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矜,呦呦呦,怎么了这是?”傻狗道人头顶着滋滋的电流声呜呜渣渣地又冒出来了,“难过啊?不哭不哭嗷,乖乖,你狗哥在这儿呢。”
何矜懒得理他,哭得更凶了。
傻狗道人:“……”
“你说你穿来这么久,虽说一直挺倒霉,但我还没见你哭过,我也不会安慰小女孩……”傻狗道人无奈了半天,只能讲道理实话实说,“我说你自己也清楚啊,谢幸安他有男主光环,死不了的,别哭了。”
“我知道。”何矜哑着嗓子清醒开口,终于肯跟他说话了,“我就是看见他伤这么重,肯定很疼,还流了好多血,挺心疼。”
“乖乖,谢幸安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脆弱的。男人嘛,受点伤、流点血这不都挺正常?”傻狗道人安慰过头,越说就越开始放飞,“别说他能挺过来,就是他挺不过来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安排穿到别处去,让你当霸总甜宠文女主,割腰.子、眼红给命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要什么破霸总的甜宠,我就要他!”何矜难得发脾气地大喊大叫,“你再这么狗嘴里不说好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要,咱们不要,你别发火,别急,生气容易长小细纹变老的哦。”
何矜没再回话,坐在床边抓着谢幸安发冷的手,等着郎中把脉。
“夫人。”郎中诊了半天,终于起身跟她恭敬回话道,“谢大人伤势虽重,但幸好没损伤心脉,只是失血太多,若能醒过来,性命应无大碍。”
何矜顶着哭成核桃的两个眼泡儿,轻轻点头道:“好。”
“那夫人,不能再耽误,我这就得把大人胸口的刀取出来,需得有个帮手把大人扶好,您能不能……”
何矜咬了咬嘴唇,坚定说:“我可以的。”
她坐在床沿,把谢幸安身上的衣裳剪开,将他人给扶起来,使他的一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郎中握住刀柄时,何矜的手指只碰着谢幸安赤着的身子,略微偏过头,压根不敢往那看。
转瞬之后,她听见耳畔有极为清楚的刀锋破开皮肉和筋骨的声音,谢幸安的身体随之剧烈一颤,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脖颈和侧脸上,或有些沿着他的肌肤顺流而下,淌到她的手上。
双手粘湿,何矜明显地感到自己在发抖,也丝毫不敢放开,反而更紧地环抱住他,等郎中为他上金疮药止血。
“夫人,好了,可以放下了。”
何矜这才松开他,使谢幸安平躺在床榻上,只是依然没舍得彻底撒开,抓握住他的手坐到一边。
郎中把根长针放在烛焰上烧了烧:“夫人,我这就得为大人把伤口缝上,您要不要……”
她要是不忍心看,可以回避。
何矜顿了顿,摇摇头表示拒绝:“要是我在这儿陪着他,他知道的话,会好一些吧?”
何矜虽说没走,但全程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专注看向谢他的面容,或者摸摸他的额头,见他痛出了薄汗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下子心疼得要命。
房里十分安静,她甚至能清楚听到针线穿过皮肉的轻响声。
“夫人,缝好了。”
何矜愣愣坐着没起身,就听郎中继续说道:“我再开些药,只要每日给大人煎服,人醒了就应无大碍的。”
“好。”何矜给他盖好被褥,抓着谢幸安的手越紧,对外头喊话却也就越有气无力,“夏荷,你去跟着取药。春桃,你去打盆热水吧,我给他擦一擦。”
何矜刚转身弯腰浸湿了手巾,想给他擦擦脸,结果才扭过头就发现他竟睁着眼睛,满含苍白的笑意定定地朝她看。
“你你你……”何矜攥着手巾,结巴着不可置信,她生怕自己眼花,使劲闭了闭摇摇头又睁开,见他甚至伸过手来,一下子破涕为笑,“你你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唔,挺疼的,早就醒了,就是你把我抱得太舒服了,我舍不得睁眼。”谢幸安想动,但熬不过胸口巨痛,但还能尽量嬉皮笑脸地取笑何矜,“我甚至都听见你哭了,呦呦呦,妆都花了,小哭包!”
“闭嘴,我才不是!”何矜气得直接想把手巾往他脸上砸,都举起来了但到最后还是没忍心,干脆捂着脸大哭一场,“你醒了你不说,就是这么欺负我的?谢幸安,你混蛋,你没良心!”
