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羞的。”何矜难以否认地点点头,“当时都想扇自己几个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魏国公:“……”
“这倒……也不至于。你伤到了半点儿,爹爹也是会心疼的。”魏国公烦得揉揉额首,抱怨道,“不料爹爹都一把年纪了,还得陪着你们两个小辈胡闹演戏,烦死了。”
“可爹爹虽嘴上说着嫌弃,却一直都很配合嘛!”何矜手撑着脑袋杵在桌上,就对魏国公拿出看家本事拍马屁,“还是爹爹最厉害了,连女儿都当成真的了。”
但她却又不经意想起。要是谢幸安在这儿听见了,恐怕又得在心里哀怨:不是刚说过我最厉害了吗?
略略略,可都这时候了,谁还顾得上管他?
“行了,你就掐准了爹爹的命脉,记着我就吃这一套是不是?”魏国公长长一叹,表情是既宠溺又无奈,“我还以为你嫁了谢幸安之后,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他一个,连爹爹都给忘光了。”
何矜乖巧又无辜地扇动眼睫,莞尔道:“怎会呢?不可能的。”
旁人都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魏国公只怕女儿嫁了夫君忘了爹。
“好了,别说这些敷衍话了,天色不早了,你长话短说,说完赶紧去歇着,好让爹爹知道接下来该配合你们怎么做。”
“嗯,好。”何矜困意袭来,轻轻地捂嘴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道,“相信爹爹您也看得出来了,谢幸安在朝中如此大刀阔斧地行事,目标肯定不在于那些个小喽啰……”
“嗯。”魏国公接话道,“爹爹不傻也不瞎,谁都能看出来,他唯独不动武清伯和高善,肯定在想怎么收拾他们。”
“这两个王八犊子……”何矜说顺嘴了,话一出口就见魏国公皱着眉头去看她,意识到后赶紧一把捂住道,“咳,他们在谢府里有卧底,他们知道我是您的心尖尖,就想挑拨我和谢幸安的关系,并在我的饮食里下药,让您也……”
“什么?他们敢对你下药?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找御医看看?”魏国公许久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呈现出一丝杀意,磨牙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事的,谢幸安把我照顾得很好,一有问题就发现了。”何矜紧接着又慢慢道,“他们想借此让谢幸安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甚至借您之手杀了他。”
“嗯。”魏国公点头道,“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哪怕一点差错,我确实会杀了他。”
何矜:“……”
“咳,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根本没有上钩,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所以爹爹……”何矜略微掰着手指头捋了捋,“他们知道您对谢幸安恨得牙痒痒、欲杀之而后快,很有可能拉您入伙,来对付谢幸安,您就只需要表面跟他们玩儿,然后背地里,通风那个咳……报信……”
“嗯?”魏国公不服气地哼哼,翻了个白眼,“就朝中此种情况,谢幸安几乎已经跟他们搞正面对抗,还想拉我入伙……难道爹爹是个平庸糊涂、是非不分之人吗?”
“理论上是……啊不不……”何矜在魏国公幽怨的小眼神里匆忙改了口,“他们两个混蛋轻视了您,您就算没捋清楚,那明明也只是关心则乱。糊涂?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嘛!”
