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咱们的朝局你也斗清楚,陛下虽恢复了早朝,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掌控不了实权的。”另个老侍郎憋不住话,再加上喝多了点酒更加像是嘴上开了闸,“高掌印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不能得罪,除他以外,还有那颖国公、武清伯、冯大将军,他们虽说彼此间已经有了嫌隙,可个顶个都是狠人,尤其你知道那冯将军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流寇?”
“对,就是流寇!”苏夫人回忆起来时,似乎觉得有些害怕,拉着何矜的小手给她自己抚了抚胸口,“我就是闲得没事,去三里山上挖个草药,结果看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流寇。”
“他们虽然个个都打扮得如平常猎人似的,但系的护腕全都像人皮做的,鞋上还全插着匕首,他们身后背的刀,都有这么老长……对了,前胸后背上也都有大片刺青,那个跟瞎眼驴子一样的图腾,就是断月山流寇特有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叫一个危急、危险加危重啊小阿矜!”苏夫人颤颤地扣住何矜的手背,使劲摩挲了两下,“幸好我躲得快,没被人看见,要不然的话虽说我姿色不及你,也足够他们抢去当个压寨夫人的!”
“啧啧。”何矜试了好几次,想把自己的小爪子抽出来,但都以失败告终后便放弃了,“那你可听见,他们都说什么了?”
“叽里咕噜的,他们也不知道说的哪里的方言。”苏夫人掏了掏耳朵之后,使劲拍了拍大腿道,“嗷,但有几个字能听得清楚,他们要来京城闹事、杀人!”
“嘶……”何矜痛得呻.吟一声,表情狰狞地宛如戴上痛苦面具,“苏夫人,虽然……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刚刚好像,拍错腿了……”
“噢噢噢!”苏夫人莞尔一笑,颇有些歉疚地给何矜轻轻揉了揉,“我说怎么我的腿儿,什么时候打上去也不痛,还这么纤细了呢。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我的小阿矜。”
何矜努力保持微笑,上翘着嘴角。
她刚想要谈话继续,可随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有女子尖利的叫喊吵闹声,甚至盖过了楼下姑娘唱的小曲儿。
“嚯,咋了这是,震耳要聋啊,《北辰好高音》要是没她,我不看。”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今天开学了!!!祝各位小天使们周一开学开班顺利,么啾么啾,贴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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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好乖哦,想rua】
-完-
第一四六章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福运楼,雅阁内。
何矜刚被一阵要命不要钱的拍桌声吓得虎躯一震,她刚想骂出来,结果又听到了女子宛如咆哮帝的惊天高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我的身份?难不成本小姐还能少了你区区一顿饭钱?”
伙计分明在心里已经把对方给鄙视了千万遍,然而面上却只能忍着白眼,继续赔笑道:“小的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吃得也太多还未结账……现下还要再点……”
“呸,区区几两银子的事儿,也值得你这样?雪姐姐,给她!”
“什……什么?我没有带荷包啊,再说这顿不是你要吃的吗?理应你……”
“什么?不是你先说要来这破地方用饭的吗?”
伙计:“……”
何矜、苏夫人:“……”
原本高亢激昂的声音宛如楼下弹到末尾的胡琴,渐渐地快湮没无闻了。
“呵。”何矜边冷笑边摇摇头,吹动嘴边的一盏茶,平静看着荡漾出来的小片碧波,朱唇轻启、声音甜脆,“我猜接下来,她会说,她来这里用饭,是给咱们面子。”
付婉仪憋足了劲儿挺直腰板,没理也气壮地哼道:“呵,本小姐肯来这里用饭,是给你们面子!”
苏夫人:“……”
“我说怎么的?小阿矜,你认识她?”苏夫人歪着脑袋扶住何矜的肩头,爽快地拍拍手,“那既然如此,我就去跟人说,这顿请了她了。”
何矜想也没想地摇摇头:“倒不用,勉强也算认识,但是有仇的那种。”
苏夫人:“……”
“怎么了小阿矜?什么人跟你都能结仇?多大怨啊?”
