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雪合。”杜钦觉得耻辱,实在不想再望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对杜雪合道,“来日方长,以后我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个谢幸安,连带何矜那个臭丫头都不会放过。”
“可是,谢公子,你和杜钦那个混蛋日后还得同朝为官。”何矜的短暂痛快渐渐冷却下去之后,不禁开始为谢幸安担忧,“但你这就把他给得罪了。”
“其实,也不妨事。”谢幸安承认自己或许冲冠一怒为红颜,方才有点脑子发热,但这时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二小姐大可放心,就算没这档事,谢某也必然是武清伯杜家的眼中钉。”
“说得也是。”何矜极力表示赞同。作为十分记仇的武清伯杜家,一旦有了谢幸安的亲爹谢璧上书弹劾他们是奸宦党羽这事,他们就能把这仇恨写在族谱上一代代传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被谢幸安搞垮了,族谱也只到杜雪合这一代就直接断了。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还是多谢了!”何矜极为真诚地对谢幸安行了个拱手里表示谢意,之后便感觉他二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告辞后直接转过身,哒哒地朝福宁公主跑过去。
毕竟男主又不是什么清纯可怜小白花,得罪人这种事,似乎还犯不上她去替谢幸安操心。
“何二小姐,且等一等,我有句话想问你。”谢幸安把何矜叫住,只等磨蹭了半天才说出来,“你说,打败杜小姐的,是什么……光环?”
这什么光环?看见谢幸安这孩子求知若渴的样子,总不能告诉人这就叫男主光环吧?这怎么解释得明白?
还不如直接拍马屁算了!
何矜并没转身,只扭过来半张脸,对着谢幸安徐徐一笑:“哈,就是说……谢公子好看得在发光。”
“啊这……”谢幸安确实常被人说皮相好,但他们的目的无一不是只在取笑,他还从没听过这种毫不吝惜没有恶意的夸奖,瞬间耳根子通红,脖颈处也有些发痒。
他低头用指尖挠了挠,再抬眼时,何矜早跑没影了。
何二小姐的确是中邪了吧?那能不能就这么中着?挺好的。
他又转念一想,那万一这人再也恢复不了正常呢?虽说何二小姐本尊实在吓人,谢幸安顿时又觉得自己过分恶毒了。
他摇摇头,走回去准备跟张迟锦收拾猎物,搭架子就地烤肉。
何冕果然不负众望一无所获,他和何矜、福宁公主三个人闻见不远处烤鸡烤兔的香味,回过头再看自己这边,只剩干巴巴的点心,连根麻雀毛都没落着。
“不是我说,何小公子。”福宁公主只觉夸也不是,损也不是,简直进退两难,只能无奈一笑,“你这箭术,可是自学成才?能完美避开所有猎物,一个不中,也算个本事。”
何冕自觉被人戳了脸皮,面朝着何矜干笑一声:“额,这个,早些年家父是给请过师父的,不过我太顽劣,活活把人气走了,自那以后,京城里凡是教授射术的师父,看见我都绕着走。”
“你要是真想学还不好办?”何矜闻着烤兔肉的香味,更感觉嘴里的点心味同嚼蜡,闷闷着说,“你大可去找谢公子请教啊。”
如若何矜没记错,在原书中除了原主之外,寿康侯府上下倒是和谢幸安并没多大的矛盾和冲突,照谢幸安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子来,或许下场也不至于太惨。
但以后的朝堂毕竟要开始风起云涌、频频变天,何矜认为,这时若是让何冕拜了谢幸安为师,在他还没发迹时先傍上这个大佬,往后寿康侯府的日子或许能安稳一些。
哪知道何冕想也没想,直接手动拒绝:“我不,我不要,以往爹爹给我找的师父起码也是个副将的,他一个出身……”
何冕知道,他阿姐如今十分不满他对谢幸安轻视鄙夷,及时刹住了嘴,“他一个做文官的,兴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呗。”
哎算了还是,何矜再次有被自己的天真无邪愚蠢到,以何冕对谢幸安的态度,让他去拜师,还不知道是能拉近关系还是加速恶化,提前在男主的报复名单上挂个号。
“得,随你吧。”何矜也感到再多说也无益了,不得不放弃,“也亏了你不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否则一家老小早晚让你给饿死。”
“小矜儿,公主!”张迟锦举了举手里的一只烤野鸡,对这边喊着,“来啊,一起来吃些吧,好香的!”
