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罗宣又低头给自己吹了一下,吹出来的风热乎乎的,他的伤好像都不疼了。
他抬头,小声道:“还有点疼。”
容宛月知道疼,但她也只能说:“忍一忍,你的冻疮跟伤口都已经结疤,过几日就会好。”
她放开姬星河的手去打开食盒,姬星河略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被地上小碗里的鹌鹑蛋吸引了目光。
容宛月见他感兴趣,解释道:“这是……”
“鸟蛋,我见过,还喝过,不好喝。”
姬星河说完又忙道,“我不是说这个不好喝。”
他好像是怕自己不高兴。
容宛月很意外,他都开始考虑她的心情了?
“这是鹌鹑蛋,是叫鹌鹑的鸟下在窝里的蛋,以前你喝的是生鸟蛋,这个是熟的,卤水煮过,你尝尝看。”
姬星河看她没有生气,他拿起一颗蛋小心地磕破,仰头张嘴,准备像以前一样喝里面的蛋液。
可奇怪得是,里面的蛋液却久久不出来,里面不是透明的粘液,而是白色的软软的东西。
他疑惑地看向容宛月道:“这个坏了。”
第5章
◎你下毒了。◎
噗嗤,容宛月没忍住,她重新拿起一个鹌鹑蛋道:“不是坏,是熟了,白色是蛋白,黄色的叫蛋黄,都是可以吃的,就像这样。”
容宛月给他做个示范,顺着鹌鹑蛋上的裂缝,她轻松剥开上面斑斑点点的皮,一枚完整洁白的鹌鹑蛋躺在她的手心,她递给姬星河道:“喏,就是这样,给你吃。”
姬星河小心翼翼地低头张嘴含住鹌鹑蛋,他的唇软乎乎,但是干裂起皮,触碰到容宛月的掌心痒痒的。
容宛月收回手,仔细观察姬星河的反应。
他的嘴巴先是动一下,然后停住,紧接着又嚼两口,眼睛里迸出不可思议的光:“软的,香香的,好吃。”
容宛月莞尔,姬星河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一个鹌鹑蛋都让他如此激动。
他学会吃法,学着容宛月的样子剥开鹌鹑蛋,一口吞了下去。
他意犹未尽,又吃了两个,然后他认真地剥好一个递给容宛月,他道:“你吃。”
容宛月惊讶,他看起来很喜欢吃鹌鹑蛋,却还能主动剥好一个给自己。
她摇头:“我吃了很多,这些都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既然是攻略,肯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好,这样他对自己的好感会蹭蹭蹭地增加。
果然,姬星河听后,眼睛里都是笑容。
他珍惜地将这颗鹌鹑蛋含在嘴里,慢慢地咬开咀嚼,最后一点点地咽下,十分满足。
还剩下最后的两个,他没有再动,容宛月知道,他是留给丽妃的。
对于丽妃,她还是很好奇的。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直让姬星河来拿饭食,她自己和那个贴身婢女不过来。
她问道:“这是留给娘娘的?那日的桃花糕她还喜欢吗?”
丽妃也许久没吃过好东西,应当也是喜欢的吧。
姬星河摇摇头:“娘娘没吃。”
“怎么没吃,她不喜欢?”
姬星河看着她想了一下:“我没见到娘娘,桃花糕被苏姑姑扔了。”
容宛月:?
他口中的苏姑姑应当就是丽妃的贴身婢女苏梓,可她为什么不让丽妃吃桃花糕?
她担心这桃花糕有毒?怕人对丽妃不利?
她谨慎,容宛月倒是也理解。
容宛月刚想通这一点,神色一凛:不对,这桃花糕她送了那么多日,姬星河是第一个吃下去的。
苏梓肯定知道,可是当时她并未阻止,却在姬星河拿去给出丽妃吃的时候,她选择扔掉桃花糕?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苏梓就不担心这“有毒”的桃花糕会毒死姬星河吗?
还是说她这个丽妃的婢女只关心丽妃,并不在意姬星河?
真是奇怪,姬星河从小与她们生活在一起,她怎么会不关心姬星河呢?
“你说没见到娘娘,娘娘在做什么?”
姬星河奇怪地看过来,眉头皱起来:“你也来打听我娘娘的事吗?”
也?
除了她,还有谁问过他这些事吗?
见他有些戒备的模样,容宛月解释道:“我……”
“娘娘的事我不知道,”姬星河抢着道,“你别问我。”
怎么一说到丽妃,他的反应这么大?
