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他这人虽说记仇又变态,但好歹报复人用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何至于学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再说,我这些天老实得很,我没得罪他吧?”
何矜把一团头发揉乱了纳闷道:“那难不成是杜雪合?”
“不是的恩人。”傻狗道人把声音压低,整得还真挺像告密,“是您的继妹,何婵。”
“我去,她看着成天畏畏缩缩和个小老鼠似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搞巫术。”何矜寻思了一通,跟傻狗道人顺势唠嗑道,“难不成,你瞧见我的日子太无聊,又给我开了宅斗本?”
“害,宅斗啥啊,我这不都告诉您了?”傻狗道人商业吹捧道,“再说您是谁啊?”
“您是全书中除了男主之外,最有存在感的恶毒女配啊!”
何矜眉毛一挑:“怎么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光荣的?”
“您放心,大可放心,全书里除了男主之外,其余人对您来说都是渣渣,他们若想对您使坏,只要没抽风,我都会告诉您的。”
傻狗道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竭尽所能让您穿得舒心,穿得满意!”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他这么殷勤,倒让何矜觉得有些难张开嘴抱怨,只能客气道:“那这还真……谢谢你了啊。”
她才刚伸了懒腰下床,鞋还没来得及穿呢,春桃跟夏荷就赶紧跑进来伺候她更衣:“小姐您可醒了,这都要午时了。”
“您还从没睡过那么久的!”
午时?何矜心道就还好吧,上辈子她没课的时候常常睡到下午两点的。
哎,不得不说,突然睡多了就是有些头疼。
何矜扶额揉着太阳穴,夏荷在一边关切问着:“小姐,您不舒服?”
“倒也……没什么不舒服。”何矜边回话边想着傻狗道人对她说的事儿。
虽说她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巫蛊这种东西确实是封建迷信,但只要想着,对方院里埋了个贴着自己生辰八字的木偶,倒还挺吓人的。
更何况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宁可信其有”的,何矜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还真觉得有点腰酸背痛、头昏眼花。
管这是不是因为睡多了的缘故呢,被人诅咒总是不好的,万一真应验了呢?
“何婵啊何婵,你一心想开宅斗本,没想到吧?我居然是个有外挂的。”何矜一脸同情地摇摇头,“啧啧,你注定是玩不起来了。”
“春桃,夏荷。”何矜刚被梳好个桃心髻,自己端详着铜镜看过好几遍,确认是无懈可击,这才盈盈一笑道,“你俩拿上锄头,我们挖宝去!”
“挖宝?”两个丫鬟齐齐歪头疑惑道,“好啊,去哪挖?”
二小姐的喜好越来越奇怪了,但听着还挺有趣的。
何矜故意说得神神秘秘慢吞吞:“去……何婵的院里。”
“三小姐?”这下两个丫鬟不惊喜了,甚至都不淡定了,她们揉捏着何矜的肩膀劝道,“小姐,您向来跟三小姐不和是不错,但这些天三小姐她除了有些奇怪,似乎没做过什么招惹您的事儿,您这么贸然前去找事,是不是……不太好?”
“谁说我要去找事了?”何矜重复道,“我都说了,是去挖宝的!”
“小姐!”
“你们去不去?”何矜被劝不住,直接自己就要冲出房门,“你们不去,我拿上锄头自己去。”
春桃跟夏荷相互扯扯袖子使眼色,不情不愿地跟在何矜后头,慢腾腾地走着。
就知道好话不能说太早,昨日她们还私下谈过二小姐比从前简直好转太多,哪知道今天就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了。
即便知道二小姐说阖府最受宠的,就算她把三小姐的院子拆了估计侯爷也不会忍心责罚过重,但倒霉事可都要落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身上了。
“三小姐,三小姐出事了。”何婵身边的丫鬟冒冒失失地推门闯进来。
“做什么?天塌下来了?怎么学得和那疯子身边的人一个样?”何婵没好气地呵斥了句,端起杯盏饮了口压惊茶,“出什么事了?那个疯子病了是不是?”
“不是啊三小姐,二小姐她,她带人闯进来了!”
何婵把压惊茶吐了这丫鬟一身:“她……她又犯什么病了?”
“哎,这不是我说,真要论起待遇,爹爹还是更偏心我。”何矜撇撇嘴摸了一把何婵院门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踱步进来,随意地跟春桃和夏荷指指点点,“瞧瞧,你们瞧瞧,不光这门小,院子也小,这些花还都半死不活的,修葺得也不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何婵,笑道,“哎呀,你说说,在这地方住着,可真是委屈了三妹啊!”