当然,他不是忘记,而是自动忽略了那个和他争抢开堂彩,强词夺理的何冕。
他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不吃。”何矜干脆把头一扭,十分有骨气道,“贫者还不受嗟来之食呢,既然阿弟没打到,那我们就不吃。”
福宁公主只在一边淡淡嘲道:“也不知道这些猎物都是你自己打到的吗?你请人倒是大方。”
“公主。”张迟锦一脸看走了眼的惋惜,“我进京之前打听过,都说福宁公主是最温和端庄的,怎么有时候说话也比小矜儿还不饶人呢?”
“对你这种没脸没皮的,有什么可温和的?”福宁公主来了劲头,接着开启了嘴炮,“你看人家谢公子,猎物都是人家打的吧?人家都没你吃得多。”
趁着张迟锦跟福宁公主争吵不休时,谢幸安找挑了烧烤架上烤得最好的两只鸡和两只兔子,外加几串麻雀走过去,往何矜面前一递:“二小姐,要不要吃些?”
“啊?”何矜仰起头,眨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忽闪地望着他。该死的,变态男主身上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他又直身站在坐在小板凳上的她面前,足称得上居高临下,压得何矜不自觉结巴,“不……”
但这时,因为点心太甜腻,她只吃了没几块,何矜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谢幸安显然听到了,嘴角不自觉扬了扬,“何二小姐既然饿了,或许可以拿着,我吃过了,没毒的。”
何矜:!!!
谢幸安属狗的吧?谁说他下毒了?
她觉得太囧,被谢幸安周身的王霸之气逼得面色绯红,磨磨蹭蹭地说:“不……不想吃白食。”
“可……我没,没带银子。”
“这样啊。”谢幸安嘴唇勾起的幅度更大了,哄小孩儿似的瞅着何矜,又指指不远处的几棵杏树,“谢某刚好想采些杏花回去酿酒,不如就请二小姐代劳,这些算作工钱,可好?”
“啊,好。”何矜是定然不敢拒绝男主的请托,莫说是代劳这种客气话,就算谢幸安直接吩咐支使她,她也能麻溜地赶紧滚过去,拿自己的身子撞树也得凑够让大佬满意的杏花。
在这还要不得不夸一句,谢幸安烤肉的技术比他的射箭技术更让人吃惊不已,何矜开始只敢小口咬着外头的酥皮,后来越吃越开心,连何冕都在啃完一只烤麻雀后忍不住啧啧称赞道:“阿姐,不如我们把他请回府里做厨子吧?”
“你说得轻巧。”何矜只觉何冕简直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白甜,“人家一探花郎,前途无量,会去屈尊给你做厨子?做梦吧你!”
不光何矜认为,郑氏和何婵也觉得,何冕的脑子在他们母子三人中,完全是个例外。
作者有话说:
何矜(马屁脸):你好看,真的好看,好看得在发光呢。
谢幸安(痴汉脸):嘻嘻嘻,哈哈哈,媳妇儿在夸我呢。
何矜:???懂了,学到了,男主大佬喜欢被人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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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三十七章
◎这位小姐,你没宅斗过吧?◎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郑氏站在处林间小屋外,没了侯夫人的包袱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你哥怎么就乐意成天跟着那么个疯疯癫癫的玩意?可这都多少回了也没能坑过她一把?”
“我也纳闷了,娘。”何婵恨恨地揣着手疑惑道,“我哥他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别是搞错了吧?”
“搞错?搞什么错?你爹又没纳妾,府里的夫人只我一个,又无甚争风吃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我亲眼看见你俩一块出来的,怎会搞错?”郑氏想了半晌,最终才认定了,“兴许你哥他是随你爹,别看他什么都不如你爹爹,只有亲近那个臭丫头这点最像他。”
可凭什么父兄两个人都偏向她啊?
何婵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推开木门进了屋,房内的巫女听见“吱呀”一声响后赶紧把翘在桌上的腿收回来,对着两个人微微眯着眼说道:“坐吧。”
或许是因为隐没在林中,屋里阴森森的只点着一盏如豆的青灯,黑得可怖,郑氏跟何冕看着满墙悬挂的蛇虫和兽皮,使劲抚了抚胸口才稍稍冷静。
但还没等她们发话,看不清模样的巫女就懒懒开了口:“唔,来这里,想害人的?”
“你……你胡说什么?”何婵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人戳中了肺管子,慌得当即否认,“谁害人了?”
巫女只顾着哈哈一笑,长到尖利的指甲在木桌上敲了敲,划出来刺耳的声响。她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只有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逼问道:“不害人?正经人谁会来求巫术?”