容宛月是想多了解他一些,拉近两人的关系,可不是想让他对自己重新升起戒心,她忙道:“好,好,我不问了。”
“你把饭食拿进去,我现在就走。”
她担心自己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让姬星河紧张,便快速离开。
姬星河看着他离开,想要张嘴,可是他走得那么快,他只能闭嘴不言。
嘴里的蛋因为没刚刚那么香,他看不到容宛月的身影,闷闷地站起来。
他如往常一样拿了饭食放在了寝宫门口,苏梓走出来,不出意外,两枚鹌鹑蛋她没有动,只拿了馒头和粥。
姬星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苏梓也没拿走鹌鹑蛋。
他拿在手心,径自走到门口,这会儿他哪里都不想去。
他只透过门缝往外看,看向罗宣常走的那条小路,默默地将鹌鹑蛋吃下。
容宛月以为姬星河生气,她查了查好感度,依旧为十,这才放下心来。
但她可不能让姬星河就这么一直气着,她得想点什么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姬星河不让她来询问丽妃的事,又是谁在她前面接触过姬星河,问过他这些问题。
她要将姬星河完全攻略下来,他的事情当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她留了心,下午洗红薯的时候,她偷偷留下来两个大的。
这次来的红薯多又甜,晚上她又趁人不注意把红薯埋在灶里,尚膳监经常有人这么做,就连掌印也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处罚谁。
等到晚上去送饭食,出乎容宛月的意料,姬星河并没有等在门后。
她奇怪地喊了几声,姬星河也没有出来。
真的生气了?
气性这么大?
这几天的相处,容宛月觉得小反派性子挺软乎,只是偶尔有点别扭,像今天这样自己连叫几声都不出来的情况真的很少。
她故意放下吃食,假装离开,对面很快有人过来。
她伸手抓住姬星河的手道:“好啊,你故意躲起来,看我抓到你了吧……”
触感不对,底下的手腕比平日大了几圈,上面也没有冻疮,这不是小反派的手。
她忙抬头,结果对上一张严苛的脸,眼睛里满是厌恶与冷漠:“放肆。”
容宛月松开手,这女子似乎就是那日隐在姬星河身后的人,她眼角有纹,不苟言笑,是丽妃的侍女苏梓吧。
“苏姑姑?”容宛月问。
苏梓恍若未闻,端着饭食就欲走,容宛月忙道:“苏姑姑请留步,小皇子今日怎么不见?”
苏梓闻言回头,声音更冷:“你做的好事,你会不知道?”
容宛月不解:“我做什么了?”
“你这些天故意接近他,讨好他,想要做什么自己心里该清楚。”
容宛月心虚,没想到自己的目的一下子就被苏梓看穿了,难道她跟姬星河说了,所以他才不愿意过来看见自己。
在这个时候,她果断不能承认自己是有图谋的。
她立刻道:“苏姑姑你误会了,我是刚调来尚膳监的,偶然领了这个差事,我是看小皇子可怜,身上都是伤,他那么小,瘦得厉害,所以才想对小皇子好点。我就是平时走得快一些,让你们能够吃上热乎乎的饭食,这样不好吗?”
苏梓听了扫一眼容宛月:“哪里来的太监,巧合如簧,怪不得他会不听话,这是他自己选的,他就自己受着。”
她说完就走,容宛月更是一头雾水,见不到姬星河,容宛月将两个烤好的红薯扔过去道:“苏姑姑,你们的吃食这里还有,别忘了,给小皇子分一点。”
红薯掉在地上,摔得微微开裂,露出里面金黄的瓤,隔着门,容宛月都能闻到红薯的香味。
哎,但愿苏梓能回来拿,小反派能吃上它。
也不知道姬星河到底发生什么事,苏梓说他不听话,他自己受着。
他不听谁的话,苏梓的吗?
苏梓说了什么他不愿意听?