何婵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浑身刺挠,大叫道:“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三妹,别着急,别动气,我这次来找你,可是有件天大的好事啊。”
何婵揣着手,恨恨地疑惑她怎么比平时还要活蹦乱跳的,强压怒气道:“好事?你会有好事?”
“那当然。”何矜环顾了何婵的院里一圈,“不瞒你说,我昨晚被祖宗托梦,他们说你这院里,有宝藏!”
何婵如今最忌讳别人提她的院,尤其是从何矜这个被诅咒的受害者嘴里说出来,直让她舌头打结:“你……你胡说,哪有宝藏?我怎么不知道?”
“三妹你糊涂!”何矜嘻嘻笑道,把胳膊搭上她的肩膀,“这既然是宝藏,哪能随随便便让人都能知道?你说是不是?”
何婵被何矜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手脚冰凉,她冷哼着甩开何矜的小臂:“你少胡说八道,你快走,滚出我的院子!”
什么情况啊这是?巫女也没说这扎小人会让人发疯啊。
“有没有宝藏,你说了可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祖宗说了算啊。”何矜回头指挥着春桃跟夏荷,“有没有的,挖了不就知道了?”
两个丫鬟拿着锄头,慢悠悠地跟过来。
何婵吓得脸色发白,嘴唇不自觉发颤,她怒吼道:“你们给我住手,不准挖!”
“我的院子是能随随便便给你挖坑的吗?何矜你别太过分了,你仗着爹爹宠你,把我当什么了?”
“哎,三妹你别动气啊。”何矜伸手想给何婵顺顺炸了的毛,被她一巴掌挥落了。她也不恼,接着劝道,“你放心三妹,我挖一个坑,一定给你填一个坑,填得完好如初,狗眼都看不出,放心哈。”
何婵只想一下子把何矜薅死,她跺脚道:“你住手,我不准!”
“阿姐,小妹。”何冕被这一阵动静吸引过来,但他自觉守礼地没进院,只倚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弟!”何矜首先挥挥手开了口,“昨晚祖宗给我托梦说三妹这院里有宝藏,我正想挖,可三妹怕留坑,不准呢。”
“有宝藏为什么不挖?”何冕说着就顺便走了进来,“用不用我帮忙?小妹也别太小气,我帮你填坑就是了。”
何婵:“……”
何冕说着还十分殷勤地接过夏荷手里的锄头,认真地找了块地,就埋头挖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何婵:???我难道拿的不是宅斗本吗?
何矜:不,你不是,我是有些外挂在身上的。
何冕:我这辈子都想当阿姐的狗腿子。
郑氏: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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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一章
◎这小人扎得可够丑的◎
何婵心虚地看着何冕像地鼠打洞一样在她院里挖起来一个个小土坑,就气得头晕,昏昏沉沉中只恨没给何矜下最毒的蛊。
她实在是受够这个疯批神经病了,不应一时心软,就该赶紧弄死她丫的算了。
“阿姐,这没有。”何冕顺手把坑填了填,还跳上去踩了两脚,踩平了才对何婵拍着胸脯自卖自夸道,“小妹,你看,坑是不是填得很好,都看不出来的?”
何婵只能笑得无奈又勉强:“啊,是啊。”
瞎子的确看不出来。
何矜在旁边抱手任意指挥着春桃、夏荷跟何冕到处挖一挖,还时不时抬眼看好戏似的望望心虚又气恼的何婵,只感觉被泄密躺赢的体验还真是爽翻天。
何矜只管信步在院里随便走,何婵怕得要命,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我说三妹啊。”何矜扭头一笑,“你这院子就这么大,怎么,还怕我会迷路?你还真体贴呢,可让我感动极了。”
但这时候何矜的眼睛,早就偷偷瞄到墙根底下那一小片新翻的土了。
“你……”何婵自我安慰,分明何矜私闯她的院子,何矜不占理,但她分明又觉得心虚肝颤得很,一句想怼人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讲不下去了。
“闹什么呢?”郑氏活像个市井泼妇,站在院门外叉腰高喊道,“这么大动静吵死了,能不能安生一天?”
