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赶紧道:“是,皇上。”
“嗯,好,那你去传朕口谕。”
王喜以为姬星河真的要召容宛月侍寝,以为皇上“开窍”,他更加高兴:“皇上,奴才这就去叫娘娘来侍寝。”
床幔从里面被大力分开,姬星河皱眉:“谁说让她侍寝?”
不是侍寝,那……
王喜看向姬星河,姬星河道:“你去跟她说,她今天顶撞朕,让她跪在寝宫里反思,不跪上两个时辰不能起来。”
王喜惊呆了,姬星河似乎想到什么不错的事,眉头全部舒展,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
见王喜还愣在一边,他不耐烦地道:“还不快去?”
王喜赶紧猫腰出来正要走,又听姬星河道:“再带两个嬷嬷看着她。”
王喜应声,他带着人一边朝邀月宫走,一边暗叹容妃娘娘不容易,一直讨皇上欢心,可皇上不禁没被打动,反而还要罚她。
他都可怜容妃娘娘。
这厢容妃早累了,她刚躺到床上休息,王喜就过来传旨。
她只好又起身,等王喜说完,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要不然就是姬星河的脑子坏掉,大半夜的居然让她下跪忏悔。
更可气得是,他还派来两个嬷嬷看着自己,他就是这么折磨人的吗?
可皇上的话身为妃子是不能不听的,容宛月被迫起来去下跪忏悔。
她困得要死,幸好腿下还有个蒲团。
她现在才知道以前小燕子的“跪的容易”是一个多好的下跪神器。
她嫌膝盖疼,又垫了两个蒲团。
她打瞌睡,可是几乎刚闭上眼睛,嬷嬷就拿了戒尺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她就被吓醒了。
她打了个呵欠,她能看出那两个嬷嬷也是想睡的。
毕竟年龄也大了,摊上这么个差事,也只能心里叫苦。
容宛月悄悄叫上绿蜡,吩咐绿蜡两声,绿蜡点点头。
仙鹤香炉里又加了香料,两位嬷嬷一开始还能抵挡得住困意。
可很快随着香气吸入越来越多,两个人呵欠一个接着一个,最后躺在地上睡着了。
绿蜡赶紧过来扶起容宛月,容宛月眼睛也快睁不开,她道:“让人将两个嬷嬷拖到偏殿睡一晚,我实在受不住,先睡了。”
绿蜡顿感自家娘娘现在越来越心软,换成其他人才不会管嬷嬷的死活。
娘娘聪明又大胆,居然敢违背皇上的旨意,还悄悄用安神香,让嬷嬷们睡着,她家娘娘就是仙女下凡。
容宛月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姬星河还以为容宛月此时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想到这里,他心情好了不少,闭上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日两个嬷嬷从偏殿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都大吃一惊。
红袖过来道她们是昨晚不自觉睡着的,娘娘体恤她们年纪大,让人给她们寻了暖和的地方好好休息。
至于娘娘自己则是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今天早上才得以休息。
嬷嬷即使心里觉得奇怪,也不敢质疑娘娘。
毕竟她们差事没办好,要是让皇上知道,定是要惩罚她们。
她们连连说谢谢娘娘,并且想当面给娘娘磕头,被红袖挡了过去,只说娘娘累了一夜要休息。
她们也不敢真的闯进去,只得硬着头皮回去复命,跟王喜说娘娘诚心诚意跪了两个时辰,早上才起身休息。
王喜觉得容妃娘娘不容易,回禀的时候便一直说容妃娘娘跪得膝盖都肿了,现在在床上休息,估计几天都不能好。
姬星河本来心情很好,闻言斥道:“蠢。”
王喜闭上了嘴,他们家主子好像就不知道怜香惜玉是什么东西。
姬星河想起容宛月之前脖子上的红印,昨日她抱住自己,手上的皮肤也是娇嫩白皙。
膝盖如果肿了,估计很难看吧。
宫人正在给他穿朝服,他看着昨日解下的玉佩道:“这玉佩赐给她,另外再赐她几瓶玉容膏吧。”
王喜刚刚还说皇上不懂疼惜人,一听要赐给容妃娘娘东西,他顿时喜上眉梢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
姬星河只觉得王喜笑容扎眼,暗忖自己给容宛月赐东西是不是太冲动。
可他随即又一想,自己是皇帝,难道赐个东西还要如此前思后虑吗?
