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被他推着,慢慢走到了床边,姬星河握住她的手,匕首削铁如泥,刀尖闪着寒光,倒映出姬星河兴奋的脸。
容宛月心砰砰直跳,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姬星河控制着。
只听姬星河在她耳边道:“她现在无法反抗,你走到她面前,匕首对着她的心脏,用力刺下去……”
手上的匕首顿时刺向柔软的枕头,软绵绵的触感与手相触,竟诡异地让容宛月想起人的皮肤,也是如此的温软。
她吓了一跳,想要扔掉匕首,姬星河却按住她的手,不允许她动。
他道:“你看,是不是很简单,只要这样刺下去,她会无法呼吸,血会喷溅到你的脸上,炙热,腥甜,她的心在你的手下跳动,渐渐停止,你说,这样是不是比给她喝木鳖子水来得更快,更好吗?”
容宛月愣在原地,姬星河微微用力,他的脉搏跳动竟然真的像是心跳一般,他刚刚描述的画面宛如成真。
她回神过来,急急后退,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她几乎要灵魂出窍,姬星河似是不解,他低头捡起地上的匕首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或者你不喜欢自己动手,我来也是一样的。你想让谁死,谁就可以死,没有人敢说什么。”
容宛月心还在剧烈地跳着,她清楚地知道,姬星河说的是真的,她赶紧抱住姬星河道:“皇上,不用,我现在并不想让人死,云皎皎肯定也得到教训了,不用赐死她。”
“没有吗?难道你不是想置她死地吗?从一开始你给她吃药膳开始,你不就是想好要让她慢慢地中毒而死吗?”
他轻笑:“你瞒着我做什么,你想要她死,我自己会帮你。”
他的轻笑振动胸腔,容宛月手脚发凉:“皇上,真的不用。”
云皎皎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要是死在反派的手上,那岂不是乱套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姬星河为什么这么说。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瞒过姬星河,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自己的这个蹩脚理由,他也信了吗?
恐怕并没有。
她赶紧道:“皇上,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没有错,你是容妃,以后会是皇后,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姬星河道。
容宛摇头道:“我谁的命都不要。”
姬星河低头的:“你在发抖,为什么?”
容宛月控制自己道:“没有,可能是这里有点冷。”
“冷吗?那等下就会邀月宫。”
“不用,”容宛月道,“我们不是要让贵妃露出马脚吗?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就再等等。”
姬星河道:“那好,委屈你了。”
容宛月摇头:“我不委屈。”
姬星河道:“云皎皎,真的不用我杀了她?”
容宛月连连摇头:“不用,皇上,你日理万机,不要在她身上费心思。”
姬星河叹息一声,似乎还很遗憾:“那好吧,我在这里陪你。”
她道:“皇上还是回宫,我……”
她皱了皱鼻子,突然闻到一阵扑鼻香味。
王喜亲自端来菜肴道:“皇上,娘娘,菜来了。”
容宛月一看,松鼠桂鱼、清蒸鲈鱼、糖醋鲤鱼、鲫鱼豆腐松茸汤、油炸小酥鱼、鱼丸汤、三鲜鱼头……
满满一桌都快摆不下了,竟然整了个全鱼宴。
容宛月道:“这,怎么做了这么多?”
王喜道:“回禀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容宛月回望姬星河,姬星河道:“你刚刚不是想吃鱼吗?”
哈,她还以为姬星河生气,将鱼撤走就完了。
她都快忘了,这家伙又让人做了这么多送过来。
她情不自禁地笑道:“你还记着,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
“你的事我怎么能忘,吃不完就慢慢吃,吃到不想吃为止。”
王喜将百宝盒展示给容宛月看,里面居然装了不少的消食丸,这是真的要让她过瘾的节奏。
她道:“如此,可谢谢皇上,我坐下吃了。”
她坐下准备吃鱼,筷子刚要夹鱼肉,姬星河止住了她的筷子。
她不解地望过去,姬星河也不说话,反而做了布膳的人,将那鱼肉小心地挑完刺才给容宛月递过来。
这活姬星河估计也是第一次做,一块鱼肉都快要戳烂了。
她看得乐不可支,等拿碗鱼肉到面前,她故意道:“这要怎么吃啊?”
