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矜。”谢幸安脸皮厚得天不怕地不怕,他回顾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贴贴过去就开始饶有兴趣地缠着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何矜直接被整得底气不足,把裸露的肩膀往被桶里一缩,结巴道:“才没……没梦到什么。”
“唔,让我猜一猜。”谢幸安稍稍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犹然可见他身上剧烈起伏的胸肌,他懒懒地把手往脑袋底下一垫,学着街上的瞎子算命,看透一切般胸有成竹道,“是梦到我和你了吧?”
“你怎么知……”何矜惊奇地睁大双目,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套了话,当即摇头道,“才没有呢!”
“小阿矜,你才不到十六岁、就学会撒谎了?这样可不好。”谢幸安根本没理会她的否认,继续笑得神采飞扬,“让我接着猜一猜,哈,是不是梦见,我跟你在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怎……”何矜心里一哆嗦,暗戳戳道自己肯定在睡着时暴露了,但仍旧抵死不认,“没有没有,你少胡说,撒开,我要穿衣裳起身了。”
“呦呦呦,这是被猜中了,害臊了吧?”谢幸安捏着她的胳膊肘,继续探寻道,“小阿矜,不是第一次做春梦了吧?老实说,之前是不是还做过?也是跟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什么?烦死了。
“啊哈哈哈你猜得没错啊幸安安,小阿矜确实也思春过,确实也是跟你!”傻狗道人骤然猖狂地拍桌大笑,可惜即便他吵翻天、谢幸安也一点都听不到,他只能对何矜苦劝道,“嘶,小阿矜,幸安安说得对啊,小孩不能撒谎,你就认了吧,就你俩这关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幸安安,人家认识你么?
何矜板着脸斥道:“没事你出来乱晃悠干什么?回去!”
唉,生活不易,小阿矜叹气。
她料想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谢幸安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干脆道:“对啊,昨晚做春梦了,怎么样?不是第一次做了又怎么样?上一次也是跟你,怎么样,怎么样?”
苍天大地啊,他只是随便提一句套一套,谁知道居然真的还有意外收获!
“哦吼。”谢幸安怎肯放过这次机会,没完没了地挠着何矜逼问,“还真的有上一次啊?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娘子,小阿矜,你就跟我仔细说说呗!”
何矜:“……”
完蛋,怎么还是失……失算了?
“你先别乱动我,我……我就告诉你。”
等到谢幸安的手真的只是搭在她的小腹上,老实不动了,何矜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口,“其实……上次我做春梦、就……就是上次……”
“什么上次就是上次?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嘛!”何矜努努嘴,终于坦白从宽、缴械投降,“就是上次,跟我阿弟去三里山打猎,遇见你的,前……前一晚。”
她就说这破山头邪门得很,去一次白搭一次。
“三里山打猎?遇见我?”谢幸安扶着脑袋陷入回忆,低低重复一声,当即对着何矜、瞳孔震惊,“嘶,怎么早在那个时候,你便对我心怀不轨了吗?我说呢,不过如今仔细想想,那天你看我的眼神,确实不大对劲。原来是……馋我的身子!”
“什么叫心怀不轨?什么叫馋你的身子?会不会说话?”何矜拍拍谢幸安的手背,烦闷得直嘟囔,“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实在搞不懂情况,就别乱讲!”
“好好好,听你的,不乱讲。”
在谢幸安的认知中,就少女怀春这种事情十分正常,姑娘家家的、也本都不愿把自己的心事为外人道,他连哄带骗的让何矜自己都承认了,已经实属不易,怎么还好意思再继续刨根问底啊,哈哈哈哈哈。
难道还指望着小阿矜给他表白说情话?那也太不要脸了吧,当然是见好就收啦。
“我错了,是我说错了娘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重新说。”谢幸安抚住他,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嗓音稳重、低沉清洌,“是我对你心怀不轨,是我先馋你的身子,是我先、看上你的。”
“哼。”何矜说累了,吭哧吭哧地喘气,把侧脸贴在谢幸安的肩膀上,话里满是傲娇,“这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谢幸安身上的伤势、在又养了些天后基本可以算大好,承顺帝又屡屡派人来送信,说实在无趣、催他赶紧回朝堂,磨叽了半天,他终于不情不愿地丢下何矜、独自穿衣早起。
“谢幸安你个王八蛋,谁让你又偷亲的?你糊了我一脸口水,你太烦人了,快点给我滚去上早朝,晚点再回来!”
