鸣闪电般震耳发聩,还是不带停顿的那种。
  好像全世界的委屈,都敌不过他此刻的被“抛弃”。
  很好,一下午的功夫,她这个恶毒养母,成功弄哭了两个小孩。
  “校大宝,先劝劝你弟。”她无力地脱下外套。
  校大宝单手捂着耳朵,“石头,别哭了,不就尿了吗,先把裤子穿上!”
  没有用,小石头的哭声更大了,“凉、凉,坏坏,不要,石头,哥,坏……”
  断断续续的控诉里,校嘉华终于明白,他到底在哭什么。
  不是因为尿裤子,而是一个小孩,被最最依赖的大人“放弃”时,哭泣,是他唯一表达受伤的方式。
  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所以外表看起来才那么听话。但他只是孩子,当期待落空时,越乖巧,就越绝望。
  校嘉华找出干棉布,轻轻包住他,抱进自己怀里。
  “校恩佑小朋友,你为什么哭呀,是怪我早上出门,只带了哥哥,却把你留在奶奶家吗?但是大人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
  “不,坏……”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拼命挣扎起来。校嘉华却更用力地抱着他,耐心地安抚他。
  “今天是我不对,接你太晚了。但是我保证,无论把你送去哪儿,我都会接你回家,不会不要小石头的,好吗?”
  她的语气太柔软,渐渐的,小石头不再嚎啕大哭,埋在母亲的脖颈里,呜呜地换气。
  校嘉华轻声细语:“石头不哭了,娘给你冲麦乳精。”
  校大宝心塞地看着他们。白天他哭得惨绝人寰、满地打滚时,她可是冷漠地袖手旁观,完全没有现在的温柔和耐心。
  就很双标。
  算了,当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
  咚咚,院子外传来两道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校嘉华把石头放到炕上,出去开门。
  “琴婶?”原来是隔壁的邻居。
  王桂琴牵着四五岁的小孙女,站在校家门外,欲言又止。
  校嘉华反应过来:“琴婶,对不住,是不是孩子哭声太大,吵到你们了?”
  王桂琴朝里看了一眼,一脸不忍心。
  “笑笑,既然你喊我一声婶儿,我就托个大,说你两句。孩子再不是亲生的,也没犯啥大错,你能不能……别再打他们了?”
  她膝下的小姑娘也跟着哭:“笑笑姨姨,求求你了,别再打石头了,石头平时很乖的!”
  校嘉华:“……啊??”
 
 
第8章 邻居
  面对邻居的责备,校嘉华不得不花时间去解释,石头只是因为尿床了才哭,自己并没有打孩子,一切都是误会。
  王桂琴虽然半信半疑,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指手划脚,只怪自家小孙女,非要闹着来“劝架”。
  “丫丫也是好心啦,谢谢你对石头弟弟的关心!”校嘉华笑着,又抓出一把水果糖。
  白天在供销社买这个,就是看准了它是哄小孩利器。
  小孩子天生喜欢甜,条件反射般就接住了,但想到大人平时的教诲,立即哭唧唧地向奶奶认错。
  王桂琴又气又无奈:“你这孩子,快谢谢姨姨。”
  “呃,谢谢笑笑姨姨。”
  好绕的一句话,难得小姑娘说得这么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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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嘉华回到主屋,校大宝已经帮小石头换好了裤子。
  兄弟俩握手言和,正趴在小板车旁叽叽喳喳。
  “娘,你看!”校大宝惊喜地捧着手。
  是两只圆柱体奶糖,糖纸上还印着兔子的图案。
  “大白兔奶糖?”校嘉华也很意外,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供销社都买不到。
  “戴眼镜的那个叔叔给的,说是喜糖诶!”
  大白兔奶糖埋在花生瓜子和普通硬糖里,即使只有两颗,看上去也非常豪横。
  这是什么神仙家庭,竟然能弄到大白兔,作为新婚喜糖?