魏国公:哼。
“爹爹,尤其是高善,他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谢幸安这么行事有他自己的道理。如果不把高善逼急了放大招,一下子置之于死地,一般的罪名、恐怕要不了这死太监的命,这阉人只要活一天,就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一定得一招毙命。”
“爹爹您只要表面装出来对谢幸安厌恶,痛恨……”何矜酝酿饱满,声情并茂道,“还有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好,这个我懂。”魏国公倚着靠背懒懒道,“除了我,还有你阿弟呢,他在谢府已经嘟囔了一路,要怎么收拾谢幸安,肯定本色出演,表现得足够像,绝对不让你失望,就是咳……”
“谢幸安恐怕得时不时受点皮肉之苦了……”魏国公眼里聚集了些星星点点的光,憋笑失败道,“但这为了大计都是应该的嘛,哈哈哈哈哈……”
何矜:“……”
爹爹您好幸灾乐祸哦,要说您没想借机报复,真是连鬼都不信。
这话谢幸安听见都感动哭了,绝对想好好谢谢您。
何矜再回闺房时,没有谢幸安暖床和抱着她,只觉得很不习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连她最常用的招数——即把被褥卷得高出她一个头,假装那是谢幸安都不再管用。
她烦得要死,狠狠把枕头抱到自己膝上,攥着拳用力砸了砸,指着它又拧了几把,闷头哀怨道:“我警告你谢幸安,你务必给我快点把事情整完,赶紧接我回去,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谢幸安独自在书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于梦中“蹭”地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后茫然应道:“娘子,我,我听见了。”
鉴于何矜在明面上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回的娘家,因此她只表现得神情恹恹,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
当然也包括吃食。
“阿姐,阿姐,要不要吃根烤鸽子腿儿?”何冕热情招呼道,“你尝尝,焦酥焦酥,又香又脆的。”
“不要。”何矜拿筷子杵了杵碗里的饭,“看着就没胃口。”
“那你要不要来块东坡肉?”何冕再次热心地布菜,“这个最好就饭的。”
“不要不要。”何矜拧拧眉,本来就没睡好,无精打采的,被肉味儿这么一熏,直接上头,捂着嘴就想干呕,“咳。”
郑氏见状,脱口而出惊喜道:“这这这……矜儿这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好啊,有了她就能借机多劝一劝,既然孩子都有了,也无甚可折腾的,为了孩子,还是从长计议,让国公爷快点把何矜送回去,还是交给谢幸安最好。
“什么有了?有什么有了?”魏国公直接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摔,怒道,“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
何矜被吓得一愣,实在不敢去细想,只在心里庆幸,得亏没把想跟谢幸安要个孩子的事儿给透露出去半句。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郑氏眼见情况不妙,赶紧转了风向,“看矜儿的样子也不像,定不会是有孩子了。”
“矜儿啊,听说你很久都没出过府门了,怕会心里郁结,对身子不好。”郑氏咧开嘴唇,做出一个后娘标配的招牌敷衍式微笑,“等会儿用过饭,让你妹妹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买些中意的首饰,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何婵一时着急,直接在桌底踢了踢郑氏的腿,对她小声逼逼道:“娘啊,为什么让我去?让我跟她在一……你这不是明摆着坑女儿吗?”
“你懂什么你懂?就该你去,好好跟她多说说,套套话,看到底什么个情况,她还能不能走了。”
何婵这才不情不愿,对着何矜莞尔得像个假笑男孩:“对啊阿姐,我带你去吧,你都不知道,这没过几天……街上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何矜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瞧了瞧郑氏,又望望何婵,嘴里嚼着根青菜道:“好。”
“真不好意思啊。”何矜嘴上客气,但整个过程一点儿都没手软,该要的不该要的挑拣了一堆,对着何婵淡淡道,“我平时花银子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没忍住,让你破费了。”
何婵忍着肉疼,心里礼貌地问候何矜死去的娘,面上也假模假样:“没关系的,阿姐你开心就好。”
眼瞅着何矜扭头就走,再没搭理她,何婵赶紧匆匆跑过去,无意中忍不住套话:“阿姐,我想问一问,你和姐夫的事儿,你还回……谢府吗?还是打算和离,留在……娘家?”
在道出第二种猜想时,何婵一直忍不住在心里连连道:求求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啊!
“这我也说不准,就看心情吧。”何矜从路边摊上拿起一个色彩斑斓的布老虎,放在手里把玩了通,抚摸着它黝黑圆滚的眼睛,故意唬人道,“也有可能我就不回去了,省得生气,在府里养一堆面首玩,倒也未尝不可。”
“养面首?”她身侧当即传来个男子悠然清洌,又饶有兴趣的声音,“你看,我适合吗?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QAQ,小天使们对不起,第一本没有把握好节奏,一不小心写长了,但又不想匆匆完结烂尾,但一定尽力200章以内搞完的,等完结了这一本,四月初开《我靠沙雕成了病娇的白月光》时,肯定吸取教训,写得更沙雕更搞笑,并尽量稍微短小,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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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八五章 (二更)
◎咱俩正闹和离呢,你憋住了。◎
“什么怎么样?”何矜扭头面无表情地瞪了瞪云棠,“你适合什么?”