“你才不是正经人!”何婵嘴硬得很,选择死不承认,“明明就是她太过跋扈,处处欺负我,我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才……”
“哦,懂了懂了。”巫女打断何婵的话接道,“是没有办法才来寻巫术害人的。”
何婵:“……”
若不是听人引荐这巫女的法术了得,郑氏才懒得听她说这一通废话。她好不容易寻了个寿康侯不在府里的时机办偷事,可无暇跟这张嘴就怼人的巫女胡扯,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就嚷道:“少废话,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巫女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这时何婵才看见有只通体漆黑的猫吓了一激灵,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巫女摸了摸它的脊背安抚,不满道:“呦,急什么?凶什么凶?把我的小黑都吓醒了。”
巫女手里随便挑过来几块银子把玩着:“说吧,你们想对谁施厌胜之术?后果要轻微还是严重?”
何婵闻所未闻,惊诧发问:“这东西也分轻重?”
“当然。”巫女一看便知何婵的水平实在太低,忍不住开始了讲述,“轻则体虚、风寒头痛,不过几日或数月,最多到半年便可痊愈。”
何婵皱眉:“这也太便宜她了,不成。”
巫女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重则致面色青黑,逐渐掏空内里,百病缠身,不出两年便会暴毙而亡。”
何婵大惊失色,双手颤颤:“会……会死人?”
“能不能,能不能……”何婵虽没吃过猪肉,但猪跑还是见过不少,话本里说了这厌胜之术便是扎小人,“能不能把针都扎到脸上,我……我就是想让她毁容……”
巫女:“……”
她简直无语凝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嗤笑一声后问道:“我说这位小姐,你没宅斗过吧?”
还没等何婵回话,她就接着又打开上下两片嘴唇叭叭:“想让人毁容还不简单?你直接下药不就得了?”
何婵倒是想啊,但怎奈何矜院门外的守卫整日十二个时辰从不离岗,何矜出入又一直有丫鬟跟随,让她怎么寻得到时机下手啊?
哪里来的破巫女,不明白其中缘由就别乱说话嘛!
“今早还来了笔生意,她连让被咒者两年之后暴毙都忍不得,想让人立即入土为安,那直接买通杀手不就得了呗。”巫女抚着黑猫的小肚子讥讽道,“你们京城中人可真有意思,着急的着急,如你这般的还要又嫌宽容又嫌凶狠,整得好像背地里使这些阴招,手里没沾血,旁人的性命杀伤就跟你们无关一样,真是虚伪!”
“你胡……胡说些什么?谁虚伪了?”何婵浑身不舒服,她觉得这巫女虽句句没骂人,又在字字指向她,她登时慌了,“你就没……没,没个让她别太快死……又好过不了的法子?”
“有。”巫女斜着眼道,“把那人的生辰八字拿来。”
何婵畏畏缩缩的递过去一张窄窄的写满字的纸条。
在巫女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何婵面前扔过来只被贴了何矜的生辰八字,扎好针的巴掌大的丑人偶。巫女懒懒抬着眼道:“把它回去埋在院里,每日念一遍咒语,可逐渐让那人虚弱疯癫,伤不了寿数,但也终身不愈。这下可满意了?”
“好。”何婵只觉得这个听着还像个样子,想伸手去碰那个桐木人偶又觉得晦气,发抖着害怕地躲到郑氏身后,“娘亲,娘亲我害怕,我不敢碰……”
“瞧你那点出息!”郑氏一把将人偶提起来,随手就扔到了袖子里。
郑氏母女两人觉得这地方阴森,即刻起身,打开了门走出去,带进来的风吹得桌上的油灯抖了又抖,巫女撇着嘴直摇头:“就这胆子,还学人家害人?”
“你说是不是,小黑?”
那只懒得要命的黑猫“嗷呜”地低低叫了声,枕在巫女的臂弯里闭上眼入了梦。
“娘亲,这,这……”何婵心慌得不行,本来想去拉郑氏的左臂,但想到其中藏着个罪恶人偶,顿时怕得只敢去挽她的右边小臂,“这能行吗?我也只是说说的……我从没,从没害过人啊,被人发现怎么办?被爹爹知道怎么办,我好怕呜呜呜……”
“你没害过,我就害过了?还不是你整天说何矜那个死丫头处处压你一头?”郑氏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生了对儿女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回去赶紧屏退下人,我赶紧跟你一起,把人偶埋在你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