“倒也没多大怨吧。”何矜眼睫微垂,拿汤匙搅着自己碗里的马蹄羹,慢吞吞说,“就是她想抢我夫君来的。”
“嘶,那还了得?这你都能忍?换我我忍不了。”苏夫人激情奋起,就要跑出门,“我叫人去给她还没呈上的菜里下点巴豆去。”
“不用不用,真不用。”何矜嘴里还嚼着马蹄羹,当即就撇下碗筷奔过去给她拦住,“我夫君又没搭理过她,咱这才开张,没必要为这种人毁了名声。”
“那行吧小阿矜,还是你大度。”
在又一阵叽叽喳喳、噼里啪啦的争吵声之后,何矜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要被炸裂了,她刚想拍桌,叫人将杜雪合跟付婉仪给叉出去,就听到旁边有个身材肥硕的男子稳步走出来,挥一挥衣袖,就想当个大好人:“哎,两个小姑娘还能吃多少,都记到我这桌得了,银子我给。”
姚尚书人傻钱多,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他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最前头显摆。
谁让有一种神秘能力,叫钞能力。
“你……”在才听到有人肯为她出银子时,付婉仪心里是激荡的;在她看见这男子是个相貌平平的胖子时,她又难免生出了些出于本能的失落和鄙夷,“你你你……”
付婉仪勉强嘴角和秀眉齐飞,不吝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是这里难得有眼光,办人事的。”
她本来压根就没打算把姚尚书放在眼里,因此只是淡淡地用余光一扫,但就是这么一扫……
让她透过那帘恰好被邪风吹开的帷幔,看见了里头正在不动声色饮茶的谢幸安。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
她就说……怎么会轮到这个死胖子来做好人?那肯定不能!
绝对是谢郎心疼自己,见不得她在此处出丑,于背后指点来的!
付婉仪悟了,她激动了且澎湃了,她不要命似的奔到谢幸安的雅阁之外了。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着上下纷飞,娇羞地望了望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的谢幸安,声音夹得又细又尖,带着一丝窃喜道:“谢郎,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见我……定是你要帮我的是不是?”
沉默,是今晚付婉仪心中的鹊桥。
此情此景,若是有张图能够贴切形容,大概就是一只乌鸦,和它屁.股后的六个黑点。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别人也懒得替她尴尬。
谢幸安身旁的石侍郎似见她一个姑娘家没人搭理,属实不好,便凑过去试探道:“幸安,她可是在同你说话么?”
谢幸安依然满脸的事不关己:“不知道,不熟,不清楚。”
付婉仪并没听到谢幸安的三连“不”,或是她自个选择左耳进右耳出,她越走越近,越近越激荡,春心简直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谢郎我……”
“烦死了!”饶是知道谢幸安定力够强,何矜也再忍不了付婉仪这个傻缺,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懒懒道,“呦,付二小姐,是你啊,嗓子夹成这样也不怕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厨的鸡跑出来了。”
付婉仪用指甲掐了一把袖子,使劲骂何矜怎么阴魂不散,又恨又羞,气得声音发颤道:“你懂什么?”
“娘娘娘……”谢幸安骤然抬起头来,黑亮澄澈的眼珠里像有许多星星碎屑一样,他猛地站起来,被凳子腿撞着也不管,直接无视着越过付婉仪,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到何矜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唠唠叨叨,“娘子,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你饿了吗?吃没吃东西?我陪你再用一些?”
何矜:“……”
她不得不严重怀疑,谢幸安这家伙每天的话都定量,且全都攒着一股脑说给她听了。
“等会儿,你先别打岔,我有正事说。”何矜任由谢幸安摆弄自己的小手,底气十足地问付婉仪道,“付二小姐,我夫君谢幸安,时任户部侍郎,你可以叫他谢大人、或谢侍郎,你莫非记性不好,三个字都记不清楚,非得夹着个嗓子喊谢郎?”
“夫人,你莫气,莫气。”谢幸安实不愧为北辰川剧大师,当即表演了招一秒变脸。他前脚刚殷勤一笑,给何矜顺了顺毛,后脚就拉拉着脸,攥住她的手对付婉仪冷言冷语道,“付二小姐,在下跟你说过多次,你切勿再多做纠缠。”
“不知你如何产生误会,以为我对你有意,但一切可都在今日,到此为止。”谢幸安话里越无情,抓何矜的小手就越紧,“何二小姐若还想保全一丝颜面,就休了对谢某这个有妇之夫不该有的心思罢。”
付婉仪趔趄着后退了一步,蹙眉道:“谢郎你……”
“你与谢某本就毫无关系,实不必如此。至于谢郎这称谓,在下只想听我夫人叫。”
虽说何矜喊他,从来都没那么亲热过。
“付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若是真看上我夫君,大可以来抢,你夹个什么劲呢?”何矜配合着话术甩了甩衣袖和裙摆,“你自己没看见,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付婉仪拼命磨着牙,只想化身成条五彩巨蟒,一口将何矜的脖子给咬断,她气急反笑地点头道:“好,好,好啊,你定是不知给谢郎施了什么咒术,才让他如此魔怔的!