姬星河也没反驳,只是又默默地继续递来第二碗,这次技术好多了。
容宛月夸奖他,还夹了鱼丸给他吃,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次真诚的笑容。
整个晚上一个挑刺,一个吃鱼,不大的监牢里弥漫着鱼肉的香味,和时不时的交谈和笑声。
姜云心一切计划得不错,等她知道那两个小太监已经出了宫,并且被杀掉之后,她更加放心了。
容宛月现在就被关押在廷尉监里,皇上不准任何人探视,足以见皇上的愤怒。
她装扮一番带去见皇上,皇上也是郁郁。
她察言观色,说希望皇上可以宽心,她觉得容宛月这事有内情,她想要去看看容宛月,顺便了解一下到底是为何。
姬星河仍旧是不准,并且当着她的面对容宛月大加批评。
她陪着皇上喝酒,劝慰他不要难受。
皇上酒后吐真言,说容宛月真的是不知足,姜云心内心暗喜,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容妃真的是三心二意。
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那么宠爱她,她却还想着别人。
看姬星河是真的醉了,她的胆子也大起来。
她道:“皇上,妹妹错了,皇上不要太过伤身,你还有其他人。”
姬星河摇头,她一直陪着姬星河,给皇上倒酒,说着劝慰之言。
姬星河醉了,看着她说了一句:“是啊,你与她一同到朕的身边来,她却比不上你。”
姜云心道:“因为臣妾的心里只有皇上。”
姬星河恨道:“朕恨不得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姜云心心里砰砰直跳,她知道皇上现在醉了,他说的话也许是气话。
王喜突然来报,原来是云皎皎没有救起,已经没了气息。
姬星河知道之后更加心烦意乱:“都是她,朕以前看错她了。”
姜云心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不如趁此让姬星河下令处死容宛月。
她道:“皇上是不是在苦恼如何应对群臣?现在大臣们已经知道妹妹给云皎皎下毒,她是妃嫔,但也万没有随意处死一个人的权利。如果让人知道云皎皎今日没有救回,恐怕会惹人非议,御史大夫最爱直谏,如果他上书,皇上待如何?”
姬星河喝了一杯酒,酒到口中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已经喝得无力,神志也不甚清楚了。
他道:“难道谁还敢逼朕不成?”
“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无人敢逼迫,只不过妹妹她的确是触动了律法,其实妹妹不喜欢云皎皎也是不用这么对她,将她赶出皇宫就是了,何苦要这么对她?”
她这话显然又提醒了姬星河,他想起了容宛月此举何为,他愤怒地拍起了桌子道:“她,她负了朕。”
他歪歪扭扭摔倒在地,姜云心急忙扶起他,看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她十分心疼,但更多得是喜悦。
现在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是她,不是容宛月。
她道:“臣妾倒是有个好主意,皇上想要什么样的妃嫔没有,现在认清妹妹的面目不是更好,如果皇上不想痛苦,不如提前给群臣一个交代?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不会再难受了。”
姬星河醉眼迷离,他道:“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姜云心镇定,慢慢地道:“不如给妹妹一个体面。”
姬星河瞳孔闪过一丝精光,可那光亮很快被他眼中醉酒泛起的潋滟波光而掩盖,他似是思索。
姜云心心跳不止,姬星河忽而笑了:“好,好主意。”
她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她道:“皇上也觉得好吗?”
“好啊,”他站起来,身姿不稳,姜云心起身想要扶他,他却没有倒下,也不要人扶。
他拿出腰牌道:“不如这个事就由你去办。”
他将腰牌重重地拍在姜云心的手心里,姜云心捧着他犹如捧着烫手山芋。
完
第78章
◎他哪里来的链子?◎
她小心问道:“皇上,真的要臣妾去做?”
“是啊?”姬星河再次举起酒盏道,“难道你不愿意?你刚刚不是说想为朕分担?难道是假的?”