“哈,那你留着等我回来,再给你亲干净。”
“he~tui,恶不恶心,你滚蛋!”何矜随手抱起来谢幸安的枕头,往他背上扔,但距离实在太远,中间又有障碍物隔断,离他还有几步时,重重落了地。
谢幸安打开房门,还没忘回过头去跟她嬉皮笑脸:“娘子,你又没打着!”
“今日接着练石锁,六十个,练不完,不许出门!”
“你!”
谢幸安就装作没听见何矜接下来的口吐芬芳,阖上房门转过身时瞬间换了张正经严肃的脸,捂着伤口、步履蹒跚,痛苦得□□连连。
“大人,您还好吗?”拣枝跟栖寒看到他虚弱成这样,赶紧一左一右地要去搀扶,“慢些走。”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谢幸安摆摆手拒绝,独自往前艰难迈步,嘴唇发白,但眼神凝重,声音依旧严肃干净,“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咳咳,纵然我此时有伤在身,可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也该去做好差事的。”
拣枝、栖寒:!!!
除去立场不谈,谢大人真的是好尽职,好坚强,好感人肺腑。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都要记得注意防护嗷,人在青岛,要封校了。
去哪里都要戴好口罩!啾咪啾咪!
晚上十二点之前,我尽量赶出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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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完-
第一六二章 (二更)
◎还是谢幸安最靠谱了◎
谢幸安真是个好人,除了命不怎么样。
拣枝跟栖寒即便作为奸细卧底,也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除去谢幸安那京城人都知道的悲惨过去,还有这为人挡刀结果直接被捅了个对穿、伤势未愈又坚持上朝。
这都不算什么,最为凄凉、凄惨又凄切的是,在他昏迷未醒之时,娘子竟与他人苟合,对方还是让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只能默默吞咽眼泪当王八的陛下!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这种命途多舛的人生经历,简直男子听了会沉默,女子听了会流泪,哪怕是作为反派卧底的拣枝和栖寒也不得不承认,这凄惨程度在她们平生所知中,怕是只有戏文里的“小青菜”能与之相提并论。
倘若北辰有朝一日办“比惨大会”……
谢大人必然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魁首啊!
虽说轮到她们出手时,该坑还是得坑,但起码在此刻,拣枝和栖寒还是真心实意地为谢幸安打转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大人,您慢点。”得亏谢幸安不排斥男人,阿默还能近身扶着他往外一步一步地挪动,并趁此机会跟他搭话,“大人,我总觉得,拣枝她们两个丫鬟,看您的眼神不大对劲,好像……怎么说呢?有点……可怜?”
谢幸安除了有时问起春桃跟夏荷关于何矜的情况,从来就不搭理丫鬟,更遑论这两个居心不良的,因此他只淡淡道:“没事,不必管她们。”
“大人大人,她们好像……好像都哭了!”阿默偷偷回头觑了眼,瞬间明白过来,对着谢幸安兴奋道,“小的知道了,她们定是感动了,见大人一心为国去上早朝、如此身残志坚,实乃国之……”
谢幸安:“……”
神他X的身残志坚,自己明明从头到脚哪哪都没缺一块儿!
谢幸安尽量平心静气道:“阿默,你最近都读书了么?可还按时吃药?”