谢幸安费力勾着她的衣角哄道:“乖乖乖,不哭,先不哭了。”
何矜呛道:“我就哭,就要哭,哭死我得了,你管我干什么?”
“好好好了。”谢幸安无奈失笑,“也就看着伤得重,可我这不是没什么大碍,还好好活着吗?”
“你还说,你还敢说!”何矜隔着被褥轻轻拍了他一下,“是没伤到心脉,但万一刀上有毒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还笑得出来?”
谢幸安捏捏她柔嫩的手指头,风轻云淡道:“不会有毒的。”
“你!”何矜浑身震悚,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直直望向他,“刺杀你的人,是你派的?”
“嘶,小阿矜,这次你虽说聪明了点儿,但也只是猜对了一半。”谢幸安又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耐心解释道,“人是我派的,但不是来杀我的,表面上要被行刺的人,是颖国公,我不过替他挡刀了而已。”
“你……”
“等会儿估计要有人来,来不及说这么多了。”谢幸安匆忙嘱咐,“这些天你只要对外声称,我性命垂危一直没醒,至于你嘛,不管谁来你都光哭就行了,哭得和我要死了似的。”
“你,谢幸安,可我已经哭不……”
院里传来急急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何矜往那边看过去时,谢幸安早就闭上眼,僵直着身子惨白着脸,一动不动了。
进入状态还挺快,装得也好像那么回事。
何矜这时候实在眼睛干涩哭不出来,干脆伸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终于挤出了几滴泪。
“嘶。”床上的“死人”发出一点倒吸冷气的声音。
何矜倒没想到推门而入的会是何冕。
“阿姐,阿姐你哭了?”这小子看也不看谢幸安一眼,只没心没肺地朝着何矜嚷嚷道,“阿姐,我听说谢幸安遇刺了、他快死了?那正好,我带你回府改嫁吧!”
作者有话说:
小阿矜:没死呢,快被你这句话气死了……
谢幸安:谁都休想动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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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改嫁可还行】
【笑死改嫁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
-完-
第一四九章 (二更)
◎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
改嫁?!
谢幸安听见这话,被褥之下的拳头直接硬了。
他就知道这混小子从来看自己不顺眼,这次所谓的“探望”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原来竟只是想等他死了忽悠何矜改嫁,气得差点就要“垂死病中惊坐起”,捶裂何冕的脑壳。
呵,抢他的娘子,想都别想!
“阿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何矜红着眼拽了拽何冕的袖口,蹙眉轻微斥责道,“少扯什么改嫁不改嫁的,你姐夫他又没死,只是受了点伤。”
“什么?阿姐你说,人死了,直接烧?”
何矜:“……”
谢幸安:“……”
何冕他恍然大悟了,乐得直接一拍掌,也没管谢幸安这个当事人怎么想,嘿嘿笑着扭头就要往外走:“这个办法好啊!反正北辰地价越来越贵,也有些百姓没银钱买坟地的直接选火葬,直接烧了,毁尸灭迹,一劳永逸,好主意,好主意啊,我这就找火化工去!”
“烧什么烧?”何矜悄悄瞥了一眼谢幸安,生怕他被气得坐起来,叉着腰直接暴怒道:“何冕你给我站住,你姐夫还没咽气呢,你这话能把活人气死,死人也能给你气活了!你知道吗?”
“还不快给你姐夫道歉?”
何冕慢悠悠踱过去,看着似乎一脸安详的谢幸安,不以为意道:“有这个必要吗?他能听得见?”
何矜:“……”
你是真不知道,你姐夫很记仇的吗?