  “娘,你吃。”校大宝拨开一颗,虔诚地塞进校嘉华嘴里,另外一颗咬成两半,和弟弟分享。
  跨越几十年,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校嘉华感动得想哭。
  但想到小团子的鬼哭狼嚎,明天一早,恐怕整个青河村,都会以为她这个养母又作孽了。
  没办法不生气。
  校嘉华瞪着他们:“小没良心的,我这名声算是被你们给毁了。”
  话虽这么说,校嘉华还是打开布袋,热了饺子,给他们当晚饭。
  饭后,她又取出麦乳精,给大宝和石头各冲了一碗。
  小石头哭了大半夜,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咕噜噜喝得格外香甜。
  他一边喝,一边笑着喊“娘,娘……”,发音比之前可标准多了。
  喝完麦乳精,小石头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校大宝很自觉地去洗碗。
  临睡前,校大宝突然抓住校嘉华的衣角。
  “娘,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吧,不会不要我和石头,会一直当我们娘,会一直养我们的,对吧?”
  “想得美,身为养母,我最多把你们养到十八岁,不饿死你们算好的了!”她故意凶巴巴。
  校大宝却甜滋滋地笑了,他已经看出来,自家娘亲虽然有点冷漠有点凶,但是每次都是为他们好,还给他们买最好喝的麦乳精。
  有娘在,饿不死,这是一种非常安全、非常幸福的认知。
  “十八岁就十八岁吧,反正到时候我也长大了,我会挣工分、考大学、当解放军……”
  校大宝说着梦话,校嘉华却点起了煤油灯,继续整理今天的战果。
  雪花膏和香皂没买到也无妨,毕竟这张脸才十八岁,就已经荣登十里八乡的村花榜。
  当然,校嘉华并不看重这些。上辈子,三十岁就站在职场顶端的她,名字就是最有力的资源。化妆这件小事,除了偶尔取悦自己,对她的工作和生活影响不大。
  而现在,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当务之急就是,别让自己的娃饿死。
  采购的大米和白面能吃一两个月。院子里种有冬瓜白菜,校大宝每天都会打理,偶尔还会上山挖野菜。
  如果一定要说缺什么,那就是……肉。
  村里只有过年时,才会杀猪分肉。平时打牙祭,都是男人们趁农场不忙时,上山打猎。
  远水解不了近渴。
  校嘉华灵机一动,打开刚买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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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校嘉华睁开眼睛,校大宝就敲门进来,捧着热乎乎的白米粥。
  “娘,我做的。”小脸儿很得意。
  “看出来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校大宝似乎一直是个小大人。但一个孩子这么“贤惠”,身为老母亲,即使是养母,校嘉华也老脸一红。
  她思忖着也该学学烹饪,不能被个孩子比了下去。
  这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隔壁的丫丫害羞地探出头。
  丫丫的妈妈程春霞,一手牵着她,捧着一簸箕野菜干,走进院子里。
  校嘉华诧异:“春霞嫂子,你这是?”。
  程春霞微笑着说:“笑笑,这些拿给两个孩子,炒着吃。”
  她是个实诚人。昨晚,自己婆婆和闺女上门,拿了人家一把糖,不送点东西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见她坚持,校嘉华只好收下。
  “春霞嫂子,你太客气了,几块糖而已。我还要谢谢你们,平时对大宝和石头的照顾。”
  程春霞:“野菜干都是自家晒的,也不值啥。山上还有很多,下了工咱们一起去挖,我教你辨别。”
  “那可太好了!”
  校嘉华又说:“可是今天不行啊,我要送大宝去上学。”
  这下轮到程春霞意外了。
  校家老二牺牲后,留下的两个娃是出了名的惨。昨天晚上,小石头哭得厉害,婆婆回来后却说孩子没挨打,她是不太相信的。
  没想到现在,校嘉华还愿意送大儿子去读书……看来,到底是读过书的姑娘。
  程春霞对她立即改观,“孩子大了,读书是好事。你送大宝,带着石头不方便,先送到我们家吧。家里大人都要去上工,只有婆婆和丫丫在家,能顾得过来。”
  多年的乡亲了,校嘉华知道她们是村里的模范户,人品毋庸置疑,也愿意把小石头先留下。
  “春霞嫂子,谢谢你!”
  她蹲在地上,平视着小石头,认真和他商量:“校恩佑小同志,我今天要送哥哥去上学,你能乖乖地,在丫丫家里等我吗?”
  小石头乍一听,当然是不情愿的,嘴巴一撅又想哭。但是母亲的眼神非常坚定,他想,她应该……会来接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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