她话里虽没明说,但那恶狠狠的小眼神分明连弯都没拐一个,就直接定在了何矜身上。
“还有你,冕儿。”郑氏并不怎么敢直接责骂何矜,干脆直接把心里的邪火直接烧上了自己生的逆子身上,“你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要名节了?你怎么好进她的院里?你给我出来!”
何矜只斜着眼挑眉看郑氏。
是哦,何婵要顾惜名节,言下之意,她让何冕去自己院里玩,就是她不要脸了呗?
其实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是何二小姐还是她,都从没把郑氏放在眼里。
何冕显然深知他亲娘郑氏这个母老虎的威力,他不情不愿地扔下了锄头,一步步朝院门口挪动,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何矜。
何矜温和一笑,满脸都写着“你放心”,就点点头挥挥手,招呼着他回自己房里待着了。
“这……我说这二小姐……”郑氏的话说得极为客气,就是客气得让人不怎么舒服,甚至还隐隐觉得阴阳怪气,“婵儿素来对你十分恭敬,你再在老爷那里受宠,也不至于这么胡闹,把婵儿的院子弄成这模样吧?”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何矜吩咐着春桃给她搬来个藤椅,她并不废话,直接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何婵的院里,微微歪着头笑道:“我说,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胡闹了呢?”
据她所知,何二小姐本人就从没喊过这个继母一声,整得何矜也不知道该对她有什么称呼。
“这么跟您说吧。”趁着郑氏张嘴正想开口,何矜赶紧截了胡,“我昨晚做个梦,极好的梦,祖宗说咱家有宝藏,就在三妹的院儿里!您说是不是好事?”
何矜并没理会郑氏的反应,只含笑地点着头巡视了一周,故作吃惊:“哎呦呦,你说说,我记性不大好,忘了那宝藏在哪了,没想到居然把三妹的院子挖成了这样。”
何婵不停地在心里骂道,她可真能装啊,刚才她不是一直都在吗?
郑氏咬着牙依然强压着怒火:“那既然二小姐没挖到,就证明你这梦本就是假的,也没有什么狗屁宝藏,你这下满意了?能收手了吗?”
“不,不不不。”何矜把小臂撑在扶手上,轻轻摇了摇食指,“不是收手,是我想起来那宝藏埋在哪儿了!”
何矜顺势就把食指转移到朝向她看好的墙脚:“就在那儿,夏荷,去那挖!”
“好嘞,小姐!”
“你放肆!”郑氏再也忍不住,她狂怒一声,狠狠跺着脚,双眼圆睁,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狮子,她气急败坏地指向何矜,声嘶力竭地喊道,“反了反了,我看你真是反了!我今日若是再容忍你在这里撒野,我就跟你姓!”
何矜生怕郑氏的口水喷到自己这边,随手拿帕子遮住脸。
“不对啊……”在场的人都被郑氏从未有过的发怒吓得身子一顿,只有何矜还能依旧嬉皮笑脸,“您现在不就是何郑氏?您早就跟我姓啦!”
“你,你,你你你……”郑氏顿时捂着胸口,气得直头晕,结巴得说不出话,她被何婵扶着,眼前发黑还不忘吩咐着,“来人……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给我轰出去!”
家丁来了一群,却只敢站在院门口不敢进去。何矜就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顾翘着脚尖坐以待毙,甚至还抬抬眼徐徐笑道:“来吧,你们有胆的话来抓我啊。”
家丁们大眼瞪小眼,一个个石雕似的杵在原地,最终还是有个胆子最大的那个哆哆嗦嗦喊了句“二……二小姐莫怪,小的不敢”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其余人等跟在后头,眨眼间就连根人毛都看不见了。
郑氏:“……”
“看来,您是不大想让我挖啊。”何矜拍拍手站起身来,“那没关系,先算了。”
正当郑氏跟何婵母女二人才送了一口气时,就听见何矜又悠悠说道:“我让人告诉爹爹去,让他亲自来挖!”
何婵几乎直接被吓尿了,她带着哭腔,再也受不了地大喊道:“我不准你去,你不准告诉爹爹!”
“婵儿。”郑氏无话可说地搂着这个没出息的女儿,拍拍她的后背,“你慌什么?”
何婵钻进她怀里小声抽泣着:“娘亲,她要告诉爹爹怎么办?爹爹知道了怎么办?我好怕呜呜呜……”
寿康侯府从祖上开始便最忌讳巫蛊,据说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妾室曾扎小人诅咒正妻被发现,让当时的侯爷直接把她砍了双手双脚,扔到圈里吃了三年猪食,伤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