遂没有收回旨意,只是在走出宫门前,他看一眼王喜道:“别笑了,丑。”
王喜顿时垮脸,不知道自己怎么丑到主子。
容宛月睡醒已经日上三竿,绿蜡红袖边伺候她边说了一下嬷嬷的情况。
得知两个嬷嬷灰溜溜地回去,容宛月不由地心情大好。
她洗漱过后用膳,太和宫又来人。
容宛月暗骂一声,以为姬星河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折磨人。
谁知来人是送玉佩和玉容膏的,并说此物皆是皇上所赐,容宛月收下东西之后,太监们便退下。
容宛月看着玉佩,认出这是昨日他佩戴在腰侧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自己送玉佩,不仅如此,还送来了玉容膏?
该不会是他知道自己惩罚她是不对的,特意拿玉佩来补偿自己?
容宛月想了想,这个可能性最大,算他还有良心。
容宛月摸着玉佩,温润沁凉,是一块好玉,既然他给自己,那她自然不客气要收起来。
她用完膳后,齐山来报,怀想收拾好过来了。
她看一眼红袖,红袖面色如常,但是嘴唇紧抿,估计心里不舒服。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怀想的不对,既然红袖不想看见怀想,她就将两人分开。
她让齐山安排怀想在偏院扫地侍弄花草,如此一来,两个人便不能经常碰到。
齐山立刻去做,怀想抱着包袱,临走时望了红袖一眼,红袖不看他,等怀想离开,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对着容宛月道:“谢谢娘娘。”
这对容宛月而言就是不算什么。
她今日没有去太后的宁安宫,红袖提醒她太皇太后的生日一个月前已经在筹备,而她还没有给太皇太后准备生辰礼。
原主跟太皇太后并不亲近,也不用费什么心思送礼物。
她听闻之前她送的都是花瓶、玉佛之类,这次红袖建议她可以给太皇太后抄写佛经,太皇太后信佛,这样可以突显自己的心意。
这提议被容宛月否决了,开玩笑,现在她要是一出手,姬星河不是一下子就认出来她,那她就完了。
不过,红袖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得偶尔练练自己的字,学学原主的字迹,这样才不会露馅。
至于礼物,她翻翻自己的私库,从中选出一柄玉如意。
这看起来也挺贵重,也有一个好兆头,应该过得去。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要送走,容宛月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会儿。
红袖跟绿蜡还以为她是喜欢这个,于是劝道:“娘娘如果喜欢,可以留下再送别的。”
“哪一个都贵啊。”容宛月个个都舍不得,但她还是将玉如意装好道,“就它了,希望太皇太后能一高兴再赐我的点东西,这样不会赔本。”
红袖跟绿蜡面面相觑:娘娘心肠是变软,不过好像比以前爱财了。
容宛月这几天都在房里不曾出去,因为她“跪”了两个时辰,膝盖肯定痛,需要休息。
刚好,姬星河似乎很忙也没来找事。
等到太皇太后生辰宴那天,她才装扮一番,带着礼物过去。
一进去,她便看到祺妃穿得像只花孔雀一般凑在太皇太后身边献殷勤,贵妃姜云心坐在右首,安静地听太皇太后说话。
姬星河还没来,容宛月过去给太皇太后行礼,然后献上自己的贺礼。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笑着说她有心了。
一旁的祺妃其实远远就看到容妃,她为了今天太皇太后的生辰宴,早早准备了这套孔雀绿的衣衫,裙子上绣着一只开屏的孔雀,而裙摆则是孔雀的尾羽,羽毛中心全部用了宝石,走动间,宝石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线,宛如高傲的孔雀。
她的发冠也是新做的,上面用了孔雀翎,整个宴席上她就是最出众的。
两个贵人早就艳羡不已,就连太皇太后也夸她,她不禁飘飘然。
她频频看向邀月宫的方向,就等着容宛月过来炫耀一番。
可谁知,容宛月来是来了,她却并没有盛装打扮,反而跟平时一样,穿了一件竹青色的袄裙。
她梳了倭坠髻,发髻上是两支碧玉簪,若论富丽堂皇,她委实比不上自己。
可她身姿婀娜,白皙如玉的面庞仿佛冰雪淬炼而成,高贵典雅,即使最简单的衣着也完全遮不住她的倾城色,反倒更加让人注意到她的脸。
她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包括太皇太后也未能免俗,多看她两眼。
她着隆重的装扮本来就想跟容宛月来比一比,可现在容宛月改了路子,走起朴素派,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并且还输给了她。
完
第32章
◎她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祺妃咬牙切齿,上次她就想挠花容宛月的脸,只不过没能成功,现在她又开始嫉妒容宛月,心里直泛酸水。
看到容宛月拿出的贺礼,她故意不屑道:“容妃好生敷衍,居然只拿了一柄玉如意而已,哪里比得上我亲自绣的万佛衣。”
容宛月知道祺妃要挑事,可这毕竟是在太皇太后的生辰宴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吗?”