看苏梓对自己敌视的模样,这件事可能跟自己有关系。
容宛月现在巴不得能进去如霜居看看,里面发生了何事。
可是,她不能,她问过系统,系统保证姬星河没有人身危险,很安全,她总算放心。
她还得攻略他,如果没有拿到百分之百的好感度,小反派就挂了那可不好。
她原本是这么想,可她夜里做梦梦见小反派背对着她哭红了眼。
她接连两天去都没能看到小反派,每次都是苏梓来拿饭食,她询问小反派的事,她也不说。
最后她终于怒了,告诉苏梓如果她再什么都不说,自己就跟以前的太监一样,给他们送冷饭,而且一天送一顿,让她的丽妃娘娘饿着。
也许真的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苏梓起先对她怒目而视,可就在她真的送来几个硬馒头之后,苏梓说出姬星河的现状。
原来那天姬星河吃过她送来的鹌鹑蛋之后便上吐下泻还发烧,今天还在房内躺着呢。
容宛月大吃一惊,苏梓道:“我早就说过你不怀好意,他偏不听,对你送来的东西来者不拒,这下中毒死了也活该。”
中毒,中什么毒,她才没有下毒。
而且姬星河是苏梓的主子吧,她为什么她能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根本没有下毒,他现在到底怎么样?能起来吗?之前的红薯你给他了吗?”
苏梓听她语气焦灼,多看她两眼道:“谁知道呢,我要照顾娘娘,没空管他。”
“他一个小孩子,他还生病了,你不去看看,难道让他自生自灭吗?”容宛月眉头紧皱。
苏梓面无表情地扫视她,似是无所谓。
容宛月发现,这个苏梓好像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本来她就觉得苏梓好像不在意姬星河,这下更是实锤。
天,姬星河到底是跟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他生病都是这么一个人扛过来的?
“你快去照顾他,他以后可是大荣朝的……”
差点说漏嘴,容宛月顿了下道:“他是皇子。”
听到皇子二字,苏梓脸上浮现讽刺。
容宛月不解其意,只能再用之前的办法:“你如果不照顾他,不喂他吃饭,我就隔一天送一次饭。”
“那这样他也就死了。”苏梓怼道。
“那你的娘娘也活不成。”容宛月呛声。
苏梓给她一记眼刀,容宛月知道她妥协了。
她进去看两眼回来道:“还活着,只是人昏着。”
容宛月松口气,苏梓道:“我只是看看,这里没有药,他能不能活就不关我的事了。”
“知道,你就多多看看他,药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要热的吃食,香酥肉,樱桃酒,还有红薯。”苏梓提条件。
容宛月皱眉:“我上哪儿去给你弄酒和肉?”
“你一个小太监都敢来管所有人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晦气/皇子,自然有办法拿到我要的东西。”苏梓淡淡地道。
听她这意思,还觉得自己是有人故意支使过来接触他们的。
她猜得倒也对了一半,只不过,她的月银下来,她已经拿去给小反派买了金疮药,哪里有钱去弄这金贵的吃食?
第6章
◎虚,虚不受补?◎
【警报,警报,目标人物好感下降,现在是9%,8%,7%……】
容宛月吃了一惊,她紧张地听着系统的声音,最后这个好感度停留在了5%。
还好,还好,没有跌至0。
不过,小反派在干嘛,为什么突然这么讨厌她。
难不成他真信苏梓的话,觉得自己是故意害他?
那可不成,这误会一定要解开。
她立马答应苏梓的要求,苏梓满意地离去,又在听到容宛月的强调之后不情不愿地去照顾姬星河去了。
容宛月急匆匆地回去,当务之急就是要给姬星河弄副药。
她想着自己没有下药,而听苏梓的口气姬星河当日除了自己带的饭食和鹌鹑蛋,他也没吃别的。
他上吐下泻,很像食物中毒,难道鹌鹑蛋跟他吃的其他食物相克吗?
但是不可能啊,那日也就是几个白馒头并两碟笋子,跟鹌鹑蛋一起吃完全没问题。
她想不明白,依她现在一个小太监的身份,她是看不了太医的,就连去看医女也得医女不嫌弃,愿意搭理太监才行,再说即使看了,银子在哪里呢?
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借点银子。
她当先找到怀想,怀想正看一封家书,听她说要借钱,问都没问,就把银子借她了。
她赶紧道自己下个月发了月银就会还,怀想忙说不着急,转身又对着家书发愁。
容宛月见他唉声叹气,鉴于自己刚刚借了银子,她没有立刻走,而是问他道:“你怎么了?”
怀想道:“家里着人带了家书给我,我不识字,以前都是我拿点好东西让掌司给我念念,可这几日掌司不在,我看着家书干着急,愣是不知道上面写什么。”
容宛月一听是这么个事,笑道:“我来看看。”
“你,你识字吗?”怀想疑惑道。
容宛月记得这个罗宣好像认字,但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