“面首啊,小阿矜,我觉得,我可以的,毕竟我长得……”云棠毛遂自荐之后,自信满满地想显摆自己的面容,结果抬手只触到了微微温热的银制金属,“哈,算了,我这张脸你要是想看,咱就找个无人之处,只给你一个人看。”
“我保证,绝对给你惊喜,比谢幸安那个贱人……不,不跟他比,那贱人实在太丑了。”
何矜:“……”
她都不好意思打击云棠,虽说她始终没能亲眼见过,在原书里也并没多少对他的样貌描写,但却有作者大大那么清清楚楚的介绍——
“云棠的脸,长得当然是比不上谢幸安的。”
一句扎心。
“咳,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何矜冷静瞄着她和云棠之间的距离,淡定地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伸出手指摇了摇,拒绝道,“我觉得做面首,你不大行。”
“小阿矜,我我我……其实我……”云棠又往前逼近一大步,说话顺溜得仿佛吃多了炫迈,神采飞扬地笑道,“小阿矜,听说你要跟那个贱人和离了?真的啊?啥时候能办完?要改嫁吗?改嫁的话要不要考虑考虑……”
“你,你你你……”何婵讶然一惊,盯着云棠,诧异得瞠目结舌,“你你你,你是……”
跟一个尚且还是有夫之妇的说这些,真的礼貌吗?
“其实你倒也用不着这样啦。”何矜淡定地瞥了眼何婵,盈盈一笑道,“他只不过是想等我和离改嫁……而已,也没什么稀奇的。”
何婵:“……”
你们真乱。
“那个云公子啊,真不是我说,你这扯得也太远,讲得也太多了。”何矜对云棠给谢幸安的称呼十分不悦,“我这不过吵个架、也没说要和离,毕竟连文书都没拟,再说和离了也不一定改嫁,不嫁也不一定养面首,养面首也不一定找你啊……”
“总之!”何矜趁着云棠被绕进去,一声不吭、闷闷不乐时敲定道,“谢幸安还是我夫君的时候,我不喜欢别人喊他贱人。毕竟,你骂他的同时,也连带侮辱了我……”
“咳,小阿矜,我真没想侮辱你的。”云棠能屈能伸,当即认错道,“毕竟我是喜……”
“等会儿,停,你先别洗……”何矜瞥了瞥云棠和自己,特意又拉开了些距离,顺势往旁边嗅了嗅,拍手道,“咦,好香哎,是臭豆腐!”
“但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何矜淡淡扭过头,直直地盯着何婵,悠悠道,“你不觉得很香吗?你就没有很想吃吗?”
何婵:“……”
谢谢,没有,她不想。
并且她挠破头都搞不明白,怎会有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在大街上毫无避讳地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何婵好想拒绝,她怕去买这一通的时候自己就给熏入味儿了,到时何矜是再嫁之身无所谓,可别连累得她都不好嫁人。
然而——
何矜突然微微眯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顿时波光盈盈,她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地期待道:“你既然叫我声阿姐,见我如此憔悴,只有个吃臭豆腐的愿望,不会都不满足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能如此狠心吗?
何婵:“!!!”
“当然不会的,阿姐。”何婵咬牙忍了,礼貌点头,使劲咧开嘴角微笑道,“好,阿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阿矜,你不对劲啊。”云棠双手抱胸,半倚在墙上,摇头晃脑,“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吃这些味道怪怪的东西了吗?尤其是臭豆腐这种,你说扔到地上,狗都不吃。”
“嘶,你说话咋这样难听呢?”何矜登时激愤,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喂,其实我上次在皇宫里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不是何二小姐,你真不必再打我的心思了,你……”
“烦死了,其实情况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就跟那个意思差不多。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反正就是我跟何二小姐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种人,我跟你是不会有可能的……”
何矜说到最终,蓦然觉得云棠也挺可怜,没忍住去时不时瞄他一眼,想瞧他的表情又看不见脸,只能低头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