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观宫斗的日子——妙玉子
时间:2022-03-21 07:23:08

  他们可不在乎谁做皇帝,只是怕站错了队小命不保而已。
  而苏嘉沐与六皇子势单力薄,只互相搀扶着靠在角落的廊柱旁,静静观赏着贺云洛的“表演”。
  只是在苏嘉沐发现了张德清的到来后,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出声道:死太监!在先皇死前是怎么保证的?
  从她昨日被先皇托孤时就察觉到了自己与六皇子的处境,毕竟历史上孤儿寡母能顺利继位的也不多。
  是以她已做好了与恶势力抗争的准备。
  只是张德清的背叛却给了她当头一棒,连先皇身边三十年的心腹都能临阵倒戈,足以管中窥豹到朝堂内的局势。
  只怕六皇子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吧?
  六皇子仰头一看,见苏嘉沐敛容垂目,沉默寡言,心内也有些惴惴不安。
  听闻母后与丞相是旧相识,那么母后会不会……
  思及此,六皇子不免鼻头一酸,他是被冷落惯了的人,丞相势大,而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若是母后弃了自己转投丞相麾下,他不怪她…
  不远处的贺云洛一身孝衣,却掩不住通身上下杀伐果决的气度,剑眉入鬓,星眼微亮,面上一丝哀痛之色都无。
  只见他回首对张德清一笑道:“先皇遗命,林贵妃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先皇珍爱不已,是以特赏林贵妃与先皇生同衾死同穴之荣,即刻殉葬。”
  张德清则眉开眼笑道:“奴才这就去送林贵妃上路。”
  苏嘉沐面有不忍,其余的皇亲国戚愈发胆战心惊,宠冠后宫的林贵妃说赐死就赐死,丞相当真是心狠手辣。
  兔死狐悲,苏嘉沐心下一阵悲哀,林贵妃纵然对自己无礼不敬,却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罢了,大好年华,却要死于封建皇权之下。
  苏嘉沐不忍。
  她便原地打了个寒噤,又用贺云洛可以听清的音量说道:“本宫有些冷。”
  婉儿望了一眼苏嘉沐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褥子”,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奴婢这就扶娘娘去宫里添衣。”
  苏嘉沐刚欲离开,却发现六皇子正待在一侧目露怯光地望着自己。
  她心下一软,便俯身揉了揉六皇子的脸蛋道:“景诚乖,安心在这儿给你父皇守灵,母后一会儿就回来。”
  这份安抚让六皇子惶恐不已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便对着苏嘉沐行礼道:“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娘娘的溜之大吉与林贵妃殉葬的巨大打击让灵堂上的其余嫔妃皆害怕不已,她们便寻了各种不同的理由先后离开了灵堂。
  离开时,苏嘉沐避开了贺云洛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离开了灵堂,还未走远,便听得灵堂里头传来贺云洛与其余皇亲国戚的交谈声。
  “先皇病重,并未留下什么遗诏。”说话的是贺云洛。
  “当真可惜,朝堂动荡,自然需要一位成稳英明的君主来主持大局。”
  苏嘉沐听了这话后,则立即停下了脚步,她先是痛骂了一番张德清,一定是他把先皇遗诏藏起来了。
  而后她便回首走进了灵堂,顶着旁人不解的目光,似一阵风般将六皇子带离了灵堂。
  不能让孩子听见这群逆贼的放屁之言。
 
 
第4章 
  ◎让林贵妃殉葬。◎
  苏嘉沐带着六皇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让贺云洛心内一凛,明明还是自己熟悉的清丽面容和熟悉的婀娜身姿。
  为何他竟会觉得嘉芙变了个人?
  贺云洛摇了摇头,只在心内嘲笑自己道:自己如今是越发疑神疑鬼了,嘉芙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女人,他不该怀疑她。
  *
  苏嘉沐将六皇子安置在自己宫殿内,随后便带着婉儿往林贵妃的宫殿里走去。
  幸而林贵妃早前十分受宠,先皇便把宫中地理位置极佳的未央宫赐给了她,苏嘉沐脚程放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未央宫。
  宫殿门口站着不少望风的小太监,苏嘉沐暗道不妙:千万别来迟了一步,她可不是来给林贵妃收尸的。
  殿外的小太监见了苏嘉沐后,脸上险些笑出一朵花儿来,只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目光望着苏嘉沐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娘娘定是来送贵妃上路的吧?干爹早在里头候着了。”
  苏嘉沐也不多费口舌解释,便由婉儿扶着进了未央宫的正殿。
  还未推开殿门,里头便响起了林贵妃声嘶力竭的哭泣声。
  “你这腌臜的阉人,别碰本宫。”
  “丞相让你来赐死本宫的?那不过是苏嘉芙的姘头罢了,他说的你也信?”