“施咒术?”何矜挑眉,故作不解道,“这又不是仙侠文,施什么咒术?我说付二小姐,你脑洞可够大的啊。”
付婉仪虽然听不大懂,但她被何矜的这嘚瑟样子已经气得在吭哧吭哧粗喘着咬牙:“呵,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
“不然呢?你不觉得吗?”
“你你你!”付婉仪抚摸胸口憋了半天,实在不知怎么还能比何矜再不要脸,思绪和舌头一起在卡壳,“你可真是……”
她思来想去,只害怕在谢幸安面前被怼得太难看,实在憋得气闷,生怕自己在这里享年十六,便举起拳头狠狠跺了跺脚,挽住杜雪合的手要走,人到门口时,往回望着何矜的眼里还像藏了无数的刀,低声道:“这个死疯子,我,我我我跟她没完!”
等何矜环抱手臂看热闹、把付婉仪送走后,谢幸安这边地宴席已散,小夫妻两个凑成对,共同跟户部的大人们一一告别。
“等会儿,我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何矜掰扯着手指头,紧拧住眉头盯着谢幸安,“刚刚姚尚书说把付婉仪的账算在你们这桌,但这桌是你请的,那岂不是……”
谢幸安神色大惊:“夫人,我没……”
“得了,姚尚书既都答应了,也不能再去镇北侯府要银子。”何矜沉痛之下大方道,“那咱家的银子也不能给她用,算了算了,她这顿就算白食得了。”
“娘子,付婉仪她对你……”谢幸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诛心地问道,“没做什么吧?要不要我……”
“用不着用不着。”何矜话一开口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多留意下,她再想搞事,八成又和上回那落水一样,她又没我聪明,这蠢货兴许我没坑着,先把自己玩死了。”
“再说,你还跟镇北侯在合作,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了。”
“好,娘子可真贤惠。”谢幸安心里一个荡漾,就直接在她面前弯腰蹲下.身道,“累了吗?我背你回去。”
“行啊。”何矜也没拒绝,上前一个抱住,直接趴在谢幸安的后背上,“正好在路上我还能跟你说点正经事儿。”
夜色渐起,谢幸安的皂靴一下下踏在街巷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来“哒哒”的声音,他两手握住何矜的左右小腿,轻轻发问:“你说,苏夫人在三里山上,见到了逃窜至此的流寇?”
“对啊,冯广那家伙不是也出身断月山流寇吗?”何矜把耳朵贴在谢幸安身上,微微闭目着说,“这个恶狗头子披上人皮做了官,就想端了自家的老巢,结果走漏了风声,引来了一群疯狗要报复?”
“哎哎哎,我来了。”仙汪道人的信号难得好这么一回,迅速问何矜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狗?什么疯狗?什么恶狗?”
何矜拿手心在谢幸安腰上蹭了蹭:“不是说你们狗界,你退下啦!”
“就阉党而言,为首的那几个,一个太监高善、一个文臣颖国公、一个武将武清伯、一个大将军冯广还曾是流寇头子,关系必然不会那么和谐,小阿矜,多谢你说的这些……既如此,我大概知……”谢幸安自顾自地还在那说,就听得何矜已经没什么动静,只在她身上匀速轻.喘着,他捏了捏她的小腿,“娘子听话,回去再睡。”
“唔。”何矜一路上都昏昏沉沉,没想到进了房门之后突然清醒了,甚至还能挣扎着起来去净室沐浴。
她刚把身子浸入进去,在浴桶里坐好,结果就瞧见了谢幸安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走进来,伸手就放进水里去撩。
何矜双手护胸,在谢幸安看来却如欲擒故纵一样后退着贴到桶壁上,警觉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