祺妃道:“当然。”
她立刻让人将自己的万佛衣拿出来,这是一件秋香色的夹袄,袄子上全部用银线绣了万字纹,四周用了金线滚边,扣子用了硕大的南珠,宫灯下珠光盈盈,银丝若隐若现,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默念佛语。
太皇太后也挺喜欢,她让人拿到面前仔细端详,又摸了几下道:“祺妃有心了。”
祺妃顿时道:“太皇太后喜欢就好,臣妾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绣好,虽然指头都快戳破,但是一想到这是要送给太皇太后的万佛衣,臣妾就一点儿也不疼了。”
容宛月想笑,这宫里的人个个都会拍马屁,据她所知,这万佛衣就同之前她送给姬星河的黄金糕一样都只是她看着人做,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一针,到她嘴里完全变了个样。
太皇太后未必不知道,只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的侄孙女,她不会戳破罢了。
太皇太后又夸了她两句,祺妃笑容更加灿烂,瞟向容宛月的眼神中充满挑衅和得意。
容宛月懒得看她演戏,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到席上又许多文武大臣。
之后又来了一些人来给太皇太后贺礼,她就坐在位子上吃果子,看台上的舞姬跳舞。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行特别的人走了过来。
之所以说特别是那个女子左脸露出,右边则是戴了珍珠面具,她穿着宫装,发髻低垂,两边刘海垂下,巧合挡住她的脸。
她衣着华丽,不像宫人。她旁边站着一个男子,男子贴心地扶着她,似乎是她的夫婿。
两人中间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两岁的模样,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很是可爱。
这女子的装扮如此特立独行,容宛月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突然看向她,容宛月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又低下头。
只听那女子与男子对太皇太后行礼道:“灵雁、薛志成参见皇祖母。”
容宛月眼睛微睁:灵雁,姬灵雁,那不是之前欺负姬星河的大公主吗?
听说,十年前如霜居的那场大火,姬星云闷死,姬星岚残疾,而姬灵雁则毁容了,看来是真的。
十年未见,她长大嫁人了,容宛月看着她半张完好的脸,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那边太皇太后已经让他们一家三口起身,姬灵雁送上一尊全身通红的珊瑚佛像,纯正红珊瑚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都要百两银子,更何况这么大一尊佛像呢。
太皇太后笑容满面,对着佛像频频颔首。
容宛月不由地感叹,这个大公主,现在应该叫长公主了,她真有钱。
就在大公主落座之后,大殿上又来了一个人,他坐着轮椅,身后是一个年轻的侍卫慢慢推着他进入殿内。
他旁边站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吃得胖乎乎的,模样倒是一般。
容宛月听到有人跟轮椅上的人打招呼,原来他就是福王姬星岚。
她多看几眼,他的脾气似乎很好,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会温和地回应,就连一个侍女碰到她,吓得跪地,他都让侍卫不要苛责,反而亲自拉宫女起身,让她继续去做事就好。
这样的亲和与他小时候不太一样,虽然那时候姬星云是三人之间作恶最多的,但她记得姬星岚也是会打骂身边宫人的皇子。
可能真的是腿断了,磨平他的棱角,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倒也不是不可能。
姬星岚带着儿子给太皇太后祝寿之后入座,他扫视一圈,恰好与容宛月对视。
容宛月下意识笑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的人设,端起杯子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扮演高傲不好惹的容妃。
姬星岚微愣,然后望向姬灵雁等人,举杯共饮。
容宛月环视全场,恰好看到原主的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礼部尚书一看到自己眉头就皱起来,好像她又做什么错事了。
拜托,她只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吃东西也不成吗?
怪不得原主跟她爹关系不好,这都是有原因的。
不过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姬星河怎么还没来?
容宛月看向门口,发现太皇太后也往大殿门口看了几次,没看到皇帝的身影,她脸色虽然依旧不变,但眼里的不满容宛月还是看得出来。
有意思。
姬星河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他跟自己的皇祖母有龃龉?
宴席快要开始,姬星河还是没来,容宛月都开始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太皇太后派人去看,宴席上的人也感受到这股不正常,底下开始有人接头交耳,气氛逐渐焦躁。
众多大臣朝太皇太后望去,太皇太后面带笑容道:“皇上在处理紧急政事,一时半会儿无法抽身,这就开宴吧。”
众人面面相觑,往年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皇上就算政事再忙也会来参加太皇太后的盛宴,今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