  “先皇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定是你在骗我。”
  …
  原来原主叫苏嘉芙,倒是个极好听的名字。
  苏嘉沐推开了殿门,便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林贵妃正披头散发地跌坐在地上流泪,而张德清则捧着杯酒阴测测地望着林贵妃。
  张德清好似早已预料到了苏嘉沐的到来,他便弯着腰将手上的毒酒递到了苏嘉沐眼前。
  林贵妃常年欺压奚落皇后娘娘,如今娘娘得势,必是想亲自送林贵妃上路的。
  谁知苏嘉沐却将张德清递来的毒酒一把打翻,酒盏落地后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张德清面上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娘娘莫非是想亲手勒死贵妃?”说罢,他便略有些无奈地打量了一番苏嘉沐消瘦的身形。
  娘娘如此瘦弱,当真能勒的死人吗?
  林贵妃闻言也抬起了一双淬着毒意的眸子,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苏嘉沐凿穿,“你这贱人,如此谋害本宫,你不得好死。”
  苏嘉沐:“……”老娘一句话没说呢,你们在脑补什么?
  “张德清,你先出去。”苏嘉沐也懒得再激怒林贵妃,便随口将张德清打发了出去。
  张德清欲言又止,如今的皇后娘娘与往昔那个胆小怯懦的弱女子不大一样了,沉默寡言的模样让张德清心下都有些没底。
  思及丞相大人对皇后娘娘的情谊,张德清便识时务地笑道:“奴才告退。”
  等张德清走后,跌坐在地上的林贵妃便欲起身,却被眼疾手快的苏嘉沐上前狠狠扇了一巴掌。
  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林贵妃右脸上又肿起了五个鲜红的巴掌印,一阵悲戚从心内涌了上来,她便声嘶力竭道:“成王败寇,你要杀便杀。”
  昨日里她已派人给父亲母亲送了信,父亲母亲却草草回信,信上只说‘圣上断不会如此无情,勿庸人自扰。’
  林贵妃读完信后,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父亲、母亲回信中的敷衍意味太盛,她甚至都无法欺骗自己。
  苏嘉芙即将上位,父亲母亲又怎么舍得赌上满门荣耀来换自己一条性命呢?
  若是哥哥在,兴许他还舍得用自己的无上军功换自己的一条命,可哥哥此刻仍驻守在西北,并不知他的幼妹已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恍恍惚惚一夜,林贵妃终于接受自己死路一条的现实。
  于是,她便换上了被先皇封为贵妃时赐下来的服制,画好了姣美的妆容,以贵妃的尊容,坦然且无畏地接受死亡。
  可张德清将那杯毒酒递到她眼前,她闻到那杯酒里浓厚又腐败的死亡气息时,她心内紧绷的那根弦才瞬间分崩离析。
  她才二十三岁,她不想死。
  她放弃了往昔自己视若生命的尊严,对着那个腌臜卑贱的阉人百般祈求,可张德清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重复着一句话。
  “能到地底下去服侍先皇,是娘娘您的福气。”
  福气?这样的福气给他张德清,他愿意要吗?
  林贵妃正在心如死灰之际,苏嘉沐顶着那副矜贵又不忿的模样来到了自己的寝宫内。
  她在不忿什么?是在恼怒张德清手脚太慢,还没把自己送上路吗?
  总不可能是为自己不忿。
  林贵妃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成王败寇这个道理她明白,到底是她苏嘉芙走到了最后,如今她成了胜者,必是要在自己死前百般羞辱自己一番的。
  林贵妃自嘲一笑,羞辱就羞辱吧,自己从前的确是将这名义上的皇后压的喘不过气来。
  “你刚才骂我,所以本宫要打你。”苏嘉沐说完这话,便从婉儿带来的包袱内拿出了一套宫女的衣服,随手扔在了林贵妃眼前。
  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林贵妃:“……”
  这是在…做什么?
  对上林贵妃的疑惑眼神,苏嘉沐抬手瞧了瞧自己细如玉葱的柔荑,装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还真想死啊?”
  林贵妃此刻也停止了哭泣,微愣一瞬后,点漆般灵透的杏仁眼里立刻写满了震惊。
  好半天,她才嘤咛出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该是苏嘉芙,谁都能对她施以援手,可不该是苏嘉芙。
  前几年,自己在未去世的太后与先皇之间左右逢源,将苏嘉芙打压的喘不过气来,后来她更是为了避自己的锋芒,主动去了冷宫。
  扪心自问,若是换了她活到最后,苏嘉芙被赐死,她绝不会施舍给她半分善意。
  更何况是施以援手?