他语气低沉,竟然像含了水汽,委委屈屈的。
姜云心一颗心如化春水,脸也开始红了。
她握紧手里的腰牌道:“是真的,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为皇上办好这件事。”
姬星河朝她举起了杯子,他道:“那就祝你马到成功。”
话音刚落,杯盏落地,他人也趴在了桌子上。
姜云心悄悄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到底没敢,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抚了抚。
她命人道:“来人,服侍皇上就寝。”
“是。”王喜上来。
见姜云心拿着腰牌准备下去,他挡在姜云心的面前道:“娘娘,这腰牌……”
“腰牌是皇上给本宫的,本宫现在要去做事。”
“可是娘娘,皇上刚刚是喝醉了,酒醉之言怎么可以当真?”王喜急道。
姜云心脸色冷然:“你难道不知君无戏言吗?让开。”
王喜眉头紧皱,却依然站在前面。
姜云心往前一步,他不由地后退,只听姜云心道:“快去服侍皇上,如果再敢阻拦,本宫就治你个不敬之罪。”
王喜无奈让开,姜云心昂首阔步离开羲和宫。
夜风在她耳边呼啸,鼓动着她的脉搏疯狂跳动。
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皇上醒来之前,赐死容宛月。
如此一来,再没人能够挡在她前面了。
她刚走,趴在桌子上的姬星河就睁开了眼睛。
他双眼清明,哪里有一丝酒醉的朦胧。
王喜赶紧道:“皇上,贵妃已经赶去廷尉监了。”
“朕知道了,”姬星河起身,他嫌恶地盯着自己的肩膀,只觉得似乎沾染上了姜云心身上的脂粉气味,他道,“不急,朕要先去洗漱一番,重新换一套衣衫。”
王喜忙着人准备热水为姬星河沐浴更衣。
廷尉监内,容宛月正准备睡下,门锁突然开了。
她起身,看到姜云心走了进来。
她奇怪地道:“贵妃娘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姜云心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在这间牢房中走了几步,扫视一圈道:“想不到妹妹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她这个语气和态度……
容宛月皱眉道:“只不过是整洁一些罢了,跟临雪宫比起来,应该不算什么吧。”
姜云心淡笑一声,容宛月更奇怪了。
她道:“贵妃娘娘是来参观监牢的吗?”
姜云心摇摇头:“来之前我还以为妹妹在这里受苦,现在看妹妹过得不错,我也能安心一些,可能妹妹走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遗憾。”
走,往哪里走?
容宛月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妹妹难道还不知道?”
容宛月紧皱眉头:“我应该知道什么?”
“云皎皎已经死了。”
“什么?”容宛月吃惊,“她死了,什么时候,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就在刚刚,”她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妹妹,你好狠的心,怎么就舍得下这样的毒手?”
“不是我下毒,是有人陷害我。”容宛月道。
“妹妹,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嘴硬了,皇上已经下令要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你也该感恩。换成一般人会将你凌迟,皇上对你还是留有情面的。”
她说完,身后便出来三个宫人,每个宫人拖着漆盘,上面分别摆放着匕首、鸩毒和白绫。
容宛月凝眉道:“你想杀了我?”
“不是本宫要处死你,是皇上。”
“不可能,”容宛月断然否认,“皇上是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姜云心轻轻地摇摇头:“早知道妹妹会不信,你看……”
她将腰牌拿出来,容宛月一见这腰牌脸色剧变,她上前一把夺过去。
姜云心任由她夺走腰牌,反正木已成舟,也正好让她知道,皇上已经对她死心。
容宛月左右看,认出这的确是姬星河的腰牌。
她仍旧不信道:“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对我,不会。”
她往外跑,侍卫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她被推到地上,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皇上那么喜欢我,怎么会舍得我死?”
姜云心道:“妹妹,你做出如此丑事,皇上对你已经死心,你还是乖乖上路吧。”
她使了眼色,宫人将那三样东西给容宛月挑选。
容宛月猛然打落了所有的东西,侍卫眼疾手快,擒住了容宛月。
容宛月道:“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