“这……书嘛,嘿嘿,倒是有段日子没碰过了。”言过一半,阿默忽然受宠若惊、深情款款地望向谢幸安,“大人,您怎知小的在吃药?小的都耳朵疼痛好几天了。”
“嗯。”谢幸安点点头,“多吃些,连带也治治脑子。”
“唔,怪不得多少天了都不见好,竟是和脑子有关吗?”阿默只觉骇人听闻,但他当即顿悟了,边拍马屁边对着谢幸安拱拱手,感恩戴德,“多谢大人,大人真不愧为学富五车,居然连医术都懂。”
谢幸安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他的后脖颈,灿烂一笑。
谢幸安带伤回去上朝一事虽不算多大,但在文武百官眼中,绝对算得上是头等重要、比爆竹还能爆的炸裂级新闻。
仅剩的忠臣们很高兴:国之大幸,谢侍郎一回来,陛下起码能在早朝时听进去些有用的话,兴许还能顺便解决几件正事,再不会只歪在龙椅上打瞌睡、发呆了。
在数量上占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奸佞很心慌: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谢侍郎一回来,陛下怕是就不再那么容易糊弄,他们亦无法愉快地站在那儿装木头桩子,顺顺利利地混到散朝了。
就连承顺帝本人也表示很激动:天佑他的眼睛,幸安一回来,他便有美色可看,再也不用对着满殿没个周正,丑得千奇百怪、从头到脚全死角的大臣,实在听不进半句话去,只能无助地打瞌睡,还得苦巴巴地被骂昏君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在旁人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里,谢幸安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迈着慢悠悠步伐稳重地走来了,且面容苍白,只展露出一种状态:他如今很虚弱,尤其虚弱,是全靠意志强撑着来的。
谢幸安在文武百官堆里一同对陛下行跪拜大礼,起身之后承顺帝单独关切着问他:“幸安啊,来了?身子恢复得如何?”
于是谢幸安开始装模作样,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修长单薄的身子微微颤动,启唇轻声道:“多谢陛下关切,微臣……咳咳……并无大碍……咳咳……”
孙平澜跟杜钦看在眼里,骂在心里。
什么玩意?他做出这种样子,装他老母呢?养了这么久,断了条腿的都能健步如飞了!至于么?
“爱卿,这也叫无大碍啊?”承顺帝对美人的抵抗力为零,对病弱美人的抵抗力为负,他啧啧担忧道,“哎呀,你该再多养养再回朝的。唉,既都来了便罢,来人,来人,搬把凳杌来,给谢侍郎看座。”
“陛下,不可,绝对不可。”谢幸安酝酿了一把情绪,护着胸口屈膝躬身,“微臣身为臣子,岂可与天子并坐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收回成……咳咳……”
“可这……”承顺帝紧紧皱着眉,“可你伤成这样,朕实在……不妨,你坐吧。”
“万万不可。”谢幸安把官袍一撩,就庄重地开始想要下跪,“若因臣使陛下破此先例,微臣罪该万死,宁可长跪不起。”
啧,演得倒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他差点就信了。
“咳,既如此,那朕便收回成命,你快快起来吧。小印子,快把谢侍郎扶起来。”承顺帝眼瞅着他实在起身艰难,十分自然地把目光转向颖国公,“朕说、孙爱卿啊,虽说真凶已伏法。但谢侍郎是为救你,才落得如此的,你可不能忘了他的救命之恩啊。”
颖国公赶紧点头称是。
“行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言一出,最先发声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史,讲的是岭南湘河决口一事。
“陛下,臣有应对之策。”在百官安静如鸡的沉默中,谢幸安首先走出一步,他身形挺拔,即便负伤依然没能削减他的半分气度,模样病弱但声音却铿锵有力得不行。
瞧瞧,什么叫国之栋梁?什么叫才貌双全?这不就是?
承顺帝看谢幸安,越看越顺眼。
“臣有所耳闻,亦清楚此时湘河的水势,私以为有三个对策可行:其一……设置水闸;其二……开辟支河;其三……疏浚运河……”
谢幸安为了维持人设,说一句就得顿一下,但他讲得条理分明,字字清楚,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不停。
承顺帝宛如垫底差生在听高考状元进行学术报告,呆愣愣的,情不自禁地重重点头,只会脱口而出一句:“好……”
虽然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眼瞅着风头就这么多,几乎全落到谢幸安手里,作为工部侍郎,杜钦站不住了,使劲抬杠道:“陛下,臣以为,漕运水道淤浅,阻碍漕船,应尽快堵住决口。”
承顺帝:“……”
虽说他连这句话也听不大明白,但私心就是觉得,谢幸安说的是对的。
作为一生要强的男人,谢幸安当然不肯放弃,依旧坚持道:“陛下,岭南的河道浅,本身就是如此,并非因为湘河的决口没能堵住,杜侍郎只知堵塞决口是要务,殊不知此时秋冬虽堵住了,来年开春必然再度决口,徒劳无益,实不该图近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