“你……你试试吧,我估计他八成(肯定)是能听见的。”
“哦,那我尽量。”何冕当即扯着嗓子“嗷”地一声,直接把何矜给吓了个激灵,她在满心震撼中亲眼目睹着这个便宜弟弟扑到床前、单膝跪地,俩手直接拍到谢幸安的身上。
幸好,没拍到伤口。
但是依然好浮夸、好恐怖。
何冕面对着昏迷的谢幸安,酝酿足了情绪,宛如身处现代的遗体告别仪式一般,嚎得开怀,哭得壮烈,还抑扬顿挫一咏三叹:“小弟有口无心……实在对不住啊对不住,我那人畜无害、物美价廉的好姐夫,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我阿姐早日嫁个……”
此情此景,就差当场鸣奏个《葬礼进行曲》,让谢幸安不走也得走。
没必要,属实没必要啊。
“够了阿弟。”何矜发现谢幸安已经控制不住地眼睫微颤,生怕他就这么被活活气死了,赶紧一把拽起来何冕,“你的心意,你姐夫收到了,会明白的,我看得出来他很感动,真的。”
何冕挠着头灵魂发问:“真的吗?怎么感动了?我没瞧出来啊。”
何矜勉强微笑点头道:“是的呢,看得出来,你姐夫气喘得都比方才快些了。”
生生都要被气活了呢。
“矜儿。”寿康侯这才落在后头推门进来,拍拍何矜的肩膀,凝视着她,不过只打眼扫了下谢幸安,“别太难过,这个要是不中用了,爹爹再给你找个新的。”
何矜:“……”
谢幸安:“……”
完了,心里话全让他听光了。
“爹爹,他中用的,谢幸安一定会好起来的。”何矜配合着抽噎了一声,拼命摇头,“我不要找新的,我只喜欢他,我就要他!”
啊~还是他的小阿矜最好了!
听到这句话后,谢幸安觉得被二度伤害的幼小心灵得到抚慰,他呼吸顺畅、心满意足了,再也不那么憋屈。
“不是说能醒过来才行吗?”寿康侯皱着眉头劝道,“那他要是醒不来了呢?”
“那我也等他……”何矜略微低着眸,嗫嚅道,“一辈子。”
啊~他的小阿矜!谢幸安发誓,等到夜深人静只剩他俩的时候,他一定要多动动嘴,把何矜给亲秃噜皮。
“夫人。”夏荷在外头敲门告诉道,“国公府的人来了。”
何矜点点头,狠了狠心又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呜”地一下哭出来后才慢慢走出。
寿康侯慨叹道:“哎,这孩子,好重情啊。”
“阿矜,没事儿吧?”孙妙怡赶紧掏出来自己的帕子给何矜擦眼泪,攥着她的手安抚,“没事儿的,谢大人福大命大……”
何矜难过得行动迟缓、微微颔首,又对着旁边的颖国公福了一福:“见过国公爷。”
孙平澜跟杜雪合就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反正他们一个巴不得谢幸安彻底挂了,一个满心盼着何矜守寡。
“谢夫人,不必多礼。”颖国公神色威严,说起话来几乎面无表情,“谢侍郎伤势如何?他毕竟是为老夫挡刀受伤的,可有何需用的,尽管开口。”
何矜瞬间装得无比悲戚,泫然欲泣:“家夫伤得不轻,尚未清醒,小女子别无所求,眼下只想快些找到凶手。”
“这个你放心,老夫已经着人去查。”颖国公捋着胡子,眼露凶光地咬了咬牙,“不论幕后黑手是谁,我都绝不会放过他!”
“既如此,小女子便在此多谢国公爷了。”
“哎,好说好说。”颖国公大手一挥,“我去看看谢侍郎。来人,把带来的补品和伤药都交给谢夫人。”
“爹,我觉得此时不大对劲。”孙平澜观察了半天,还是在回府的路上对颖国公进言道,“您有没有想过,这次的那些刺客,就是谢幸安自己派的?”
“他派的?我跟他无亲无故、无冤无仇,他派人杀我、又不要命地救我,图什么?”
孙平澜被猛地一噎,还是接着锲而不舍道:“他心思深沉,谁知道救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澜儿,我记得遇刺时,你比谢幸安离为父更近吧?但当刀刺过来时,你先自己躲开了?”颖国公冷眼瞥了瞥孙平澜,嗤笑一声,“他要是有目的,那你这个好儿子呢?”
“还有,那把刀一下贯胸,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直接见阎王,他一个文官能把握好分寸至此?什么目的能让他把命搭上?”
随着颖国公的逼问,这个“狗儿子”孙平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索性进了国公府后直接拂袖而去,不再搭理这对闹心的儿子跟儿媳。
虽说他也觉得谢幸安这么舍命救他不大对劲,但也比不过孙平澜这个好儿子在生死时刻只管自己,来得让颖国公感到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