  “本宫讨厌你,可本宫不想让你死。”苏嘉沐说完这话后,便背过身去,给林贵妃足够的体面换衣洗漱。
  苏嘉沐生在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信奉的是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价值观,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监狱里的死刑犯尚且有人权,更何况是尚在花样年华的林贵妃?
  争风吃醋类的龃龉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犯不着让一朵娇花枯萎在这深宫中。
  许是被苏嘉沐这般正义凛然的气势臊得羞愧不已,林贵妃便轻声啜泣了起来。
  啜泣完,她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平日里她养尊处优惯了,自己独自将这衣裙穿上着实有些困难。
  耗了不少功夫,林贵妃却还未将自己身上繁琐的贵妃服制褪下。
  还是婉儿看不过眼,上前帮衬着林贵妃穿衣。
  待林贵妃穿戴整齐后,她惶惶不安的心才安定了一些,只听她极为轻声地说道:“谢谢。”
  苏嘉沐当没听见,透亮澄澈的眸子落在了林贵妃的鬓发上,“你有钱吗?有地方去吗?”
  据她所知,林贵妃母家十分显赫,可如今空荡荡的未央宫里哪里有一丝林贵妃母家的人影?
  只怕她是被家族抛弃了吧?
  被戳到伤疤的林贵妃敛下美目,好半晌才回答道:“送我去西北吧。”
  苏嘉沐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推开未央宫的殿门,苏嘉沐迎面撞上了正在和干儿子们插科打诨的张德清。
  婉儿身后多了的宫女太过显眼,张德清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僵着脸笑道:“娘娘这是新收了个小宫女?”
  人精到底是人精,苏嘉沐赏识张德清的识趣,便破天荒地让婉儿递了个银子上去,“公公去买酒喝吧。”
  说完,也不管张德清青红如便秘般的脸色,大步流星地带着林贵妃离开了未央宫。
  被苏嘉沐雷厉风行、全无章法的做派震慑到的张德清僵在原地好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略伶俐些的小太监望了望身侧憋着一股气的干爹,打抱不平道:“皇后娘娘做的…这是什么事啊?”
  另一个太监则立刻上前替张德清拍了拍背,口中不住安抚道:“干爹不必着恼,到时随便寻个宫女,穿了贵妃的衣服去凑个数便是了,难道丞相还会计较这个?”
  这话方才让张德清心中的那股郁气尽皆吐了出来,他似是有些疲累,拍了拍那小太监的手道:“好孩子,还是你聪慧,无论最后是丞相赢了还是六皇子赢了,她都是我们的主子。”
  那小太监本是不懂,一联想到皇后娘娘与丞相的复杂关系,便明白了干爹这话的意思。
  “走吧,去将那遗诏给丞相送去。”张德清感慨完后,便带着两个小太监往乾清宫走去。
  那两个小太监如今还是稚子的年岁,走在偏僻的宫道内便忍不住小声嬉笑了起来,而张德清见了此状,却破天荒地没有责备这两个孩子。
  只见他抬头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眼角的皱纹在日光的映射下愈发显眼。
  他老了,可他的干儿子们还年轻着,都是没了根的腌臜东西,没了血脉的羁绊,却更在乎这点半路上的情谊。
  若问张德清,与先皇三十年的主仆情谊是假的吗?
  自然不是。
  可他张德清更想好好活下去,也想让干儿子们在自己的庇护下平平安安地长大,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值了。
  -完-
 
 
第5章 
  ◎找出内鬼。◎
  将林贵妃带回自己的寝殿后,苏嘉沐不费吹风之力就从嫣儿口中获悉了宫女能被放出宫去的唯一条件——年满二十五岁。
  她也牢记先皇临死前对自己的谆谆提点,自己身边之人中有一个贺云洛安插进来的内鬼。
  明里暗里敲打过一番后,婉儿便将自己的身边宫女的大致情况都禀告给了苏嘉沐。
  苏嘉沐遣退了婉儿,自己从那紫檀木书桌上寻了一根狼毫,在宣纸上涂涂画画了起来。
  她身边就四个贴身宫女,其余排不上名号的宫女根本没有资格进她的寝宫伺候。
  婉儿——娘家带来的心腹,家生子,可以信任。
  晴儿——娘家带来的婢女,家生子,主管自己宫内针线上的活计。
  莹儿——娘家带来的婢女,称不上心腹,也算得上可信。
  冬儿——娘家带来的婢女,不是家生子,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
  苏嘉沐写完这四个宫女的情况后,心内不免有些感叹,原主当真是被那个渣男丞相耍的团团转,连娘家带来的四个婢女中都会被那渣男安插进眼线。
  只怕原主早已沦为那贺云洛夺位棋盘上最听话的一颗棋子。
  苏嘉沐正在愣神之际,婉儿清丽软糯的声音隔着纱帘飘了进来,“娘娘,六皇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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